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600亿收官,中国电影该换个活法了
不管夜是什么颜色,白昼一到,它总要褪去伪装。当2018年中国电影票房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全年600亿元的目标,关于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更像是一场讽刺。
2018年元旦,一部卖相平平的中等成本爱情喜剧片《前任3:再见前任》,打败美国“大IP”电影《星球大战8:最后的绝地武士》,成为开年黑马,掀起中国电影票房赶超北美的讨论。
回望过去一年,没有人再去追问赶超北美的定论,中国电影没有太多惊喜,在预言家和阴谋论的视角下,600亿元的故事既顺理成章又波诡云谲。中国市场一天天长大,顺水推舟票房就在那里;但争夺票房预售与宣发浑水摸鱼的争议始终缠绕。无论是后来也说不清的“我们”,还是现在也辩不明白的“夜晚”,捅破窗户纸,鬼才营销和偷票房之间也不过一墙之隔。
这部因为3D长镜头闻名戛纳的文艺片,在神作和烂片之间反复试探。没有大众审美底线支撑,讲不出好故事的长镜头和监控其实差别不大。这种纠结和尴尬,很像现在手握600亿元票房的中国电影市场,“暴富”之后却空虚异常。
几年前,人们偏爱的台词画风还是《后会无期》“听过很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现在只爱《我不是药神》那句“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有人说这是观众口味重了,其实是时代的焦虑重了。2018年,最燃的电影是《红海行动》,最热的是《西虹市首富》、《我不是药神》、《无名之辈》。游走在现实和荒诞之间,这三种电影代表着看似迥异实则相通的时代精神与集体焦虑意识。
整个经济长达40年的高速发展,让每个置身其中的个体都充满拥有感,他们因此包容又吝啬,欣喜又困惑。当经济放缓,那种过于膨胀的信心一戳即破。在精神的裸泳之中,总能感受到阶层固化的失落,面对天花板的不安,来自底层被剥夺的不满。
人心思变,中国电影市场也走到了要深思的十字路口。2019年会是中国电影一个重要的转折年,在此之前人们默认什么烂片都有市场,在此之后,无论是中产情调还是蓝领趣味,人们只会关注谁才是真正的电影之王。
大导演也逃不出观众的火眼金睛。他们争相表达自己,以为在引领,其实被看穿只是没再迎合。于是“小钢炮”冯小刚真成了《老炮儿》,姜文玩起了看不懂的民国三部曲,陈凯歌梦回大唐导演了《妖猫传》,张艺谋最爱印象派,搞起了水墨荆州。这是既得利益阶层对过往辉煌的浪漫回想,也是市场亲眼见证的一部部罗曼蒂克消亡史。
这一年也有很多令人欣慰的小惊喜。虽然好演员的春天还没到,坏口碑的IP大片在倒下,好口碑的无名之辈们在崛起。与之相对的,一些一开始排片占优、但口碑糟糕的大片纷纷折戟,比如上映几天就撤档的《阿修罗》,以及国庆档的《李茶的姑妈》。
当越来越多好口碑的无名之辈能够在市场上赢得姓名,即使“黄金时代”言之尚早,但至少是中国电影“暴富”后最好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