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永不消逝的美俄谍战 | 国际特稿
来源：东方网·纵相新闻
撰稿|记者 单珊
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情报战，如同一出永不落幕的戏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出。
2018年末，新一年美俄的紧张关系就已被埋下了伏笔。
当保罗·惠兰收拾行囊打算去俄罗斯参加一场朋友的婚礼时，他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落入美俄两国政治对峙的暴风眼中。
12月31日当天，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证实，他们于当年的12月28号在莫斯科抓获一名美国籍间谍嫌疑人——保罗·惠兰。
根据俄媒的描述，抓捕的过程是这样的。
保罗在其居住的莫斯科大都会酒店与一位俄罗斯朋友见面，朋友为他带来一个U盘，该设备中存储有俄罗斯某保密单位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
保罗获取U盘后数分钟，俄联邦安全局办案人员进入房间，将其当场抓获，并从他身上搜出U盘。
目前，48岁保罗被关押在莫斯科勒福托沃（Lefortovo）监狱，这里以知名政治犯的囚所声名在外。
保罗将面临的，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调查署依据刑法，对他提起的刑事诉讼。一旦间谍罪名成立，他可能面临最长20年监禁。
能以间谍罪被逮捕的人，背景恐怕都不简单。在保罗的身上，有三个关键词：四国国籍、前海军陆战队员、可疑的俄罗斯社交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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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开除的人
作为汽车零件供货商博格华纳（BorgWarner）现安全部负责人，保罗的复杂背景陆陆续续曝光在人们的视野中。
生于加拿大，后移居美国密歇根州，肄业于北密歇根大学。上世纪90年代，保罗历任过兼职警官、调度员和交通协管员等岗位。
1994年，保罗加入海军陆战队，晋升为参谋军士，并两次被部署到伊拉克，分别担任行政文员和行政首长的职位。
他与俄罗斯的首次交集也来自于军队外派的经历。
在2006年与海军陆战队第三空军联队访问伊拉克期间，他利用两周的假期访问了俄罗斯。
当时美国海军陆战队还在网上发表一篇文章，称保罗休假期间“经历了后苏联时代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并且附上的照片显示，他站在克里姆林宫对面的莫斯科河岸。
2008年，保罗因盗窃、渎职、开空头支票、虚报官方声明等罪名被军队开除，但他与俄罗斯的接触却更加频繁。
对于军队的不光彩过往和现在的本职工作，俄方认为，这些经历有可能是美情报机关设计的“障眼法”。在该企业工作期间，保罗学习俄语并接受特工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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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半年“诈尸”一次的社交网络
作为不长驻俄罗斯的美国人，保罗拥有俄罗斯社交媒体VK的账号长达十年，并不时地更新状态。
东方网·纵相新闻记者观察，保罗的社交账号上朋友并不多，56个好友，30个粉丝，发状态也并不频繁。最后一次上线在12月28日，就是他被捕当天。
他并不常发帖，但每到俄罗斯重大节日就会用俄语发贺词，偶尔也会发表政见。2014年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后，保罗就贴出一张俄罗斯漫画，暗示阿拉斯加将是下一个，因为它也曾是俄罗斯领土。
“普京也可以拥有阿拉斯加，只要他带上莎拉·佩林（阿拉斯加州长）！”保罗这样写道。
保罗喜欢乘火车周游俄罗斯，收集印有俄罗斯历史场景的茶杯托，但广交往俄罗斯朋友给他带来了牢狱之灾。
俄罗斯一家有安全部门背景的媒体Rosbalt披露了保罗的“交友”细节：
近两年来，保罗与某些俄网友建立了稳固联系，并开始到访莫斯科。调查显示，他与俄罗斯海军、国防部、民航管理局下属的院校人员来往密切。
保罗线下接触的这些网友多为男性，在双方攀谈时他会进一步观察该网友是否掌握美国情报机关感兴趣的情报，或者其有无亲友能接触这类情报。
一旦发现“猎物”，保罗就会尽可能与其建立信任关系，甚至参加网友的家庭庆祝活动，进一步对其进行拉拢。
与保罗接触过的人对他的印象大多是：友好、开放的美国人，对学习俄罗斯语言和文化、周游俄罗斯有着广泛兴趣。还有细节透露，保罗常借助谷歌翻译器来与当地人沟通。
6年前，保罗就在Instagram上与发型师谢尔盖（SergeiArtyomenko）私交甚密，当时谢尔盖正在俄罗斯军队服役。
谢尔盖回忆，他们两人从未见面，他也不知保罗是怎样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但保罗大概每隔6个月会找他聊一次，“主要讨论有趣的旅游景点”。
根据家人提供给媒体的信息，保罗是去莫斯科参加一位海军陆战队战友的婚礼，战友娶了一位俄罗斯新娘。而保罗被逮捕的酒店，就是婚礼举办的地方。
由此，保罗与俄罗斯的交集，始于美国海军陆战队，也终于海军陆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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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英、加、爱四重国籍
保罗被捕的消息一经传出，美国就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2日要求俄罗斯立即遣返被拘留的美国公民，并寻求其被拘的合理解释。
他在3日告诉美国新闻网站Newsmax，政府的“最高层”都参与了此事，“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确保他得到了恰当的对待，我们已经掌握了所需要的信息。”
美国驻俄大使洪博培2日当天对保罗进行了领事探视，之后还和他的家人通了电话，表示使馆将对其提供支持。
随后，保罗家人证实，他拥有四国国籍，分别是美国、英国、加拿大和爱尔兰。这场谍战交锋一下子又卷入了另三方。
英国驻俄使馆4日要求对保罗·惠兰进行领事探视，英外长杰里米·亨特在同一天表示，英方对保罗一事高度关注，英方不同意在外交博弈中把个人当成“卒子”使用。
目前，爱尔兰官方也已向俄罗斯政府发出请求，希望获准探视目前正被关押的保罗。
俄方5日接到加拿大驻俄罗斯使馆领事探视保罗的要求，俄外交部表示，将向保罗转达加方意愿，若他书面同意，俄方将在工作日安排探视。
目前，英国和美国都拒绝公开讨论保罗的具体身份，但美国中情局表示，“并不认为保罗是间谍”。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保罗的军中记录是他的人生黑点，使他并不会被中情局雇佣。
其次，大多数中情局官员在海外工作时都会以外交官的身份出现，即使在反间谍活动中被捕，他们的外交护照也能确保他们不会被长期拘留，最糟糕的情况也是驱逐出境。
美国前中情局官员也认为，美国不会在没有外交保护的情况下派遣官员进入俄罗斯，也“不会让真正的情报人员那么容易被捕”。
那么，俄罗斯为什么要逮捕保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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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间的复仇原则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众多美国媒体猜测，这恐怕与15天前在美认罪的“俄罗斯女间谍”布京娜有关。
俄罗斯公民布京娜（Maria Butina）在12月13日于华盛顿法院就密谋作为外国政府代理人认罪，承认其试图渗透政界，影响美国与俄罗斯关系。相关指控使其面临15年监禁。
《纽约时报》援引俄罗斯总统普京在12月20日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话说：“国家间的复仇原则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美国前国家安全官员向CNN猜测，拘留保罗，不管其是否为“间谍”，都可能是俄罗斯政府对布京娜被起诉的报复。
但俄罗斯主流媒体也有另一种解释。“今日俄罗斯”称，抓捕保罗的行动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和准备，“联邦安全局已经注意保罗行踪很久，联邦安全部门反应迅速，反间谍活动正常开展并有效遏制了间谍活动”。
就俄方是否有交换间谍的意向，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谢尔盖·里亚布科夫5日表态，目前讨论“换人”为时尚早。
“保罗事件非常严重。据我们了解，他来俄罗斯是为从事违反俄罗斯法律的间谍活动，”里亚布科夫说，“他还没有受到正式起诉，目前讨论是否可能交换嫌疑人不可能、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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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俄谍战永不消逝
在美俄这部冗长的谍战剧中，保罗并不是第一个被卷入的人，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去年3月，俄罗斯前“双面间谍”斯克里帕尔与女儿在英国双双中毒，生命垂危。此案的蝴蝶效应导致23个国家组团驱逐俄罗斯外交官。
带头大哥美国，宣布驱逐60名俄外交官，俄罗斯驻西雅图的领事馆也被关闭。俄罗斯以牙还牙毫不示弱，这场互相驱逐外交官的闹剧惊心动魄，颇有冷战时期的遗风。
“通俄门”自2016年发酵以来，美国始终指责俄罗斯干预美国大选，以及俄情报部队对美国的深度渗透，当时美国中情局局长向外透露，中情局的主要任务已由反恐作战转变为反间谍案。
美国中情局的资深雇员斯诺登2013年逃离美国，披露中情局的众多机密，让棱镜计划公诸于众，世界哗然。收留他的，就是俄罗斯。
回溯到二战后，美国与苏联两大超级阵营情报战几乎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双方在对方国家建立了体系化的情报网，“暗战”遍布各个领域：从工业到军事，从国家安全到经济领域······
责任编辑：王亚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