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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潜艇兵的故事写下来!艇长那夜的吼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边

原标题:把潜艇兵的故事写下来!艇长那夜的吼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边

拾贝

在大洋某处,一艘潜艇如一叶扁舟,于山呼海啸中摇晃不止。艇上的战士听着艇长的号令,坚守在战位与台风搏斗。那一夜很长,艇长被浪涌击倒又站起,抹一把脸又是军人挺拔的姿态;修理发动机的艇员身上,汗水流成了“瀑布”;八斤拍在“我”背上的手,被我铭记多年……在之后几十年里,“我”时常在梦中记起艇上战友依旧年轻的音容。那一夜,艇长的吼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边——把潜艇兵的故事写下来。

犹记在达尔汗边防连的后山上,常年端坐着一只通体黑色的狗。它直直望着远方。有战士喊它:“黑子,回来吧,老兵他今天不会来了。”黑子便不舍地从山坡下来,让月光将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细雨朦胧,“我”站在程铁娃的墓碑前感念英雄的故事。恍然间,耳边传来军号声,是那么亲切嘹亮。“我”仿佛看见了冲锋的战士们,还有那把军号上垂下的红绸,飘扬着——像红旗一样。

回忆,是在时光长河里捡拾记忆的珠贝。它们历经淘洗仍熠熠生辉,落于笔端,便成了故事——只待有人娓娓道来。(孙佳欣)

那一夜

把潜艇兵的故事写下来!艇长那夜的吼声依然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醒了,环顾熟悉的舱室,又想到了那个问题:我们在哪里?远航已有49天,我每日醒来,都会想到这个问题,可我没有答案。

舱室水密门上方的潜艇钟显示23时51分,我们即将迎来潜航的第50天。

从梦中苏醒,梦里的阳光与清新的空气使我分外留恋,可摇晃的木板床一下子把我拉回了现实。

“怕什么来什么啊……”与我头挨着头平躺着的八斤像是在对我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怕什么?”我试探着问道。

“你真行,还能呼呼大睡呢。”八斤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

“你没睡着?”

“睡个鬼!”八斤回了我一句便起身下了木板床。只见他快速把一根筷子粗的白麻绳捆绑到自己的腰上,提了提蓝色短裤,又提起那蓝色的小桶子,随着潜艇的摇晃歪歪扭扭地钻过水密门进入二舱。

“木板床”,是在潜艇一舱携带的鱼雷之间搭起的一张长木板。我和八斤都身高一米八开外,便享受了免钻舱室吊铺而直接可以头挨头在木板床上躺平的特别待遇。

昨日12时30分,我们收到了上级来电。电文内容并不乐观:“今日15时,热带风暴位于东经XX度,北纬XX度形成,预计正以Ⅹ级风力N时经过你潜艇所在海域。希谨慎操作,做好防台,确保安全航行。”

舱内一时无言。我想起了出发前,舰队司令那张威严的脸上有着抹不去的关切,“远航期间,要当心暴露目标被敌跟踪,更要注意台风动向,千万不要大意……”他对即将率艇出征的支队长反复强调着。

收到电令后,支队长与艇领导商量,让潜艇马上浮至通气管状态进行充电。

白天的潜艇隐蔽在水下,靠蓄电池驱动航行,消耗电力大,每晚必须保证在通气管航行中充电。

上级电令应验了。

大洋像是发了狂,巨大的热带风暴挟着巨浪涌向潜艇,防台上浮的潜艇被海浪打得嘎嘎直响。潜艇左右摇晃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怒吼,又似呻吟,将艇上的我们晃得头晕目眩。

舰桥上,艇长用绳索把自己绑在舰桥指挥位上,以防被风浪掀入海中。漆黑一片的大洋一改往日的沉默,它积起足有五六层楼房高的浪涌,发了疯似地向潜艇袭来。艇长身着雨衣迎着浪涌,被掀倒又顽强地站起,之后又被掀倒,复又站起……趁着浪涌暂时退却的间隙,他不断修正艇体下着口令。

艇长为给自己鼓劲,一会儿洪声下达指令,一会儿又大声唱起了歌。“年轻的心要在大海上翱翔,我爱大海的惊涛骇浪……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啊海军战士红心向党!”艇长的歌声像是呐喊,不成调子,歌词竟像炮弹炸开一样震耳欲聋,直压过浪涛声传入舱内。我待不住了,想去帮他,可几次随升降梯爬到升降口,都被他赶了回去。

“快下去!这边危险!你们这些‘笔杆子’,要真想帮忙,就请你们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让人民知道,在大洋深处还有我们这样可爱的潜艇兵……”沉默了几秒,只听艇长声音低沉了一些,又道:“也得让他们知道,为祖国奉献,我们不后悔!”多年之后,他的吼声仍时时回响在我的耳边。

海浪又来了,艇长被浪涌呛着咳嗽了几下,换口气又接着唱起歌来。我随倒灌的浪涌自升降口滑下,短裤被冲下,又被我提起。

我只得晃晃悠悠返回舱内。舱室里,有不少艇员晕船了。艇政委正带着部门长及艇员对各舱室携带的物品加紧固定。我想着到厨房帮厨,或给值班的艇员倒杯茶,可还未过三舱的水密门,便感到头晕恶心,终还是摇摇晃晃回到了一舱。

挤上“木板床”,我抱住一侧的鱼雷才稳住了身体。此刻的潜艇像婴儿,在大洋的怀抱里左右摇摆——此时的大洋却并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它仍在怒吼咆哮。躺在“木板床”,惊觉眼里在艇艏平行排列的鱼雷发射管竟然错了位,我不由闭上眼缓解眼花。这时,没有固定好的碗筷被摇晃得叮当作响。睁眼再瞧,晕船晕得厉害的战友们摆出的姿势五花八门:有的紧紧抱住鱼雷发射管,有的被掀下了床,有的干脆用绳子把自己固定在了吊铺上……想到各战位特别是指挥舱的战友还要各就各位,我还是咬牙爬了起来,吃力地打开二舱的水密门,摇晃奔向三舱。

三舱里,支队长、教练艇长等指挥人员全部在位。他们同样摇晃着,同时聚精会神地下达口令或执行操作动作。大家都明白,此刻马虎不得,要尽最大努力保障潜艇和同志们的安全。

那个夜晚,整个舱室非常闷热。条件稍好的三舱,温度也达到了高值。

潜艇仍摇晃着。我同八斤把床上的棉垫子拿掉,直接把小凉席铺在木板上。可一会儿,凉席已被汗水打湿。

八斤又开始了工作。提着蓝色小桶,他摇晃着从艏舱到七舱,轮着舱室让艇员洗手消毒。

“水下舱内高温高湿,又洗不了澡,细菌最容易滋生,来,多洗手消毒!”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医者仁心般的温暖。

听着八斤的声音,我不由放松了下来。又想到晚餐时,五舱的一台柴油机罢工了,轮机班的战士已排了2个多小时的故障,不知这会儿,他们是否完成。想到这里,我待不住了。进入五舱,一股热浪霎时向我袭来,只见两位战士仍在业务长的指导下排除故障。他们每人只穿着一条短裤,背上汗水已成了“瀑布”。看着战友们在热浪中干了将近4个小时,而此时舱内的温度已是更高,我的鼻子酸涩极了。

五舱的水密门已是烫手,六舱“火药味”就更浓了。大家清楚,两台柴油机有一台已经出现了故障,这时如果操作稍有不当,潜艇就会如一叶小舟在大洋中失去前行的动力……

大洋的浪涌接连向潜艇袭来,潜艇同浪涌搏斗,发出声声呐喊。潜艇依旧在摇摆,舱内仍是高温,艇员以顽强的意志保持高度警惕……这里每一个人、每一个操作动作、每一个计算数据、每个点的海图定位,都必须万无一失。我抹了把滴落到脸上的汗珠,心中感慨万分:这就是潜艇兵啊,看似风光,可谁知水下远征难,需要脑力与体力的双重超负荷运转……他们不言苦、不喊累,国家荣誉与军人使命于他们而言就是最清新的空气和最温暖的阳光!

这是我远航前不曾体会到的。

“甭逞能了!你吐了,知道吗?”八斤提着蓝色小桶回到了一舱,“你也消消毒吧。”

“我什么时候吐了?”我硬着嘴巴,两只手却乖乖伸进了八斤递来的小桶里。不知是消毒水的味道呛人,还是因为晕船,我再一次吐了起来,八斤便开始拍我的背。

“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我的后背早被汗水泡着,他的手掌在我的后背拍打发出呱唧声。

“你洗澡了吗?”我问八斤。

潜航大洋,喝口淡水都不易,更别提洗澡了。我们相互注视着对方,在左摇右晃中同时笑了出来。

八斤姓谢,因出生时体重八斤,故得其名。他是艇上的军医。

在那一夜的大洋深处,我答应他,等返航后请他好好洗次澡。可等返航了,我便被调入了另一支部队。在那个电话都很稀有的年代,我们之间音讯寥寥。

多年后,八斤在随潜艇执行的一次任务中,壮烈牺牲。

当年远航时,八斤的儿子七斤刚上了幼儿园,如今也当上了潜艇兵。

我已经退休。前年,七斤专程从岛城过来看我。我与他约定,2024年是人民海军潜艇部队成立70周年,届时我们去给八斤扫扫墓。

……

那一夜,曾风雨同舟的战友们,你们是否也会在午夜梦回时,追忆那狭窄的舱室里,战友们被汗水浸得晶亮的年轻面庞?

那一夜,八斤为我拍过背,可我给他的承诺终是没有履行。

八斤啊,我的老战友,我想念你。(王同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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