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中的至美柔情——兼谈程华《峥嵘》的“收”与“放”
文/江波
上周，首届《重庆纪实》报告文学奖评选揭晓。程华报告文学集《峥嵘》当之无愧成为5部获奖作品之一。
我发信息祝贺，她很快回过来：“估计书评无望了，口头表扬也行。”我这才猛然想起曾经答应写篇书评，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
读过程华一些作品，发现她擅写报告文学，尤以公安题材报告文学见长。不过初次见面，还是在2023年年初，重庆市新闻媒体作家协会组织的江津四面山采风活动中。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静静地听着其他作家高谈阔论。没过几天就听说她的报告文学集《峥嵘》出版了，好几个知名作家都写了书评，评价甚高，还开了分享会，新闻界、文学界很是热闹了一下。5月，重庆晚报组织作家巴南采风，又见程华时我向她讨书，她随身带的书已送完，答应回头快递一本给我。书收到之时，便是我欠下“稿债”之日。
基本上是一口气读完了《峥嵘》，很是亲切过瘾。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我曾经负责公安口的采访报道，对这个行业相当了解，也结交了很多警察朋友。作品集中的14组人物故事，我读起来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的是媒体曾经做过大量报道，可谓公众皆知，如“时代楷模”杨雪峰；有的是我当时就在当地工作，如石柱县局的冯中成，我当时正在当地担任驻乡工作队队长，他牺牲当天我就知道了他的事迹；还有的本身就是我多年的朋友，如李江渝，曾经与他同为媒体人，转型当警察后还为我们提供了不少好线索，但之后已20来年没有联系；包括已故的宋小平等市局宣传处的同行，也多多少少打过交道。
出于对曾经熟悉题材的喜爱而头脑发热，我当时答应程华写书评，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尤其是我看了其他作家写的书评后更是不敢造次。这次祝贺《峥嵘》获奖，我又被催“债”，这“老赖”再拖过年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关于《峥嵘》的14篇作品，已有很多评论，用获奖词概括最贴切全面：“以真挚的情怀、精巧的构思、灵动的笔触，真实描写了‘时代楷模’杨雪峰、公安部一级英模冯中成、女法医冯白翎等一系列重庆警察的生动形象。”其实，仔细读完整部作品，我更感兴趣的是那15篇“采访札记”。如果说那些正文是餐桌上的主菜、大菜，那这些札记就是配菜、下酒菜，相较于正文作品的严谨、精巧、周正，札记就非常的随性、灵动、活泼，更能体现女作家的风格、情感和至美柔情。
再专读这些札记，我发现了诸多的“意外之喜”。总体而言，札记是报告文学作品的补充，有的写采访经过，有的补充作品不好写的人和事，有的是多年后事态的进展等等，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些札记也是不同时点写成，不少还在媒体上公开发表过。程华曾经在《解放军报》上谈创作时提到“让笔下人物长出血肉”，我觉得这些札记就是让长出血肉的人物更加鲜活的毛细血管。
比如，写李江渝的《刑警与格桑花》，把一个退休警察回到曾经度过知青生活的地方支教一年的故事写得荡气回肠、感人至深，但我总觉得这和我记忆中的李江渝有那么一点点差距，不那么真实。终于，札记中的这样一段文字弥补了我的遗憾：“趁王老师进屋收拾的工夫，李老师贼兮兮地笑着说，给你讲，你王老师年轻时也是面若桃花哦。”对了，诙谐、幽默，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李江渝的风格。再有，正文全部集中在李江渝一个人身上，而札记把他的妻子、朋友、同学等参与的点滴也进行了描写，反而衬托了主人翁自愿支教的立体和多面形象。
程华作品的女性特质非常明显，观察细致入微，笔触细腻柔软，和她作品所描写的阳刚群体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也恰恰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落差之美。而当我们走进她的札记，从那娓娓道来的文字中，更能感受到她的悲喜交集、情感起伏。也许这些随笔写得更加随性、自然，也就不时有情感外露，甚至有时情感“失控”、汪洋恣肆，把采写中的波澜起伏大段大段地流淌在笔端、跃然于纸上。于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更加立体，同时，一个极投入极易受感染的女作家也呼之欲出。如果说基于种种原因，报告文学作品中不得不“收”，有很多东西不能充分去表达，那么，我相信作家在写札记时一定是在尽量地“放”，把采访的经历、过程、体验特别是情感都放出来。采写英雄尤其是那些牺牲的英雄，对作家而言都是一次次情感的煎熬。当作品不能完全释放这种煎熬的时候，札记就是最好的载体，也是作家对这种情感煎熬和付出后的自我修复。
程华是努力的，努力者一定会有大收获；程华是认真的，她认真地对待每一次采访和每一次写作；程华更是极具灵性的，在她的作品中时时可以感受到她独具慧眼的观察和思考。这几点在她的札记中都得到印证和显现。再次祝贺程华，愿她在未来的创作中更加收放自如，期待她的更多佳作。
（作者系重庆市新闻媒体作家协会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