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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车第一股”嘀嗒出行的合规之困

“顺风车第一股”嘀嗒出行的合规之困

嘀嗒出行被监管部门约谈,涉嫌以顺风车名义从事非法网约车业务。

文|《财经》E法张剑

嘀嗒出行因合规问题被监管部门约谈。日前,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组织对嘀嗒、哈啰等顺风车平台公司进行了提醒式约谈。监管部门直指嘀嗒出行“涉嫌以顺风车名义从事非法网约车业务”,要求修正顺风车产品,依法依规开展经营。

这对正在冲刺“顺风车第一股”的嘀嗒出行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2020年10月8日,嘀嗒出行正式向香港交易所公开递交招股书,拟在港交所挂牌上市。嘀嗒出行有出租车、顺风车两条业务线,其主要业务支撑是顺风车。招股书显示,嘀嗒出行2019年GTV(平台交易总额)为110亿元,其中顺风车为85亿元,占比高达77%;营收方面,2019年和2020上半年,顺风车产生的营收分别是5.33亿元和2.72亿元,占同期总营收的91.9%和87.8%。

一家公司过于集中依赖某项业务时,往往意味着极高的风险;对于面临合规问题的顺风车行业来说,政策性风险更是不容忽视。

嘀嗒出行有关负责人表示,将严格按照本次提醒式约谈要求,对照问题尽快整改,依法依规开展经营,消除安全风险隐患,确保产品符合顺风车要求。

顺风车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嘀嗒出行能否走出合规之困?

变相从事网约车?

嘀嗒出行成立于2014年,前身为专注私人小客车合乘、车主和乘客顺路搭乘的“嘀嗒拼车”。通过主打顺风车,嘀嗒出行实现了弯道超车。

2018年,滴滴顺风车连发两起恶性案件导致其顺风车业务被下线。但这也给顺风车行业带来新的发展契机,一些新的顺风车品牌纷纷进军这个市场。除了嘀嗒顺风车,目前还有高德、哈啰、曹操等在全国范围内运营以及一喂、拼客等区域性顺风车品牌。

嘀嗒出行是顺风车行业无可争议的头部企业。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嘀嗒出行已在全国366个城市提供顺风车平台,拥有约1920万名注册私家车主,包括约980万名认证私家车主。嘀嗒出行自2019年起已实现盈利,2019年、2020年上半年净利润分别为1.72亿元、1.51亿元。日均订单量从2017年的6.5万单上涨到2019年的48.9万单。

招股书还披露,嘀嗒出行占有中国顺风车最大的市场份额,2019年市场占有率为66.5%。2019年嘀嗒顺风车业务毛利率高达83.1%。

在嘀嗒出行IPO的关键期,12月7日,交通运输新业态协同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指出,近期媒体多次报道嘀嗒、哈啰等顺风车平台公司产品有关问题,主要是“附近订单”功能偏离顺风车本质,涉嫌以顺风车名义从事非法网约车业务,用户头像显示性别、开展长途城际服务等方面存在安全风险隐患。提醒要求,平台公司要修正顺风车产品,不得以顺风车名义提供非法网约车服务,切实消除安全风险隐患;举一反三,坚守顺风车本质,采取有力措施确保顺风车规范运行。

作为共享经济的典型代表,顺风车有助于环保节能、减缓交通压力。但顺风车发展这么多年,各方对其认知不尽全面。

11月20日,针对网民在交通运输部官网上关于“顺风车算不算网约车,要不要办网约车资格证?”的提问,交通运输部回复称合法的私人小客车合乘与网约车经营性客运服务有很大区别,不需要办理网约车相关许可。

交通运输部在答网民问时还列举了判定顺风车的四个标准:应以车主自身出行需求为前提、事先发布出行信息;由出行线路相同的人选择合乘车辆;不以盈利为目的,分摊部分出行成本或免费互助;每车每日合乘次数应有一定限制。

对照判定顺风车的四个标准,嘀嗒出行的顺风车在部分地区有些“名不副实”。

12月10日,《财经》E法通过嘀嗒出行,选择北京市区内路程为20公里左右的一段行程。页面显示,除了预约订单,平台方还推荐一些与预约订单起点终点相似度不等的路线供选择。当预约车辆赶到后,《财经》E法发现,车上已经有了两名乘客。最终三人在不同的目的地分别下车。这显然与顺风车“应以车主自身出行需求为前提、事先发布出行信息”、“由出行线路相同的人选择合乘车辆”的要求不符。

北京市海淀区后厂村附近的互联网公司聚集区的很多上班族是嘀嗒出行顺风车的常客。有用户告诉《财经》E法,自己住在昌平区,正常打车的价格在100元左右,但如果使用嘀嗒出行顺风车的价格在30元-40元左右,“肯定是拼车,很少有自己单独乘坐一辆车的时候。上车时是空车,司机在路程中就去附近接上其他乘客,凑满一车再走是常见的现象。有的司机不避讳自己就是在跑网约车,有时车在行驶中,就能看到司机已经在考虑行程完成后继续接单,很明显不是和我们的路程相似”。

此次被监管部门约谈之前,嘀嗒顺风车已因合规问题被处罚。8月初,山东省青州市交通运输监察大队执法人员在青州火车站附近检查驾驶员常某的车辆,发现他前一天使用嘀嗒出行接订单,从东营到青州。这一订单是由乘客发布。青州市交通运输监察大队认定,常某未取得经营许可,擅自从事或者变相从事网约车经营活动。

9月初,安徽省合肥市交通运输局在合肥市政府官网回复网友提问时明确,嘀嗒出行属于自诩为运营顺风车的平台企业,但其运营行为与交通运输部相关指导意见中对顺风车的定义不相符,其在合肥市开展的所谓顺风车业务均为违法行为。在此之前的7月和8月的各一天时间内,合肥市交通执法部门分别对嘀嗒出行作出处罚,总计开出34张罚单,罚款总额102万元。其中,8月11日就开出了30张罚单。

合规困境

“借顺风车之名,行网约车之实”,这是顺风车行业存在已久的乱象。顺风车的合规问题不容忽视。

中国法学会法治研究所副研究员、网络与信息法学研究会副秘书长刘金瑞告诉《财经》E法,顺风车是真正的共享经济,这在业界和学界已经是共识。虽然现在共享经济被提及的次数在减少,但顺风车不应该是营利性服务。监管部门对这一业务没有要求准入管理,在具体运营中,真正的顺风车是车主先发布行程,有相同或类似路程的用户通过平台进行匹配,分摊一下路费油费。但如果号称是顺风车,实际是接单模式,这明显不是顺风车,有以顺风车之名逃避监管的嫌疑。

据艾媒咨询今年5月发布的《2019-2020年中国顺风车专题研究报告》显示,滴滴、哈啰、曹操、嘀嗒四家平台,顺风车业务的安全指数为分别为4.7分、4.4分、4分、3.8分(满分为5分)。四家平台中,嘀嗒排位倒数第一。报告同时指出,滴滴顺风车业务重新上线后,其安全产品设计也将更精准对焦用户的需求、痛点。在行业安全标准亟待完善的当下,凭借丰富的运营经验和技术力量,率先进行安全整改的滴滴顺风车,其产品方案有望成为行业安全建设的标准。

顺风车行业竞争激烈,几大平台力求差异化,具体表现为运行时间和虚拟图像设置等方面不尽相同。

此前,嘀嗒出行最晚可选择合乘的出发时间为当天23:40至次日00:10;滴滴出行顺风车业务运行时间相对较早,乘客最晚仅可在22:55之前选择合乘业务;而哈罗出行顺风车业务运行时间最晚,在当天23:55至次日2:05区间内,乘客均可以预约合乘。在虚拟图像设置方面,滴滴出行顺风车不支持用户自选头像;哈啰出行默认为动物头像,用户可以上传图片进行更改;而嘀嗒出行供用户选择的动漫头像相对较多,且会显示用户性别。

此次被监管部分约谈之后,嘀嗒出行方面表示,会通过“凌晨1点-5点停服”、“长距离出行仅限800公里之内”、“虚拟头像不显示性别差异”等“场景限制”进一步确保运营安全。

针对监管部门提出的“‘附近订单’功能偏离顺风车本质”,嘀嗒出行方面表示,已将“附近订单”功能修正为更能精准反映顺风车本质特征的“临时路线”功能。嘀嗒出行介绍,“临时路线”和“常用路线”一起,共同受到平台每日接单次数及合乘价格限制,合乘价格为当地商业运营车辆定价50%左右的一口价,在嘀嗒平台上,任何顺风车主都无法实现以营利为目的。

此外,嘀嗒出行方面还强调,在11月底关注到交通运输部关于顺风车行业的4点要求后,第一时间对照检查,并积极启动了部分产品的优化相关动作,优化后的产品将于近期上线。

合规问题,无疑是悬在嘀嗒出行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刘金瑞对《财经》E法表示,嘀嗒出行所面临的问题是监管的一个新风向。嘀嗒出行主打顺风车业务,其实依然面临着生存和合规之间的高度紧张关系。各平台现在的打擦边球做法可以理解。毕竟对于网约车的合规要求还是非常之高,有的甚至高到没有必要性的程度。出行需求是一个刚需,所以合规要求究竟定到多大的高度,这个问题也到了应该再次厘清的程度。

嘀嗒出行顺风车所面临的合规困境背后,对应着网约车盈利模式的瓶颈。《财经》E法从一些网约车平台企业获悉,网约车平台的盈利模式并未发生大的改变,顺风车业务是少有的能带来正向现金流的业务板块。在这一背景下,网约车平台也在想办法开拓更多盈利模式。

交通行业专家徐康明表示,“以顺风车之名,行非法网约车之实”的现象,不可能长期被平台企业随心所欲地实施“监管套利”,但确实是一个值得担忧的状况。一些企业存在打擦边球的情况,但交通部有能力辨别哪些是真正顺风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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