科罗拉多州蝴蝶馆（Butterfly Pavilion）所展示的蓝蛸（day octopus）。2019年，某只蓝蛸在睡觉时变换体色的视频在网路上走红，如今研究人员以巴西珊瑚礁章鱼（Brazilian reef octopus）的异常行为为据，认为这是章鱼做恶梦的证明。PHOTOGRAPH BY JOEL SARTORE，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据美国国家地理（撰文：RICHARD KEMENY编译：曾柏谚）：科学家观察到一只章鱼从睡梦中惊醒的情况，怀疑这究竟是章鱼在做恶梦，或者只是因为老化而产生的反应。
根据最新研究，一只叫「卡斯提洛」（Costello）的章鱼可能成为章鱼这种八足无脊椎动物做梦的首例证据。
纽约洛克斐勒大学的科学家某天早上抵达实验室时，发现实验室的巴西珊瑚礁章鱼正把它的腕足缠绕在PVC管内，仿佛试图勒死它；鱼缸的水也混浊不清。出于好奇，该团队回放了当天稍早的摄影画面。
结果他们在画面中看到了令人惊讶的图像：卡斯提洛似乎从睡眠中醒了过来，并表现出防御姿态，最后在鱼缸中喷出墨汁。
洛克斐勒大学生物物理学家马塞洛.马格纳斯科（Marcelo Magnasco）表示，这些异常举动代表卡斯提洛正在回想「某些紧张的事情」，并可能做了恶梦。马格纳斯科也是此次新研究的作者之一，该研究目前已在bioRvix网站上发布预印本。
在此之前，科学家从来不曾在白天时观察到卡斯提洛有类似的动作，比如疯狂摆动腕足。
该篇研究目前尚在进行同侪审查，不过作者们也提醒道，这些证据仅来自于单一个体，而且相关现象背后的成因还有待推测。
在纽约洛克斐勒大学整合神经科学实验室（Laboratory of Integrative Neuroscience）拍摄的视频中，静静沉睡的巴西珊瑚礁章鱼「卡斯提洛」。IMAGE BY LABORATORY OF INTEGRATIVE NEUROSCIENCE AT THE ROCKEFELLER UNIVERSITY
当卡斯提洛从睡眠中醒来时，它开始变换体色伪装自己并摆动腕足。IMAGE BY LABORATORY OF INTEGRATIVE NEUROSCIENCE AT THE ROCKEFELLER UNIVERSITY
未参与此次研究的冲绳科学技术大学院大学章鱼专家塔马古特尼克（Tamar Gutnick）说：「章鱼会做梦的构想非常有说服力。」并表示虽然这篇论文呈现的证据力不足，但这种行为的确很有可能。
古特尼克说：「因为这些活动的模式，与动物清醒时所表现的一样有条有理。这可以想像成是一种行为的『回放』，也可能意味着『梦境』。」
意料之外的情节
好几种章鱼的研究指出，它们具备不同的睡眠阶段。其中包含一种静态的睡眠形式，原本会变换体色的章鱼在此时会呈现单一或苍白的体色；而在另一种活跃的睡眠形式中，章鱼的皮肤会不停闪烁着不同的图案与纹理。
卡斯提洛是研究人员在2021年2月，向佛罗里达群岛（Florida Keys）供应商购买的合法捕捞野生章鱼。
在初次目睹卡斯提洛的异常举止后，研究团队检查了52天的拍摄画面中有没有类似行为。比如在静止或是睡眠状态下突然改变身体姿态、胡乱摆动腕足，或是喷墨等避敌反应。
包含两次喷墨在内，研究团队共记录了四起章鱼从睡眠中醒来前表现出的不规则与暴力行为。
举例来说，某一次卡斯提洛的体色转为深红，并在水槽底部环绕了几圈之后，突然挥打腕足并释出一大团黑色墨汁。这些都是章鱼遭到裸胸鯙攻击或彼此缠斗时的举动。
「这家伙很明显在试着拼命逃离某个东西。」马格纳斯科说。
研究作者指出，卡斯提洛可能正再度经历过去的创伤，类似人类睡眠障碍或做恶梦时的情境。由于卡斯提洛初来研究室时，两只腕足上带着损伤，因而可能过去与猎食者的遭遇，在它的记忆中留下了痕迹。
「从任何角度来说，我们并不是在告诉大众这件事很单纯就是在做梦，」马格纳斯科说：「但忽视这种可能也不明智。」
衰老的迹象？
但其他科学家对此仍有怀疑。
「我们很容易将对人类的认知，套用到与我们非常不同且演化关系非常遥远的动物身上。」英国莱斯布里奇大学的心理学家珍妮弗.玛瑟（Jennifer Mather）说：「某些睡眠形式在动物中相当常见，但我们对它们脑袋中发生的事仍一无所知。」
对于卡斯提洛这些行为另一种假说是「单纯的老化」。旧金山州立大学的演化生物学家罗宾・克鲁克（Robyn Crook）表示，这些异常行为是章鱼在老化过程中的典型特征、在迈入死亡之前的自然衰弱与退化。
克鲁克说，实际上卡斯提洛活跃的腕足、混乱的动作，以及松弛的批肤、明显的病变都在在指向老化。巴西珊瑚礁章鱼的寿命大约为一年，卡斯提洛也在2021年4月死亡。
寻找答案
克鲁克表示，想确定章鱼会不会做梦，需要取得章鱼在睡眠时大脑内发生什么事的确切证据。
「关于无脊椎动物睡眠的基础神经研究，还有很多需要厘清的地方，才能对梦境提出合理的揣测。」克鲁克补充道。
话虽如此，研究作者们仍认为在实验室中全天候监测章鱼，就可能继续发现类似的事件，否则这些事情很可能会被人忽略。
「如果睡眠跟做梦在许多动物身上都很常见，那么探究其中的来龙去脉将会是相当迷人的研究课题。」马格纳斯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