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资本局原创
记者|俞瑶申梦芸
编辑|杨程
一年一度的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即将来临。
2021年的315晚会上，揭秘了多家企业非法抓取人脸数据，其中涉及到科勒卫浴、宝马、MaxMara等知名品牌。
如今一年过去了，在这期间《个人信息保护法》于2021年11日1日正式施行，作为第一部专门保护个人信息保护的法律，《个人信息保护法》加强了涉个人信息领域的保护，明确遏制个人信息非法获取、过度采集等现象。
如今，市面上抓拍人脸等情况是否得到了有效改善？近日，红星资本局走访了解，发现市面上依然有不少使用人脸抓拍的情况，尤其是在房地产行业，使用人脸抓拍的情况依然十分普遍，更有知情人称，95%售楼部都在使用。
对此，上海申伦律师事务所律师夏海龙对红星资本局谈到，根据《个人信息保护法》的规定，人脸信息属于敏感个人信息，只有在具有特定的目的和充分的必要性，并采取严格保护措施的情形下才能获取人脸信息。如果售楼处等场所要获取顾客的人脸信息，应当在场所中作出明显标识，并应以书面形式向顾客告知必要性以及对个人权益的影响，取得顾客的同意。若企业未履行上述义务擅自获取顾客人脸识别就是违法的，甚至构成涉嫌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罪。
科勒、宝马等被点名违规“偷脸”
走访：科勒仍有摄像头，但负责人称白天关闭
2021年3月15日晚，央视3·15晚会曝光科勒卫浴全国门店利用摄像头在消费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违规窃取人脸数据。
据央视报道，消费者只要进了其中一家卫浴门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会被摄像头抓取并自动生成编号，以后顾客再去哪家店，去了几次，科勒卫浴都会知道。
据央视3·15晚会披露，所涉收集人脸数据的摄像头系统生产商苏州万店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万店掌”）介绍，能通过人脸识别信息解决精准营销，抓取的人脸数据信息累计上亿。
另一监控系统生产商“悠洛客”科技也同样有此技术，均可以在顾客不知情、没有感知的情况下抓取信息，还可以手动添加各种标签，如职业打假人、记者。
事实上，科勒卫浴并非个例，在去年315晚会上，宝马、MaxMara等知名品牌都被曝出在门店安装人脸识别摄像头的情况。
人脸信息涉及个人信息权益、肖像权等多项重要人身权利，企业若想合法合规使用顾客的人脸信息，必须与顾客签订书面协议，充分履行《个人信息保护法》所要求的各项合规义务，否则会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
在此事件过去一年后，2022年的315消费者权益保护日即将到来，这一情况是否依然存在？
3月7日，红星资本局探访了多家科勒线下门店。在两家位于红星美凯龙商场内的科勒门店中，均未发现有安装摄像头的情况。而在科勒某旗舰店内，红星资本局注意到门店多个角落安装了一款白色摄像头。但门店相关负责人表示：“我们不存在（收集人脸信息）的情况，即使是摄像头，在白天的正常情况下都没有开的。”对方表示，平时用摄像头主要是用于晚间的防盗监控。
红星资本局追踪探访去年315被曝品牌门店
至于科勒的其他的门店，据报道，针对去年央视“315”晚会中提及的问题，科勒方面也紧急发布了致歉声明，称已安排相关门店连夜拆除该摄像设备，个别无法连夜拆除的摄像设备做断电下线处理，同时督促供应商积极配合监管部门妥善处理。
人脸抓拍仍大量用于房产行业
更有业内人士称“95%都有安装”
但即便如此，据红星资本局了解到，如今人脸抓拍设备依然大量使用在房地产领域，甚至有生产商家透露，在售楼部安装人脸抓拍系统已成为普遍现象，甚至成为“公开的秘密”。
3月8日，红星资本局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售楼部”、“人脸识别”等关键词，不少摄像头系统生产商的广告映入眼帘。
在上述公司的广告中，对方声称旗下研发的AI摄像头可进行人脸采集，“防截客、防飞单”、“助力房地产开发企业省下百万元”。
某开发商旗下的人脸抓拍系统后台系统受访者供图
随后，红星资本局联系了一家公司——世诚云，根据公司官网介绍，这家公司前身为2005年成立的江西世纪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主要为全国中小型房地产开发企业和策划代理公司提供智慧售楼解决方案，目前服务过的地产客户超过300家。
公司旗下的人脸风控系统的AI摄像头可用于人脸采集，可实时进行人脸抓拍、识别分析，“防控截客、内场飞单，节省渠道费用”，用户使用这款产品，可以查询出客户首访售楼部的时间和首访时抓拍的时间。同时在后端，人脸数据将自动上传至后台服务器，形成云端人脸库。
某售楼部安装人脸抓拍摄像头图据公司官网
3月8日，世诚云相关负责人对红星资本局表示，公司的产品主要是针对房地产，跟国内很多售楼部都有合作。“我们只解决一个关键问题，就是渠道分销的成交客户，我们可以查到对方收款时间，通过人脸查询到客户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售楼部，以及当事人被抓拍到的相片。”
当问到是否涉及隐私问题时，对方相关负责人表示，可在公开场地贴告示，告知对方已进入监控区域。但同时也表示，从外观上看人脸抓拍的摄像头跟监控摄像头是一样的，很少有人会发现。“如果有人来查，你们只要给我们发个信息，我们立马把它断开，到时什么也查不到。”同时称，现在人脸抓拍运用得很广泛了，甚至95%的售楼部都有安装。
世诚云并非个例。红星资本局搜索查询，还有一家名为浪为科技的公司也有同样的产品，公司旗下的人脸抓拍摄像头可实现客户到访动线抓拍留存，到访10秒视频留存。据介绍，产品主要用于房地产客户成交的风控判断。
在售楼部安装摄像头已不是什么秘密，有房产中介告诉红星资本局，这甚至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大家也都知道走进售楼部会有抓拍，“一般都安装在进门的位置。”
律师：涉嫌构成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罪
人脸识别是个新生事物，最早在安防领域使用，随着技术的发展和进步，已经逐步运用到公共交通领域，而现在已呈现泛滥态势。人脸识别等技术是把双刃剑，好的数据收集和匹配可改善生活，恶意收集会被不法利用，侵害用户权益。
对此，四川君合律师事务所张凤羽谈到，人脸抓拍涉及到个人信息领域问题，若未经过消费者许可，商家擅自收录个人信息特征，肯定是不合规的。像售楼部等地方是属于公共领域，若是从隐私权这个角度来讲，还构成侵犯消费者隐私权。
“其次，商家收集了数据将会如何使用也是一个问题。若进行了人脸抓拍后，将收录的信息擅自使用，又运用到其他商业领域，都可能涉嫌违法。”张凤羽谈到，未经客户同意，私下收取用户数据，向他人出售，情节特别严重的，将面临刑法追责。
他建议，从业者合法合规经过客户书面同意，并按照必要性的原则收集客户的信息，并加大信息安全保护力度，妥善保管收集的客户数据信息，防止信息泄露，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刑事处罚。
人脸识别系统真的可以在公众场合使用吗？
根据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个人信息安全规范明确规定，人脸信息属于生物识别信息，也属于个人敏感信息，收集个人信息时应获得个人信息主体的授权同意。2021年1月1日正式实施《民法典》第1035条明确规定，处理个人信息应征得该自然人或者其监护人同意。
此外，人脸信息属于个人独有的生物识别信息，目前已经成为很多用户的支付密码、账号密码等。由于用户无法更改自己的人脸信息，一旦泄露将严重威胁用户财产安全、隐私安全等。
上海申伦律师事务所律师夏海龙对红星资本局谈到，根据《个人信息保护法》的规定，人脸信息属于敏感个人信息，只有在具有特定的目的和充分的必要性，并采取严格保护措施的情形下才能获取人脸信息。
“因此，如果售楼处等场所要获取顾客的人脸信息，应当在场所中作出明显标识，并应以书面形式向顾客告知必要性以及对个人权益的影响，取得顾客的同意。若企业未履行上述义务擅自获取顾客人脸识别就是违法的，甚至构成涉嫌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