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中老年女性的欢呼声中,韩国当选总统尹锡悦3月14日现身首尔南大门市场,面露笑意地与两侧群众挥手、击拳、合照,还在市场的餐馆里和商会代表们围坐着喝鸡汤。
视察首尔最具烟火气的市场是尹锡悦胜选后的首个正式访问行程。此前一天,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总统职务交接委员会成员,在记者问答环节中,他没有将麦克风交给候任总统发言人,而是亲自作答,与前任保守派总统表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
“直接、经常、现场”,尹锡悦以此作为与民沟通的三大原则,承诺“只相信国民,只遵从民意”,与5年前文在寅上任之际的亲民姿态如出一辙。
尹锡悦人民视觉图
胜选之后,尹锡悦随即开启了准总统工作模式,在内政方面拟出“破旧”清单,考虑将总统办公室搬出青瓦台、废除青瓦台民政首席秘书室、彻查大庄洞舞弊疑案……
在外交领域,他当选后应约先后与美国总统拜登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通电话,并接连接见中国驻韩大使和美国驻韩大使馆代办,但似乎并不准备完全遵从“四强外交”的惯例。据韩联社报道,他15日表示,将仅向美国和欧盟派遣特使。
距离正式上任还有2个月,“待机总统”的新政之火就已熊熊燃起。
第一把火:迁址
“我将结束青瓦台统治人民的时代,迎来与国民共同前进的光化门新时代。”尹锡悦在竞选期间就表示要将总统办公室从青瓦台搬至首尔光化门,旨在打破韩国“帝王式总统制”的固有印象。
讽刺的是,尹锡悦在竞选期间参加国民力量党党内竞选讨论会时,多次被发现其掌心疑似出现汉字“王”。此事招致许多批评声,有网友质问:“尹锡悦,总统是朝鲜时代的王吗?”他本人回应称,该字样是住同一个小区的老奶奶,作为热心支持者写的。
为力证服务国民的决心,尹锡悦希望就职首日就在光化门办公。据《朝鲜日报》3月11日报道,韩国总统职务交接委员会正在讨论,将总统办公室迁至位于光化门的中央政府大楼9楼国务总理室,后者或将迁至位于京畿道果川市的政府大楼办公,相关改造费用大约在50亿韩元左右(约合2560万元人民币)。
光化门是朝鲜王朝王宫景福宫的正门,是韩国人心中的“国门”,而青瓦台位于景福宫的后门处,两者虽相距不足2公里,但青瓦台向来被视为远离民众的“天台”,在政治上与总统制具有象征性的关联。而且,由于韩国自开国后历任总统都以悲剧收场,民间谣传过去曾是日本总督府的青瓦台风水不佳。
文在寅2017年上台时就信誓旦旦要搬迁总统办公室,“为了下班后与市民打成一片”,为此成立委员会准备搬迁事项,然而因总统警卫、青瓦台的战时指挥用掩体等诸多问题,审查一年多后最终放弃该计划。
此时,新当选总统再提搬迁,可行性待评估,总统职务交接委员因此还准备了备选方案,位于首尔市龙山洞的国防部大楼也是总统办公室迁址的选择之一。据韩联社报道,考虑到龙山美军基地将改建为公园,在该地办公将有助于展现更加贴近国民的总统形象。
《韩国日报》15日报道指出,缺乏行政经验被普遍认为是尹锡悦的弱点,他希望能在与民沟通方面弥补经验不足。但是围绕总统办公室搬迁计划,有韩国议员批评称,这个决策没有征询过国民意见,与其在2个月内匆忙搬迁,不如考虑如何更高效地利用青瓦台。
第二把火:“动刀”
历任韩国总统上任后都免不了对青瓦台的人员架构进行调整,尹锡悦也不例外,但他将对青瓦台总统室进行的是一场“大手术”——废除民政首席秘书室。
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尹锡悦3月14日在与总统职务交接委员长安哲秀等人开会时表示,民政首席秘书办公室掌控了其他司政机关,经常借合法名义压制政敌和反对势力,打着调查民情的旗号暗地调查,如同“朝廷调查组”,将撤销该部门。
韩国民政首席秘书办公室最早设立于1968年,时值朴正熙政府时期,此后经多次撤销、恢复。曾在文在寅政府时期担任大检察厅检察改革委员的金钟珉说,“民政首席秘书官一直是韩国总统行使帝王般权力的核心工具”。
卢武铉政府时期的民政首席秘书官曾由文在寅担任,而文在寅执政期间,这一要职曾委任于前法务部长曹国,人事选择均为总统亲密心腹,可见其重要性。从过往犯罪历史来看,该部门也极易滋生腐败,身为前检察总长的尹锡悦深知这一点。
不过也有人担心,废除民政首席秘书室后,检察机关的权力可能会变得不受控。“我的信念是,不能把稽查职能交给总统。”尹锡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道。
此外,下一届政府还计划对青瓦台裁员30%,首先将现设的8名首席秘书官人数减半,并希望仿照美国白宫,将首席秘书的称谓改为“助理”。
当然,争议最大的是废除女性家庭部的主张。据《韩民族日报》报道,尹锡悦13日表示,女性家庭部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并且未来在组建内阁过程中将取消“女性配额制”。
不过,目前不仅是市民团体,国民力量党内部对于废除女性家庭部也有反对的声音。韩国人担心,尹锡悦的上任将进一步助长社会的“厌女”情绪。
第三把火:查案
在总统竞选期间,尹锡悦抓住“大庄洞疑案”不放,指责其对手、执政党共同民主党候选人李在明是“幕后黑手”。而李在明则反驳称,尹锡悦才是案件的核心人物,双方都坚持要追查到底。随着大选落幕,此事已经到了非查不可的地步。
去年10月,韩国检方和警方怀疑,位于京畿道城南市大庄洞的一个地产开发项目涉及贪腐,2015年项目开发时正值李在明担任城南市市长,他的幕僚刘东圭被指帮助资产管理公司“火天大有”通过这一项目获取巨额利润。
此外,上述案件涉及釜山银行违规发放投机贷款一事,但银行却被排除调查,当时的调查主检察官为尹锡悦,被指“包庇”嫌疑人。离奇的是,随着大庄洞疑案的关注度升高,该案2名证人在大选前夕相继死亡。
据《东亚日报》报道,尹锡悦13日就大庄洞舞弊疑案表示:“不管采取任何措施,必须彻底查明腐败真相。”针对调查方式,此前朝野都赞成成立特别检察组,但是对特别检察官的任命存在分歧,这将直接关系到李尹两人所在的共同民主党和国民力量党的利益。
如果检察机关现在调查并公布对李在明和尹锡悦的调查结果,国民力量党将很难接受。如果等到当选总统就任后进行调查,共同民主党难以接受。不过韩媒报道分析,尹锡悦强调社会公平和法制精神,会通过大庄洞疑案来树立威信,李在明或许难逃追查。
“三把火”之外,对尹锡悦而言,更多挑战将接踵而至,在新冠疫情以及多种因素的冲击下,韩国面临着一系列社会问题和撕裂,也面临着盟友和周边国家的复杂关系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