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丨图虫创意
歌尔跌倒，立讯吃饱。
作者丨洪雨晗编辑丨昝立永
“歌尔现在不招了，这边大裁员，把已经在职的工人裁掉了差不多2、3万人了。”
11月9日傍晚，正在山东潍坊歌尔某园区门口招工的人力中介杜女士在电话中对创业邦说，“去年这个时候用工量大，但今年这段时间可能订单没有了，歌尔把在职的员工不少都给裁掉了。”
快手上，名为“歌尔招工”的潍坊歌尔电子有限公司蓝V官方认证账号，也从侧面印证了歌尔裁员和招聘暂停的真实性。该账号的招聘主播在9号晚的直播中表示：“走的都是小时工，歌尔正式工还可以在直播间报名，但现在不能入职，什么时候能入职还要等上面通知。”
直播间马上就有弹幕评论：“我是正式工，在电声一期，培训完没人管了，三天了还没分配。”
来源：快手“歌尔招工”账户
歌尔，急速下坠
突然裁员和招工暂停的情况并不意外。
11月8日晚，歌尔股份发布风险提示性公告称：“近日收到境外某大客户的通知，暂停生产其一款智能声学整机产品。”
来源：歌尔股份有限公司
虽然歌尔没有明确披露大客户和产品名称，但一则小道消息已在业内流传开来：“苹果ECN发现歌尔不良率造假三年，歌尔正在挽回，但该行为踩到苹果红线。目前看到是，TWS单都给立讯，component给AAC瑞声科技。”
11月9日凌晨，知名苹果分析师郭明錤发布信息称：“我的最新调查如下，此产品可能是Apple的AirPods Pro 2，歌尔股份暂停生产较可能是因为生产问题，而非需求问题。”郭明錤还表示，为填补生产缺口，第一供应商立讯精密已扩产并取得所有AirPods Pro 2订单，成为AirPods Pro 2独家组装厂商，但目前并不清楚此次事件是否会影响歌尔明年的Apple订单。
消息一出，股市巨震。
11月9日早间，果链白马股歌尔股份，开盘即跌停，一日内市值蒸发近80亿，封单超300万手，仍有巨额资金在排队逃出。
来源：雪球
股市恐慌情绪弥漫之际，歌尔股份相关负责人在9日上午立刻接受了证券时报的采访，称：“‘踢出果链’等传言明显是谣传，公司只是应需求暂停客户一款产品，其余的项目都在正常合作。包括罚款多少亿的传闻，都是不实信息，公司还在评估具体损失，会及时公告。”
该负责人在采访中没有否认大客户是苹果，砍单产品为AirPodsPro2的传言，这恰恰印证了市场中的某些猜测。
一款产品单子的失去真的会有如此大影响吗？也许歌尔的客户集中情况会给你答案。
数据来源：歌尔股份2021年年度报告
很明显，一旦失去苹果信任，由于客户集中，几个大客户很容易形成某种共识，那么这将给歌尔带来惨重损失。
“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先抛开歌尔是否会被踢出果链不谈，回到此次歌尔遭砍单的原因——郭明錤所称的“生产问题”。
苹果系列产品在生产环节出现问题其实只有两种原因：一个就是近年疫情导致人手不足，产品无法大规模量产；再一个就是技术不达标或成本下不来，导致的良率问题。
人手不足自然不会大规模裁撤小时工，那么，“生产问题”极有可能就是传言所说的“良率”。
要知道，良率定生死，良率不够是果链企业的原罪。
就拿此次砍单事件的主角AirPods Pro 2为例，最初，Airpods本来由台湾英业达公司负责组装生产，正是因为良率不佳的缘故，苹果在2017年将AirPods订单转给立讯精密负责，立讯首先将AirPods的交货期缩短至不足三天，最后更是将良率提升接近至100%。库克对此大为满意，夸赞立讯：“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工厂，需要有很高的技术含量。”
一边是立讯得到库克的彩虹屁和60%的代工份额，市值直线飙升；一边是英业达2017年后再也没有获得过AirPods的订单。
如果传言属实，在良率不佳的基础上，还造假三年，那歌尔可能真的到了生死关头。
“有不良的信用记录基本上会被苹果一票否决，”上海小郁资产总经理左剑明曾在某果链企业做董秘，他对创业邦表示：“苹果一般都会有驻场人员，如果造假是真的话，那代表歌尔有可能用不合法不合规的手段拉拢驻场人员，那苹果更是不允许了，这是比较致命的。”
如果造假为市场谣言，歌尔想要在明年继续为苹果代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左剑明表示：“一般苹果每年年底到年初的时候，都会为下一代产品做布局研发，到四五月份新品基本就定量了，这期间一旦被踢出局，要重新入局的概率很低。在上一代产品中没有跟上，想要在下一代产品中去获得份额，这个难度会比之前更大。”
歌尔其实已是果链中的“元老级”企业。2009年苹果凭借一部iPhone 3GS正式进入中国市场，2010年，歌尔便已拿下苹果有线耳机的订单，到了2018年，歌尔紧跟在立讯之后拿下AirPods30%的订单份额。
十二年的合作，成本和良率的平衡一直都是悬在所有果链企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位私募基金经理对创业邦表示：“歌尔已经是中国制造能力比较强的企业了，如果说还需要造假去做这些事情，这可能意味着今年消费电子的整体行情很不景气，赚不到钱，中国的消费电子制造业也正逐渐丧失成本优势。”
过去苹果赚钱了，大家能跟着吃肉喝汤，如今盘子里只剩下点汤汤水水，而果链的一众代工厂们都在争食苹果留下的残羹冷炙，谁能不断降低成本、提高良率，谁就能在如今苹果压价供应链、消费电子的下行周期中活下来，而苹果，依旧稳坐钓鱼台。
不算太坏的是，订单还在国内的盘子里，立讯接住了，从歌尔离去的工人们也都会逐渐找到新的去处。
“泰州蓝思，31元/小时，大巴免路费，今天已经接走了六大巴，明天还有两大巴。”仍在潍坊歌尔各园区附近拉人的杜女士在夜色中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