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经新闻8月11日报道,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自民党总裁)在8月10日一档节目中,就需要众议院和参议院2/3的人批准的宪法改正一事说:“我们将尽快发起动议,然后将其付诸公投。我们需要在具体问题上得到2/3的支持,而不是在是否修改的问题上。”
在富士电视台的一个节目中,岸田文雄提到了以自民党为中心汇总的四个项目,包括“将自卫队纳入宪法第9条和紧急条款等”。岸田说,“自民党提出了一个紧迫的、现代的课题,必须把它推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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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0日,日本迎来每3年一次的参议院选举。从本次选举的结果来看,执政联盟党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自民党赢得63席位、公明党13席位,共计76席,加上此次不参与改选的70席,取得了远超过参议院半数的席位。自民党及联合执政的公明党最终在本次选举中获胜,这本在意料之中,但预测大胜的人并不多。安倍晋三当街遇害后举国上下的悲情,让自民党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胜利。
本次参议院选举的一个重要关注点,就是日本修宪势力是否会在选举之后加快日本的修宪进程,企图让日本成为所谓的“能战国家”。按照日本宪法规定,只有国会2/3的议员同意的情况下,才可启动修宪动议。日本国会的“修宪势力”包括自民党、公明党、日本维新会、国民民主党4个党派。最后结果看,修宪势力获得了改选的93个议席(自民党63、公明党13、日本维新会12、国民民主党5),加上84个非改选议席,维持了国会提议修宪所需的三分之二以上议席。
一些西方媒体也将修宪势力在参议院的胜利描述为对安倍晋三“政治遗产”的继承。彭博社10日发文宣称,岸田政府将有机会实现安倍的所谓“伟大的未竟梦想”。这是否意味着日本将立刻启动修宪动议呢?直新闻记者连线了多名长期在日本生活、工作的学者,他们认为目前岸田政府还不具有推动修宪的实力。
日本修宪的动机与目的何在?
现行《日本国宪法》于1947年实施。作为二战战败国,日本宪法第九条规定,日本永远放弃发动战争、武力威胁或以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成这一目的,日本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只能“专守防卫”。《日本国宪法》也因此被称为“和平宪法”。
有分析认为,日本希望修改和平宪法,除了中国媒体常常分析的“应对中国崛起”之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为了实现独立于美国的安全政策。这部宪法是在日本战败后起草,美军驻日盟军总司令部扮演了撰写的主导角色。日本右翼势力认为这是美国强加的耻辱。长期以来,日本执政党自民党主要寻求修改放弃战争权的“和平宪法”第九条,以便把自卫队升格为“国防军”,继而提高国防能力。
日本东洋学园大学教授朱建荣指出,日本与美国的关系,并非表面上那么和谐融洽。对于日本来说,美国是伤害日本最深的国家。在二战时期,美国在日本扔了两颗原子弹,对东京实施了大规模轰炸,这一段历史日本不会忘记,美国对此也心知肚明。因此,美国不会放弃日美安保条约对日本的限制,也不会任由日本发展核能力。
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陈言表示,目前美国各种领域都出现了一个收缩的现象。在这个时候,日本希望通过修改宪法,一定程度实现独立于美国的军事能力,来保卫国家的领土和民众的生活。
若要启动修宪进程岸田文雄政府需要做什么?
日本修改宪法分为两个法律步骤:第一,宪法规定,修宪必须获得三分之二以上国会议员的赞同;第二,必须举行全民投票公决,获得半数以上国民的支持。目前第一步骤的必要条件已经具备。
但是,日本目前面临后疫情时代经济复苏困难、失业率上升、物价上涨等经济问题。有民调显示,在此次参议院选举中,民众最关心的还是政府的经济对策问题,而关心修宪的民众只占4%。
日本东洋学园大学教授朱建荣表示,2016年安倍晋三执政时期,日本的参议院的“修宪力量”首次占到2/3以上的席位,达到了启动修宪的条件。但当时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赢得了大选,国际环境发生变化,日本国内的经济发生了一些问题。安倍身为修宪的急先锋,仍迫于民生问题不得不搁置了修宪一事。而在当下,日本也正值经济问题严峻、民众焦虑不安的情绪浓厚,若岸田政府仍一心致力于推进修宪,置民生问题于不顾,则会可能会发生支持率暴跌、政权不稳的局面。
朱建荣认为,7月8日安倍晋三遭刺杀,现任首相岸田文雄可能会趁着热度,先接过安倍完成“修宪夙愿”的口号,但至少今年年内,推进修宪实际操作的可能性不大。
若自民党在国会通过修宪动议,下一步则要在全国举行全民公投。陈言认为,岸田文雄政府一旦启动国民投票,如结果支持修宪的民众没有达到半数以上,那么执政党就会面临巨大的政治危机,甚至可能面临被迫辞职或遭不信任弹劾。此外,若第一次修宪公投失败,自民党将很难有机会发起第二次公投。目前,岸田文雄政府尚未有足够的自信做这种极端危险的政治尝试。
朱建荣表示,何时发起投票、能否发起投票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日本国内的经济环境,二是国际环境。从国内方面来看,若国内经济问题不解决,修宪难以推进。从国际方面看,如果中美关系、中日关系有所改善,日本保守派鼓动修宪、寻求扩大防卫能力的说服力则会下降。
但有一个状况值得警惕,近年来,日本社会民意对于修宪的态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根据《读卖新闻》5月3日发布的民调显示,60%的受访者“支持”修宪。日本NHK网站5月3日发布的民调则显示,35%的受访者认为“有必要”修宪,19%的受访者认为“没必要”。虽然不同媒体采取的民调方式方法不同,导致最终结果有一定的差异,但《读卖新闻》和NHK网站的结果则基本呈现出日本社会民意中,支持修宪群体逐渐大于反对修宪群体。这与日本右翼势力多年来鼓吹修宪问题脱不开干系。
“后安倍时代”岸田会否调整对华政策?
修宪议题是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整个政治生涯中力推的核心政策。安倍亲力亲为地推动了允许日本军事扩张的新安保法案,并将修宪内容整合为四项条款,写进自民党公约。这一修宪草案被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所继承。但陈言指出,岸田文雄与安倍在在个人风格上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安倍看重政治,而岸田则擅长经济。如今安倍已经离世,岸田文雄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调整日本内政外交,修宪未必是其主要的政治目标。
事实上,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中日关系有望迎来一个新的调整时期。陈言认为,岸田文雄与安倍晋三在对中国的态度上面存在一定的差异。安倍在台湾问题上立场极端、亲台倾向明显。过去岸田政府看在安倍的面子上,在台湾问题上做出了一些错误表态。但如今安倍影响力已经不复存在,岸田政府很有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调整态度。届时,中日之间将有更多的共识,来促成新的合作和对话空间。
朱建荣认为,中国的对日政策现在是一以贯之的。中日之间在经济合作、环保、气候问题等方面有许多合作空间。今年是中日建交50周年,目前中日仍然存在一定误解摩擦,短期让关系突飞猛进仍有困难。明年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45周年,仍然是中日关系改善的一个窗口期。随着疫情消退、中日民间交流、经济合作恢复,中日关系有望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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