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新冠症状新发现：“快乐缺氧”或致患者突然死亡
当世界各国的医护人员都在忙着治疗新冠感染者时，一种被称为“隐形缺氧”的新症状逐渐引起了他们的关注。这种症状的出现让医生们甚至开始质疑生物学的基本原理：尽管这些新冠肺炎患者的氧气水平已低至足以失去意识甚至死亡，但他们却没有丝毫不适感。
医护人员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看着本应处于昏迷状态或因身体组织缺氧而“挣扎”的患者，一边像正常人一样起身、与护士聊天，一边一如既往地刷着手机。一些人因此将这一症状称为“快乐缺氧症”。
据CNN新闻6日报道，这种“异常症状”的出现令医生们感到担忧，这意味着新冠肺炎患者入院时的健康状况比他们自己意识到的要糟糕得多。
△图据《卫报》
“异常的生理学案例”
缺氧是指血液和人体组织没有足够的氧气。缺氧可以是全身性的，影响全身；也可以是局部性的，影响身体的某个部位。根据美国梅奥诊所的数据，正常人的动脉血氧大约在75到100毫米汞柱（mm Hg）之间，正常的脉搏血氧计读数通常在95%到100%之间，低于90%就被认定为氧气饱和度低。
当氧气饱和度下降到90%以下，患者可能因大脑氧气不足而出现昏睡、思维混乱或精神分裂等症状，氧气饱和度低于80%则可能对人体重要器官造成损害。
然而，据医生们报告，一些到急诊室就诊的新冠肺炎患者氧饱和度已下降到70至80%之间，有些病例甚至低于50%，却仍能正常行动。专家们将这种情况称为“快乐缺氧”或“隐性缺氧”。
美国急诊科医生理查德·莱维坦称，新冠肺炎患者通常会在就诊前两到七天出现一些症状，如突然胸闷或无法深呼吸，但实际上，他们到医院就诊时血氧水平甚至已经低于50%。“他们的X光片看起来很糟糕，氧气饱和度也很糟糕，但他们仍然完全清醒，对着手机刷个不停，他们都描述自己已经病了好几天了。然而，直到入院好几天后，这些患者才开始出现呼吸急促、疲劳或其他症状，”他说，“这就是这种疾病的引人好奇之处，也是可怕之处。”
△血氧水平低通常会引起明显的症状，但一些新冠肺炎患者正在经历医生所说的“快乐缺氧”。图据美国疾控中心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伦敦医院麻醉师回忆说，有一位送到急诊室的病人描述自己的症状为发冷，“对她进行检查时，她的氧饱和度只有30%。我们当时以为出现了什么错误，因为通常氧饱和度低到30%的病人很可能已经心脏骤停。”他说道。采集血样时发现病患的血液颜色非常深，含氧量与那些适应高海拔地区的人相当。在随后的一个星期中，这位病人一直靠呼吸机呼吸，最终不幸离世。这名医生表示，自己遇到过好几个这样的病例，遗憾的是，结果往往很糟糕。
曼彻斯特皇家医院重症监护和麻醉顾问乔纳森·班纳德-史密斯医生也表示，遇到了类似的病例。他告诉《卫报》：“很多人来就诊时血氧饱和度非常低，但他们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通常不会在流感或社区感染性肺炎中看到这种现象。这种症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它是一个意义深远的例子，一个在我们眼前发生的、异常的生理学案例。”
为何出现此类症状？
据《卫报》报道，通常情况下，患者在75%的氧气饱和度以下会失去意识。然而，并不是氧气水平下降本身让人们感到喘不过气来。相反地，当肺部无法有效排出气体时，身体会感觉到二氧化碳水平的上升。但在一些新冠肺炎患者身上，这种反应似乎没有发挥作用。
据CNN新闻报道，医生们推测，对于一些新冠肺炎患者来说，肺部病情的进展可能并不明显。因为当他们集中精力对抗发烧、腹泻等症状时，身体开始通过加快呼吸来弥补缺氧。
△图像的绿色区域显示由新冠病毒引起的肺组织损伤。图据乔治华盛顿大学医院
美国肺脏协会发言人、重症监护肺科医生塞德里克·拉特兰说：“想象一下，你有满满一杯空气，现在杯子到一半就满。你会怎么做？因为损失了一半，你会以两倍的速度填满它。”
患者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吸频率变快了，因此不去寻求医疗帮助，但实际上他们的血氧水平正持续下降。与此同时，患者身体会慢慢适应较低的氧气水平，就像身处在高海拔地区时一样。而当这些肺功能受损、氧气水平骤降的病人被送到医院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拉特兰说道。“所以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了。”
然而此时，对身体的损害已经产生了。不仅患者的肺部受到严重破坏，缺氧可能导致身体其他器官，如心脏、肾脏和大脑遭到损坏。随后，隐形缺氧迅速发展为呼吸衰竭，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年轻的新冠肺炎患者在没有任何潜在健康问题，也没有经历任何严重的呼吸急促的情况下突然死亡。
早期监控血氧水平非常有价值
与此同时，据CNN新闻报道，许多医生表示，他们认为患者出现隐性缺氧存在潜在的危险性，因为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出现呼吸困难，才开始寻求帮助时，他们可能已经“病入膏肓”了。
“有些患者可能最终需要呼吸机帮助。”莱维坦医生说：“随着二氧化碳含量的增加，肺泡里的液体增多，肺部变得僵硬，导致急性呼吸衰竭。”
莱维坦医生近日在《纽约时报》的一篇专栏文章中指出，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他呼吁所有感染新冠病毒的患者在为期两周的自我隔离期间，使用脉搏血氧计监测自己的血氧水平，这样能帮助他们更快地寻求适当的医疗救治，避免最终发展到需要接受“呼吸机治疗”。
△一名新冠肺炎患者手指上的脉搏血氧仪正在检测其血氧含量。图据法新社
他写道：“广泛使用脉搏血氧测量来筛查新冠肺炎，可以为与新冠肺炎相关的呼吸问题提供一个早期预警系统。我认为，在第一次被感染的5至10天开始增强脉搏血氧测量是非常有价值的。”
在疫情爆发初期，医生们几乎给所有出现呼吸困难的新冠肺炎患者使用了呼吸器。而现在，他们开始将这些设备留给病情严重的病人，因为他们意识到其他措施，比如补充氧气和调整身体姿势，对一些病人可能同样有效。
2012年，莱维坦曾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写道，医生为50名患者以提供辅助氧气的方式代替了呼吸机，并用侧卧、俯卧的姿势帮助患者打开下肺。结果发现，“三分之二的病人在最初24小时内通过输氧和身体姿态调整可以避免使用呼吸机。”
避免使用呼吸机，对医生和病人都有利。疫情期间，呼吸机属于稀缺资源，需要为病情最严重的患者保留。对患者来说，减少对呼吸机依赖的“断奶”过程是痛苦而可怕的，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患者会经历焦虑和抑郁。
红星新闻记者王雅林徐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