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央行货币研究所所长：数字人民币和纸钞并存，和微信支付宝无竞争关系
只要老百姓有使用纸钞的需求，央行就不会停止纸钞供应
数字人民币和纸钞或将长期并存
本刊记者/贺斌
10月9日~18日，深圳市政府和央行联合开展了数字人民币红包活动。这是数字人民币研发过程中的一次常规性测试。短短两天，共有191万人参与抽签，共有5万人中签，截至10月18日24点活动结束，累计47573人领取了红包，占总中签人员的95.15%。
热闹过后，大家也恍然发现，数字货币离我们的生活，已经越来越近了。
10月25日，出席第二届外滩金融峰会的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评价深圳数字人民币红包活动的效果时赞叹说：“非常好！”
这是否意味着数字货币提速，将进入实质性阶段？就在几天前，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中，也提到了数字人民币，规定人民币包括实物形式和数字形式，明确任何单位和个人禁止制作和发售数字代币。对此，穆长春回复《中国新闻周刊》说，“相关的法律准备肯定是要先做的。”
用市场化机制构建数字人民币生态
什么是数字货币？在第二届外滩金融峰会上，穆长春用15分钟的演讲，做了一场数字货币的“科普”。“数字人民币是数字形式的法定货币，和纸钞和硬币等价，换句话说，数字人民币主要定位于M0，也就是流通中的现钞和硬币。”
因为是M0，纸钞不计付利息，所以数字人民币也不计付利息。而且，数字人民币具有非盈利性，追求的是社会效率和福利的最大化，所以人民银行建立免费的数字人民币价值转移体系和金融基础设施，不向发行层收取流通费用，商业银行也不向客户收取数字人民币兑出和兑回的服务费。
不仅如此，在穆长春看来，为了调动各参与方的积极性，可持续经营，应该参考现行的现钞的安排，划拨一定的费用，建立相应的合理有效的激励机制。但对于运营机构和服务机构与商户之间是否要收费的问题，穆长春认为，应通过市场化机制，由双方以市场化的方式来决定。
按照现行法律制度的要求，只能由商业银行向人民提供兑换数字人民币的服务。但流通的服务可以由第三方支付机构和其他商业银行来承担。
目前，各国的现金发行普遍采取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的二元模式，中央银行是基础货币的供应者和货币的调节者，商业银行进行货币投放流通和回笼，为公众提供现金存取的业务。
“这是国际上的最佳实践。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要选择在资本、技术等方面实力雄厚的商业银行作为指定机构，牵头提供数字人民币的兑换服务。”穆长春表示，这类商业银行因为有成熟的基础设施，完善的体系和充足的人才储备，可以充分利用市场的力量，实现优胜劣汰，而且这些商业银行在零售业务、风控体系等方面经验也很丰富，能够有效防范操作风险，增强公众持有和使用数字人民币的信心。
穆长春认为，建设数字人民币的生态，需要探索指定运营机构和其他的商业银行以及其他商业机构的合作模式。在厘清责权利关系的基础上，由作为指定运营机构的商业银行和其他商业银行，以及第三方支付机构等其他商业机构，共同向公众提供数字人民币的流通服务。
也就是说，兑换服务是由指定的商业银行来做，流通服务是由大家共同完成，包括支付产品的设计和创新，场景的拓展，市场的推广，系统的开发，业务处理和运维等服务。
“这个过程中要保证，小银行和小机构的利益不能因为这种合作而受损，所以我们要找出共赢的业务模式或商业模式来。”穆长春说。
数字人民币不应加大数字鸿沟
近年来，中国移动支付发展迅猛，无现金交易盛行，数字人民币的出现，会不会在未来替代纸币？
“我个人觉得，在可预见的将来，数字人民币和纸钞将长期并存。”穆长春表示，由于数字人民币的发行不是靠行政强制来实现的，而应该以市场化的方式来进行，“也就是说老百姓需要兑换多少，我们就发行多少。只要老百姓有使用纸钞的需求，人民银行就不会停止纸钞的供应。”
穆长春强调，要确保数字人民币的广泛可得，这就要求在实物现金流通中，所有的商业银行都可以面对公众提供人民币的服务，所有的公众都可以方便地获得和使用现钞。
而在数字人民币发行过程当中，一方面所有的商业银行应该参与到流通服务中来，另外一方面也要保证为包括贫困地区和数字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老百姓，提供普惠性的、使用方便的数字化央行货币，避免数字鸿沟和金融排斥。穆长春透露，目前正在研发适合老年人和排斥使用智能终端这部分群体使用的数字人民币产品。
对于微信、支付宝与数字人民币的关系，穆长春也作了解释，微信和支付宝是金融基础设施，是钱包，而数字人民币是支付工具，是钱包的内容。电子支付场景下，微信和支付宝的这个钱包里装的是商业银行存款货币，数字人民币发行后，大家仍然可以用微信支付宝进行支付，只不过钱包里装的内容增加了央行货币，同时，腾讯、蚂蚁各自的商业银行也属于运营机构，所以和数字人民币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这里需要强调一点，在整个数字人民币生态建设过程中，一定要保持公平竞争，确保由市场来发挥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充分调动市场各方的积极性和创造性。”穆长春说。
数字人民币应该坚持央行中心化监管
穆长春表示，历史上，随着金融业的发展，市场各方发现，只有集中化管理商业银行体系的铸币储备，实现集中清结算安排，才能降低清结算成本，避免出现周期性的金融风险，这种需求推动了现代中央银行的诞生。由央行中心化垄断发行货币，也是市场降低交易成本要求的结果。
“所以，数字人民币也必须坚持央行中心化管理！”穆长春说，不仅有利于抵御加密资产和全球性稳定币的侵蚀，防止货币发行权旁落，还能够实现支付即结算，提高商户资金的周转率，解决中小企业的流动性问题，提升货币政策的执行效率。同时也有利于打破零售的支付壁垒和市场分割，避免市场扭曲。此外，在中心化管理的体制下，人民银行可以防范和打击洗钱、恐怖主义融资等违法犯罪行为，有效地维护金融稳定。
穆长春表示，在坚持央行中心化管理的过程中，要做到四个方面：一是统筹管理数字人民币发行额度，保证100%的准备，杜绝超发。
二是要制定统一的业务标准、技术规范、安全标准和应用标准，实现指定运营机构之间的互联互通，避免支付壁垒。
三是要统筹管理数字人民币的信息。统筹管理数字人民币钱包，统一数字人民币认知体系，有效降低防伪成本，按照双层运营原则，采用共建、共享方式由央行和指定运营机构共同开发钱包生态平台。
穆长春表示，目前，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假冒的数字人民币钱包，所以和纸钞时代一样，人民银行依然面临着防伪和防假的问题。在数字人民币时代，要降低防伪的成本，就需要统筹建设数字人民币的钱包生态，以便于老百姓识别。运营机构也要开发自己的特色功能，提供更丰富的支付和金融产品。
四是要统筹建设数字人民币的发行基础设施，实现跨运营机构的互联互通，保证不会出现支付壁垒。
责任编辑：武晓东 SN2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