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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蒙吉教授:除了奥密克戎,也要关注流感病毒对老年人危害

国内奥密克戎病毒感染人数日渐增长的当下,即将迎来的春节返乡潮也因此备受关注。防疫力量薄弱的基层、农村是否足以应对这波返乡人群带来的疫情冲击,过年究竟要不要回家?

近日,德国埃森大学病毒所教授、中科院武汉病毒所客座研究员陆蒙吉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提到,正值呼吸道传染疾病的高峰时期,不仅奥密克戎病毒危害老年人健康,流感病毒对老年人而言同样可能致命,建议等到明年四五月份疫情高峰过去,再回去探望亲人、孝敬父母,那样可能造成的伤害要小得多。

陆蒙吉也反复强调,老年人要尽快接种疫苗,“这是目前最为关键的一点”。

“这三个月中间,鼓励大家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澎湃新闻:您此前建议春节尽量不要返乡,是对农村疫情情况的担心吗?

陆蒙吉:因为疫情比较严重,各地疫情发展情况也是千差万别。大城市人群密集、活动非常频繁,由于工作原因,人们在封闭空间里停留时间很长,疫情扩散发展更快。同时因为人手不够,有的单位还要求带病上班,这也推动了疫情发展。

特别是年轻人,这群人可能是回乡的主要人群。如果春运时人群大规模流动,疫情扩散就非常快,农村压力就会很大。虽然农村现在也有疫情传播,但是相对来说慢一些。

当然回家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每个人都要考虑回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很多人可能说,我们聚会家里没啥事,或者说父母已经90岁了,感染以后也好了,但这都是有比例的。比如90岁老人感染以后重症死亡率4%-5%,那就可以做一个类比,公司告诉你去做一件事,出现事故的可能性是4%,不知道哪个员工愿意去做这件事,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今年肯定是一个最紧张的时候,把这三个月的高峰期熬过去后面会好一些,医疗资源也会更充足,整个疫情会缓解。这三个月中间,我是鼓励大家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回家的目的是要孝敬父母,为了父母那就等三四月时天气好起来、流感季节过去了,其他呼吸道传染病都减少了,新冠病毒传播速度也缓慢了,到那时候再回去孝敬父母。

“老人被感染有时间差,必须要打断传播链”

澎湃新闻:近日我们也采访了全国各地一些农村感染奥密克戎病毒的情况,年轻人居多,老年人被感染的情况还好。您担心元月份以后回去的人更多,会对农村老人造成影响吗?

陆蒙吉:现在缺乏一些具体数据。但是可以看当时德国的数据,德国主要对那些有症状的人进行检测。

德国2020年至2021年不同年龄段人群感染新冠病毒热力图。陆蒙吉提供

德国2020年至2021年不同年龄段人群感染新冠病毒热力图。陆蒙吉提供

如上图所示,新冠疫情暴发后德国的传播情况,可以看到在20岁、30岁、40岁需要社交的这个人群中,阳性率上升是非常快的,到二至三个星期以后逐渐才会感染老人。

老人刚开始感染人数不多,大概两个星期之后,老人感染人数变多,感染数值也“红”起来了。年轻人的感染数值“红”到一定高度后,相对稳定了,但老人这部分感染数值就越来越“红”,有一个时间差。

奥密克戎感染的时间差到底是多久,目前没有具体数据,过去那个原始株可能传的比较慢一些,需要两至三个星期,奥密克戎传播需要的时间还会短一点,有可能一个星期或十天时间。虽然目前没有具体统计数字,但规律还是有的。

另外可以看到,在德国65岁到80岁这个人群中,他们的感染率比较低,他们一般是小孩子不在家里住,自己退休了不用上班,这个人群是感染密度最低的人群。所以我现在提倡,有条件的话不要出去。很多人说病毒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不是的,必须要跟人接触才能传播。我觉得大家要知道这个原理。

现在看到,奥密克戎病毒主要是在年轻人之间传播,但再过两个星期局面会完全改变,那时就是老人开始感染,进医院的高峰期。再过4个星期至6个星期左右,达到重症死亡事件发生的高峰。这其中有时间差,而我们必须要在这个时间打断传播链。所以我现在也非常希望媒体能把这个事情讲清楚了。

呼吸道传染疾病高峰期,流感对老年人也同样致命

澎湃新闻:疾控部门也提醒,现在是呼吸道传染疾病的高峰时期,我们不仅是有感染奥密克戎病毒的风险。

陆蒙吉:目前是呼吸道传染疾病的高峰时期。在德国抽样调查发现,呼吸道疾病就医人群中,现在50%都是因为流感而就医,新冠感染就医比例已经掉到4%以下。

流感对老人杀伤力也非常强。中国过去的统计里面,估计每年有8.8万人死于流感。过去大家可能对这个数字不大感兴趣。反过来讲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的时候,你可能觉得这个数字不是特别大,但现在要把流感和新冠病毒加起来。

因为前几年我们一直防控很厉害,整个人群免疫系统的工作到了一个低潮。全部开放以后呼吸道传染病一下全回来了。在德国就是新冠控制住了,但很多人没有打流感疫苗,所以德国现在流感非常厉害。小孩子感染呼吸道合胞病毒,已经把德国的儿童医院挤爆了。之前每年都要感染一部分人,他们就有免疫力了,现在是三年中大部分小孩子没有获得免疫力,没有接触过这个病毒。

所以现在不光是新冠病毒感染的问题,所有呼吸道疾病都在高发时期,这些病对老人的健康都是很大的打击。

我们一生中多多少少都经过流感,对它有点免疫力的,但是这个免疫力也是有高有低。目前流传的都是一些新的流感毒株,我们的免疫力只是部分有效,对免疫力比较差的老人打击是非常非常大。

“呼吁老年人去接种疫苗,这是目前最为关键的一点”

澎湃新闻:保护老年人除了让他们尽量不接触病毒,还有哪些要非常注意?

陆蒙吉:对老年人群体,我们还是呼吁去接种疫苗,对抵抗这个病毒会有最大的帮助,这是目前最为关键的一点。很多老人觉得我在家里面不出去就行了,但是病毒传播非常的厉害,在感染高峰的时候,随时面对一个人就可能是阳性,老人可能就会感染。年轻人要跟老人说清楚了,肯定要碰到病毒的,接种疫苗目前是最首要的问题。其他所有防护措施,比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不可能永久保持下去。

对老人来讲,他免疫力要不是那么差的话,打过疫苗以后就可以大大减少严重后果。很多人可能比较强调死亡的问题,老人即使没有死亡,有重症对身体的伤害也非常厉害,对健康状态影响非常大,给家庭也带来很大负担,因为家庭要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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