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国内新闻 > 正文

拾遗2000年,诗意绿淳安

原标题:拾遗2000年,诗意绿淳安

拾遗2000年,诗意绿淳安

非常快乐地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新安文化大型系列报道”画上句号;

非常不舍地看到这一天到来,我只和朱熹、皇甫湜、商辂,打了个照面,甚至都来不及完整地去走一遍古道,来不及将唐代摩崖题记做下拓本,来不及好好地坐在爱敬堂里和非遗传人讨论纸作工艺的繁杂……

当然还有一种“非常”的感触,就是文化力量的润物无声但深远持久——每一篇文章都让我们有了惊喜——如果把50篇文章加起来,它们已经被阅读了1170万次!还好它不是一本书,否则,它被翻烂了,甚至连书角的边缝也会残缺。

这,是最后一篇。

这篇综述,我依然想用原先的“面孔”,比如人物,比如故事,比如思考。我也依然希望你们读它、爱它、想它。

江苏武进人屠寄到淳安那一年,47岁。

后世眼中,他是刘海粟的姑父,蔡元培的同榜进士,元史专家。但在二十世纪初的清末,他只是淳安知县。

大山和大江之外的世界,此时思潮涌动,时易俗移。屠寄带着山外的风走进山里,走进淳安。之前,他曾入幕张之洞,曾纂修广东、黑龙江地图,曾任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前身)副总教习,识见自然不同。

任期内,屠寄常常微服夜行。但如果不是那一晚,他可能不会赔上顶戴花翎。

这一夜,他恰好路过一家书院,灯暗声朗,他听到的是孩童们的诵读声。

还是八股文?

怎么还是八股文!

乘风化物的新学,还有押韵难解的八股文,两种不同的教典,无端变成了一股拧紧的绳子,并通过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发出来,屠寄感慨万端。

“待理百绪,兴学首端,教育求普,急在师资”。他有些坐不住了,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春他创办了学堂,并开设速成师范班,自任校长。学校推行伦理、史地、国文诸课,凡有志求学者,他一概不拒。

知县似乎变成了教谕——为补教育经费之不足,他首设茶叶附捐;社会上凡有捐洋助学者,开给收据并公榜表彰;凡有入学者的父兄到来,屠寄必亲自接见……

一块“新知”碑,第一次立在了淳安,第一次刻在了淳安人心里:学,当立德、树人、传道,习教之风,品鉴始传。

知书识书的“父母官”,并非只有屠寄。

明代的淳安知县萧元冈敬学,拿出全部俸禄,建三元宰相坊、同朝尚书坊、科甲世承坊;高鹏思贤,力举重建了本埋没于荒烟野草间的石峡书院;宋代陈晔念情,至少写下11首《我爱淳安好》,他常到学校讲课亲授。

这样的故事讲不完,比如遂安县令周恪重修瀛山书院;詹尔达每月初一、十五就去学宫,召来学生亲问疑义,若看到衣衫褴褛的穷学生,定出钱资助;还有元代的蒙古人亦不刺金,也同样重教兴学,增学田二百余亩,为历代最多。

当然还有洪纂、何友直、孔括、应与权、胡惟贤、石孝闻、韩纯、容九霄、林守典、韩晟……

哪一个名字背后,不是一个兴人才、正风气、敦教化的故事?

新安幸甚,淳遂幸甚——几乎每一个外来者,他们都被新安的山色水声书韵所勾留,汨汨不肯归去。

近2000载江水滔滔,载不动淳遂书山;长篇累牍、简绢线本教化人风,弦歌不辍。

我们学向陈晔,学向屠寄,50篇文章,今天收官。我们可能高不到“以文化人”,但至少希望它“集古益今”。

所有的文章由一条新安江而起。

新安江连通了浙皖两省,牵引了海山目光。因着地理的特性,它包容吸纳外来文化,丰富发展着本土文化,相互交融,彼此应和,和而不同。

同于何处?不同又在哪里?“新安文化大型系列报道”第一个想做的,就是拾遗珠玉,稽远钩沉。

迎着木窗洒进来的光,吹一口气,拂掸尘埃,是不是看到了一颗、两颗、三颗“珠子”,它们熠熠发光——

远远地,大唐盛世,岩壁上没有署名的摩崖题记,35个字却是一段采矿史;八百年詹氏墨宝,锁了漫漫颠沛时光;还有朱熹的百琴楼,废墟之外还存有古琴的念想;忠直的商辂,因为孝亲,在家乡修了19年的路;那位50多岁的徐老仆阿寄,不只是《醒世恒言》中的小说人物,他是真实存于志书的经商者;

还有吗?还有——余彦招、余士万两代人,耗尽心力家财,为乡邻建桥;清代女子姜承宜在遂安山间写下字字诗情。当然还有喜庆逗趣的跳魁星,意味深长的吊吊包,已臻化境的纸作手艺……

很庆幸,我们写了这么多。

因了新安文化系列报道,每天有几十人来到康塘问百琴楼,他们怀着致敬之心;古手艺的传承人,点刀蘸浆,多了一个说服妻子说服自己的理由;还有那么多人说“你们在写的就是我家淳安”——原来淳安那么让人自豪,它不只是千岛湖,它还有千百年的新安之根。

很遗憾,我们写得不够多。还有杨桂芝、陈硕真,古时山越、九姓渔民,民间偏方和风俗禁忌……所有的,眼巴巴看着,有着委屈。的确,是他们团在一起才构成新安文化。

暂时把这些遗憾留着,期待下一次的相会。让我们一起看一看这组报道形成的无可遏制的文化共鸣。

共鸣,正喷薄涌动向前,让喧嚣远离,让诗意栖息在新安大地。

60年前的筑坝为湖,曾经的船民不再顺江而下,收排筏,上了岸,开地垦荒。湖里的鱼渐渐多了,船民们又相继回到船上,做起了捕鱼的渔民。又过了些年,湖、鱼均要保护,渔民也找到了更好的生计,打渔的真正少了。

另一个报道共鸣出现在另一个“从少到多,由多成零”——淳安工业每一次数量变化都是因为发展,比如现在——湖区的工业“归零”正是因为可持续发展、绿色生态的民心所向——这边,工业为绿水青山让路;那边,悠悠山水已然金山银山。

文化,却走了一条相反的“荣—衰—荣”路径。

有一段时间,举村上下外出打工,手工艺人、匠人年初走年尾回,文化似乎冷清了,寂寥了。但走过了很多桥,看过了很多风景后,蓦然回首,才发现乘着乡村振兴的东风,一切有关文化的枝干都长满了绿叶:族谱有人在续写;村里老房迎来无数城里人羡慕的目光;老祠堂成了文化礼堂,老手艺也开始有人拜学……

以环境为第一,以文化为灵魂。这样的淳安是有精神的。

可惜,屠寄无缘活在当下,他只做了一年多的“知县校长”,就被迫挂冠而去——守旧者闯进学校,教室、图书、仪器悉被捣毁。

好在文化的种子已经发芽,谁也无法阻止它铺满人心,开出花朵。

因为参与新安文化报道,我大概去了20趟淳安,先后呆了将近60天。我确信,只有文化的种子是不能被扼杀的,只要给一点阳光,它就会生根成林,且林中有花有鸟有生机。

文化的繁盛乃至复兴更是这样,它源于人们精神深处的需求,源于一种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和自强,即使时隔百年、千年,依然沁入骨血。

前年,屠寄创办的那所小学110周年,他在江苏的后人(第三代孙和第四代曾孙女)回到了先祖曾到过的新安大地,于校园,植下柏树一株。据在场的人讲,屠寄的后人感慨万千:是什么力量让淳安记住了任官只有短短数年的屠寄?

其实,勿需长考,答案就在柏树里——种下一棵树,就会长成一片绿,且绿意喜人,经年不衰。

与新安的这次对话,亦然。

我希望这一组新安文化报道,能变成一颗种子,散发着文化的生命力,借古益今,并相信以文化的自立、自觉、自信、自省和自强,开启绿色、诗意淳安的新未来。

相关阅读:
人民日报:用制度 稳市场 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加快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