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收购商不愿进山，椒农往返30公里找市场
在崇礼最北边的上碌碡沟，村民为了多卖几毛钱，宁愿自己受点累把彩椒运下山
新京报讯（记者田杰雄王颖）堆成小山似的黄椒铺满十平方米见方的地上，一小撮滚在地面尘土里的红椒散落在空无一人的交易市场，张家口崇礼，沿着406县道一路向北，会看到这一整条路似乎都被彩椒包围着。那些散落在道路两侧的果实无人问津，与去年采购商们来这里高价购买彩椒的场景有云泥之别。
长在大棚里的彩椒不懂椒农心里的愁苦，只会一茬接一茬地成熟。继24日起新京报乡村频道报道4万吨彩椒滞销河北崇礼后，27日，记者赶往张家口崇礼区，在这里最北部的村庄，有农户因为土地流转而规避掉了今年的风险，但也有家庭曾期待借去年势头多挣些收入，更有七旬老两口“转行”种彩椒，寄希望于借此脱贫致富。而随着今年崇礼、甚至是全国蔬菜市场行情的低迷，上半年和彩椒苗一起埋在土里的美好希望，几乎都成了泡影。
堆成小山一样的彩椒无人问津。新京报记者王颖摄
希望落空农户每日山上山下奔波
自七月下旬彩椒丰收以来，张家口崇礼区驿马图乡上碌碡沟村村民梁海芳的丈夫，每天至少要在半山坡的村落和山脚边的彩椒交易市场之间往返两次，每次起步的路程为30公里。上碌碡沟村是崇礼区最北边的村庄之一，距离他们最近的彩椒交易市场也在15公里以外。
每天上午，主要来自山东寿光的收购商会在406县道上固定的几个地点收购彩椒，“有时候近处的收购点饱和了，我丈夫就要开车跑到更远的地方。”梁海芳说，因为上碌碡沟村位置太过偏僻，收购商很少主动来村里收购，“就算是来了，收购价也压得很低。”为了每斤多挣几毛钱，两口子决定自己拉货卖。
梁海芳正在忙着采摘彩椒。新京报记者王颖摄
梁海芳告诉新京报记者，村里的农户间，几乎都保持着和自己家一样的分工方式，“丈夫们出去找收购方，妻子们则围在自家的大棚里摘下成熟的彩椒。”在每个大棚里，几乎每天都有几百斤的彩椒到达成熟期，如果不及时摘取，彩椒表面会长出斑点，更加影响销售。
这是梁海芳夫妇种植彩椒的第五个年头。去年彩椒价格最高峰时能达到二十七八元一斤，眼看这样的行情，夫妇二人本指望今年5个棚彩椒丰收后能多挣一些钱，谁知愿望只实现了一半——彩椒丰收了，但钱没挣到。今年彩椒价格的最高峰连去年的彩椒价格低谷都没有够上。
七旬夫妻改行种彩椒一年白干
与梁海芳夫妇相比，农户张启的2019年过得就轻松多了。通过土地流转，张启将自家的大棚全部出租，虽然大棚里种的也是彩椒，但与价格挂钩的那份焦虑倒是不属于他，“我现在每个月也会到棚里帮工，工资加上土地流转的费用，这多半年能挣两万五千元，比去年自己种地挣得还多些。”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张启老爷子的幸运。几乎是同龄人，年近七旬的刘德和张凤仙夫妇今年即将面临的可能是一万多元的亏损，七个月的起早贪黑变成无用功，这无疑让原本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正在地里忙活的刘德和张凤仙老两口。新京报记者王颖摄
昨日，新京报记者在大棚外看到两位老人时，他们刚刚拎着两桶青椒走出大棚，张凤仙的腿常年有伤，刘德几年前刚刚做完直肠癌手术，两人走起路来腿脚不太利索，都有些颤颤巍巍。问起为什么不等彩椒变红再摘下，老两口直言想到山区温度低，过两天即将上冻，害怕未摘下的果实烂在地里。
虽然考虑很周全，但老两口和彩椒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张凤仙老人告诉记者，如果不是看去年彩椒价格高，自己和老伴儿也就不会选择放弃三个大棚里种植的豆角而改种彩椒。尽管昨日，崇礼的彩椒价格已经达到1元左右一斤，但张凤仙仍然忘不了前几天6毛钱都无人收购的窘况，她顺手拿起一个彩椒跟记者比画，“去年一颗彩椒都能卖到1块多钱，而今年6毛钱一斤都没有人买了。”老人对这个低价耿耿于怀，说完后无奈地摆了摆手。
如今二老每天只能嘱托自己的大儿子把彩椒和青椒运往山下售卖，“换取的这些钱勉强只够维持生计，本来是指望种彩椒能够脱贫的。”
遭遇压价农户为几毛钱宁愿自己运输
在只有276名村民的上碌碡沟村，今年共建有78个大棚，预计丰收彩椒11万斤。昨日记者从村党支部书记王学兵处获悉，迄今为止超过60%的彩椒已经卖出。
不过事实上，多数彩椒售卖时的价格，仍处于每斤不超过1元钱的低谷价。
王学兵提到，即使这样，收购商也很少会来到上碌碡沟村，原因不乏山路曲折、运输困难。“极少数的情况下，收购商确实会来，但更会因为运输成本的提高，而再次向农户们压价，因此在上碌碡沟村成交的价钱，就总会比山下的价钱低一些。面对运输困境带来的压力，多数的农户其实都宁愿自己受一些苦和累，把彩椒亲自运送下山，为的是每斤的价格多出那么几毛钱。”
新京报记者田杰雄摄影王颖
编辑张树婧校对卢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