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林小昭 董鑫
在我国经济进入到新常态后，消费对经济增长的带动作用日益凸显。
为了进一步推动消费平稳增长，1月29日，国家发改委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商务部等十部委联合印发《进一步优化供给推动消费平稳增长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方案》（下称《方案》）称，要着力引导企业顺应居民消费升级大趋势，加快转型升级提升供给质量和水平，以高质量的供给催生创造新的市场需求，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
国家发改委综合司巡视员刘宇南在29日召开的专题新闻发布会上称，消费已连续五年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引擎。2018年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76.2%，比2017年提高18.6个百分点。
不过，另一方面，2018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上一年增长9.0%，增速比2017年放缓1.2个百分点。这也是自2004年以来，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首次出现个位数增长的情况。
对于上述消费形势，刘宇南用“总体平稳，有所波动，但消费升级趋势依然强劲”来概括。他称，十部委联合出台的《方案》，既是贯彻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一个具体体现，也是适应新形势需要、促进消费平稳增长所采取的一个具体行动。
那么，“促进消费平稳增长”怎么干？刘宇南的回答是，“针对新情况新特点，有的放矢，重点突破，以点带面”。
汽车、家电打头阵
促进汽车消费是稳消费的“大头”。中汽协数据显示，2018年汽车产销分别为2780.9万辆和2808.1万辆，同比分别下降4.2%和2.8%，其中销量为1990年来首次年度下降。
刘宇南说，汽车消费减速，是2018年消费增速下滑的一个主要因素。根据国家统计局测算，2018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同比回落1.2个百分点。如果扣除汽车类商品，再按照相同口径计算的话，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大约回落0.4个百分点。
“换言之，单汽车消费一项大概造成了0.8个百分点增速的落差。因此，我们要推动消费平稳增长，就要设法稳住汽车消费这一大头，是有针对性的。”刘宇南说。
工业和信息化部信息化和软件服务业司副司长董大健说，去年汽车销量下降，主要是受到了宏观经济形势以及部分政策提前释放消费需求等因素的影响。综合考虑国民经济的增速、城镇化的进程、节能环保标准的升级、老旧汽车报废更新等多重因素，汽车市场的未来还是有一定的增长空间。
如何向市场要空间，《方案》）提出了有序推进老旧汽车报废更新、持续优化新能源汽车补贴结构、促进农村汽车更新换代等6条举措。
其中，“汽车下乡”或是寻求市场增量的有效途径之一。
刘宇南说，目前广大农村地区居民出行很多还是依靠安全标准低的三轮汽车，甚至是一些没有合法登记的电动助力车。因此，这次《方案》提出，促进农村汽车的更新换代，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对农村居民报废三轮汽车，购买3.5吨及以下货车或者1.6升及以下排量乘用车，给予适当的补贴。这样来引导农村汽车消费的升级。
汽车后市场服务商、广州聚鼎科技服务有限公司负责人张明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现在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很多农村的汽车普及率已经较高，有些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所以未来汽车下乡的重点或是在中西部地区”。
家电也是此轮稳消费政策的重要领域之一。
《方案》要求，支持绿色、智能家电销售，促进家电产品更新换代，积极开展消费扶贫带动贫困地区产品销售等。有条件的地方可对消费者交售旧家电并购买新家电产品给予适当补贴；有条件的地方可对产业链条长、带动系数大、节能减排协同效应明显的新型绿色、智能化家电产品销售，给予消费者适当补贴。
相关数据显示，总量上，我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家电生产与销售国，空调、冰箱、洗衣机、平板电视2017年的内销量大约为2.3亿台，销售额接近8000亿元。结构上，我国绿色、高效、智能的家电产品市场占比还不高。
苏宁易购相关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目前，中国彩电市场以替换需求为主，消费者对更大尺寸、更美外观和更高性能的产品有了更高追求；而冰箱、洗衣机总体普及率高，市场增量更多来自于升级换代。同时，智能化产品正逐渐受到消费者青睐，例如可以提供自动烘干杀菌的智能晾衣机，月销售规模增速超300%。
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在刚刚过去的2018年，电磁炉、电饭煲、电水壶、电压力锅等传统商品销量稳中有进；以破壁机、蒸烤箱为代表的功能升级型厨房产品成为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个性化、场景化购物需求，也成为新时代零售行业变革的主要方向。
多城申建国际消费中心
《方案》明确，将以优质产品和服务供给优化现有消费的“存量”。刘宇南说，这方面的重点考虑是加快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培育建设，认定公布一批中华老字号品牌，加快推出5G商用牌照，支持有条件的地方对超高清电视、机顶盒、虚拟现实/增强现实设备等产品推广应用予以一些补贴，优化离境退税服务网点的布局，鼓励增设退税商店。
这其中，打造中高端消费载体，加快打造国际消费中心，成为当前不少一二线大城市的重点目标。在最近的地方两会和地方商务工作会议中，多个城市均提出要打造国际消费中心。
比如：1月27日，陕西省的政府工作报告称，支持西安创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支持西安、渭南、榆林开展供应链体系建设试点；重庆市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年将实施消费升级行动计划，推进消费平台转型升级，壮大限额以上商贸企业，创建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湖北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亦指出，奋力把武汉建成内陆消费中心，把湖北打造成区域强大市场。
多地争创国际消费中心的一大背景是，2018年9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善促进消费体制机制进一步激发居民消费潜力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建设若干国际消费中心城市，推进海南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
那么未来哪些城市的希望更大？广东省体改研究会副会长彭澎对第一财经分析，综合各种因素来看，未来我国的国际消费中心城市主要出现在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三大经济圈，比如上海、北京、广州等一线城市。这些地方的国际化程度高，作为门户型城市，国际产品的汇集程度也更高。
不过，未来除了一线城市、门户型城市外，诸如西安、成都、武汉等城区人口规模大的大区中心城市以及长沙、杭州等强省会城市机会也比较大。彭澎说，目前大的跨国公司、国际品牌正盯紧这些区域中心城市、强二线城市，并希望以此为中心，进一步开拓中国消费市场。
记者了解到，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步伐的加快，尤其是高铁、城际轨道的发展，中西部人口由省内普通地级市向省会城市集聚的态势正在加速。在此背景下，未来这些核心城市发展为“中心城区人口超千万”的超大城市可能性较大——在这个过程中，这些核心城市的消费市场也在快速扩大。
比如，武汉当地媒体报道称，目前武汉市场上的进口商品超过7000种，来自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
打造国际消费中心的一大关键在于购物环境。彭澎说，国际消费中心城市都有一定的免税机制，有很多国际大品牌集聚，并开设展示中心。“它们品牌集中度高、价格优惠、品种齐全、购物环境好、服务态度与质量都一流。”
《方案》也提出，将促进离境退税商品销售。优化离境退税服务网点布局，鼓励增设退税商店，研究完善退税代理机构条件，提高离境退税服务便利化水平。
农村广阔天地待挖掘
除了建设国际消费中心，更大的市场空间与想象则来自中小城市及广阔农村。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院副院长周天勇曾表示，中国有近6亿人的消费内容还是工业品，并不是所谓的服务品，这些人消费还没“达级”。
事实上，除了汽车消费，包括电影、旅游等在内的各种消费领域，均已探索至中小城市及广阔农村，进一步挖掘扩大市场的可能性。以电影票房为例，2018年国内电影总票房近610亿元。从整体上来看，一二线城市票房占比已趋于饱和，三线以下城市观影习惯正在养成。
国家电影局去年12月印发的《关于加快电影院建设促进电影市场繁荣发展的意见》（下称《意见》）提出，到2020年，全国加入城市电影院线的电影院银幕总数计划达到8万块以上，电影院和银幕分布更加合理，与城镇化水平和人口分布更加匹配。
《意见》称，为了促进中西部地区县城影院建设，将通过国家电影事业发展专项资金资助中西部地区（含国务院规定全面比照享受西部开发政策的地区）县城（县级市）新建（改扩建）影院，每家新建影院资助不超过30万元，每家改扩建影院不超过20万元。对位于“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的县级城市影院的运营发展，给予每家10万~15万元的资助。
新业态方面，电商正推动农村消费规模稳步扩大。物流、电信、交通等农村消费基础设施进一步完善，电子商务不断向广大农村地区延伸覆盖，促进农村居民消费潜力持续释放。专家分析，由于互联网的存在，城乡之间的差距很大程度上被消除，“不分档次高低、不分贵贱，都处于同一个互联网”。
刘宇南介绍，要以农村消费升级疏通城乡消费联动增长的“链条”。重点考虑的是，着力挖掘农村网购和旅游消费潜力，支持有条件的地方针对本地优质特色农产品网络销售进行补贴，建立健全住宿、餐饮等乡村旅游和服务标准。鼓励地方特别是中西部地区和“三区三洲”深度贫困地区的政府与电商企业开展多种形式的合作。加大农村流通产品监督抽查覆盖面，强化消费领域大数据在打击假冒伪劣方面的运用，扩大农村对合格产品的消费使用。
厦门大学经济学系副教授丁长发对第一财经分析，要促进农村地区消费增长，一方面是要改善农村地区的消费设施和环境，另一方面则是要深化收入分配改革、提高收入水平。
张明说，随着产业向中西部的转移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中西部外出务工人员在回流，就近就业明显增加，收入水平不断提高，因此这些地方的消费将逐渐释放潜力。
《方案》提到，要持续深化收入分配改革。全面实施修改后的个人所得税法及其实施条例，落实好专项附加扣除政策。进一步提高相对低收入群体的待遇。
同时，将持续完善消费基础设施。推进实施中小城市、农村以及边远地区、林牧区、海岛等区域基础网络完善工程，进一步为扩大和升级信息消费提供支撑。加快补齐道路、停车场、能源、电信、物流、新能源汽车充电设施等方面建设短板，推进厕所革命、垃圾和污水治理等农村人居环境整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