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柳叶刀论文“背书”俄罗斯疫苗，“缺苗”欧盟坐不住了
几个月以前，当俄罗斯宣布率先推出“卫星-V”新冠病毒疫苗时，欧美媒体报以一片质疑声浪。时过境迁，如今突然发现自己陷入疫苗短缺危机的欧洲政客却又不得不认真考虑起引进非西方的中、俄两国产疫苗的可能性。
“卫星-V”新冠病毒疫苗。人民视觉资料图
《柳叶刀》杂志2月2日刊出论文认可“卫星-V”疫苗的高有效性，这立即成为影响欧洲舆论的一颗重磅炸弹。
即便到了今日，《纽约时报》、路透社、Politico、《费加罗报》等欧美主流媒体依然按“惯例”以“酸楚的笔调”报道俄罗斯疫苗的进展以及受到的认可，不过，欧美媒体已很难否认“卫星-V”在多国受认可对西方国家疫苗计划的冲击。
“穷”邻居先行一步
欧洲的焦虑已十分明显，当下很多民众根本不相信各自政府对疫苗接种时间的许诺。2月2日，法国总统马克龙承诺在今年夏季结束前能让所有有需求的法国人接种疫苗，《费加罗报》随即进行了一次有12万人参加的在线投票，结果显示超过65%的人不相信该说法。
由于种种原因，法德等西欧与中欧国家迟迟无法赶上接种时间表，同时东欧与东南欧却传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1月底，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宣布已批准引进中俄两国的疫苗，他本人也将接种中国产疫苗。虽然欧盟没有明文规定禁止成员国这么做，但欧尔班绕开了布鲁塞尔，独自作出决定，让此前曾表态要“全欧盟统一接种”的欧委会十分难堪。
约700万人口的塞尔维亚走得更快。截至1月底，塞尔维亚已成欧洲接种疫苗第二快的国家，平均每100人接种近5剂，仅次于自主研发疫苗的英国，而这主要归功于塞引进中俄两国疫苗。虽然塞尔维亚不是欧盟成员国，但其与中俄保持了长期稳定的关系，截至1月底该国已经收到100万剂中国国药疫苗，并开展大规模接种工作。另外，塞尔维亚已批准使用俄罗斯的“卫星-V”疫苗。
自疫情暴发以来，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几次类比欧盟和中国对塞抗疫援助的评论被欧洲媒体广为报道。虽然塞尔维亚在经济上高度依赖欧盟，且其主流民意中希望加入欧盟的呼声很高，但武契奇在口头上常常用比喻来讽刺欧盟，这次也不例外。
武契奇将在疫苗方面行动不够快的欧洲称作“沉没中的泰坦尼克号”，在这条巨型“沉船”上，只有西欧各国等“富裕的乘客”才有权及时拿到疫苗，塞尔维亚等东南欧巴尔干国家就像“二等舱的贫穷旅客”一样被弃之不顾。
然而，眼下形势似乎发生了颠倒。现在让布鲁塞尔的官员们害怕的是，富裕的西欧国家可能将不得不目睹匈牙利、塞尔维亚、乌克兰、白俄罗斯等欧盟内外的“边缘国家”率先铺开接种，自己却受制于产能、繁琐的审批程序、英国脱欧后的混乱等种种因素无法按期完成接种计划。
与此同时，“卫星-V”疫苗在同行评议中获得的较高认可正加速使这种前景变成现实。《纽约时报》2月2日不乏尖酸地评论称，倘若讲原本白俄罗斯等国采用俄罗斯疫苗或许含有“赌博”心态，是这些国家无法采用西方产疫苗的“无奈”之举，那么现在它们大可以放心了，俄罗斯产疫苗被证明具有同西方产疫苗一样的竞争力。
欧洲引进中俄疫苗？
严峻的形势让欧盟自身也开始考虑引入中俄疫苗的可能性，尽管其内部对此依然争论激烈。
欧洲议会部分议员2月3日向法新社透露，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就疫苗接种方案在欧洲议会小组听证会上表示，假使俄罗斯以及中国公开各自的疫苗资料，展示透明度，公布全部数据，那么这些疫苗就可以和其他疫苗一样，有条件地获准进入欧洲市场。
法国政府发言人阿塔尔2月1日在被问及相关问题时也直言，“我们不看疫苗的国籍”，一旦欧盟药品管理局批准某种疫苗，法国会“不考虑其国籍”展开测试。
更加重磅的声音来自法德两国元首。马克龙4日表示，中国在生产及出口疫苗方面的效率“令我们略感羞愧”。不过，他同时还称，中国应提高新冠疫苗接种的透明度，因为目前有关中国疫苗接种的细节较少。
德国总理默克尔则坦言，“有了中国疫苗，塞尔维亚的疫苗接种速度更快了。任何获得欧洲药品管理局（EMA）许可的疫苗都是受欢迎的。”在谈及俄产疫苗时，她表示，“我和俄罗斯总统普京谈过了，今天还听到了关于俄罗斯疫苗的好消息。”
“法国不屈服”党主席梅朗雄对此指出，法国对待疫苗“只看欧美”的态度很愚蠢，默克尔与俄罗斯讨论如何在德生产俄疫苗的姿态更高明。梅朗雄说，假使可以的话，他自己会接种中国疫苗，因为中国疫苗已经在多国被证明十分可靠。
“抠门”致欧盟落后？
尽管欧盟目前与疫苗制造商签署了6份合同，其中3种疫苗已获得了批准，但疫苗生产延误情况严重，且各国之间存在巨大差异。
据欧盟委员会相关数据，截至2月1日，法国共有153万人至少接种了一剂新冠疫苗，人口占比仅为2.37%。德国也只是稍好一些，至少接种一剂的有190万人，占比2.80%。然而，同期英国的接种率已达13.9%，人口较少的以色列更是高达54.7%。
作为欧盟顶梁柱的法德显然已落在了后面。在研发竞赛开始以前，很少有人能料到坐拥巴斯德研究院、赛诺菲和拜耳等医药化工和科研巨头的法德两国会掉出疫苗接种第一梯队。
法国《费加罗报》报道称，法国已经在疫苗领域成立了联合公司的赛诺菲-巴斯德以两个独立的团队来开展研发，使用不同的技术路线希望提高成功的几率：其中一个团队与英国企业葛兰素史克合作，主攻重组蛋白疫苗；另一支队伍则由巴斯德研究所牵头，以荨麻疹疫苗技术试图突破。然而，走重组蛋白疫苗技术路线的临床试验失利，而另一头巴斯德研究所主导的疫苗一期的测试数据就不及预期，已经宣告下马，法国双线作战失败。
至于德国，虽然辉瑞/BioNTech疫苗技术路线先进，测试数据也比较理想，但主要负责研发的德国合作方BioNTech只是一个小型生物技术公司，对疫苗生产流程缺乏话语权。尽管德国政府三番五次要求坚持欧盟统一供货和分配，但在辉瑞公司和美国的主导下，疫苗的优先供应权没有向BioNTech的母国倾斜，故辉瑞疫苗在德国的投产遥遥无期。
据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报道，早在2020年3月，应对疫情焦头烂额的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政府就向研发名为CureVac新冠疫苗的一家德国公司施压，要求其研发成功后优先供应美国，还许诺会投入大量资金。欧盟委员会闻讯后，立即表态称愿意投入800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6.218亿元）来支持CureVac疫苗首先在欧洲生产。然而，事后结果证明，面对美国和英国的竞争，欧盟难以确保自身疫苗供应。
阿斯利康2021年1月22日通知欧盟，由于比利时的一家工厂出现产能问题，拟于一季度向欧盟地区交付的疫苗将减少至3100万剂，此言一出，引发欧盟多国强烈不满。而辉瑞表示，为实现疫苗增产目标，企业改变生产流程，1月底至2月初的疫苗交付进度将会受到短暂影响，他们将暂时削减对欧洲国家的疫苗交付量。之后，法国有关部门预估本周接收的辉瑞疫苗将减少14万剂，意大利卫生官员说，从1月18日起，意大利的疫苗供应量被削减了29%。
欧盟目前追求统一接种的策略也影响了疫苗供应。Politico报道称，目前越来越多的成员国感到，他们把过多的权力让渡给了布鲁塞尔，而欧盟却过度追求步调统一，大大拖慢了各国的接种速度。
奥地利总理塞巴斯蒂安·库尔茨近日除了表态称奥对中俄疫苗持开放态度，还批评了欧盟机构的审批程序过于繁琐，“谈到疫苗，最重要的应该是效率、安全性和如何快速获取，而不是地缘政治冲突。”
俄塔斯社在报道中提到，库尔茨还批评了欧洲药品管理局在批准新款疫苗过程中一直存在“缓慢的官僚主义作为”。
在采购方面，欧盟希望尽可能以低价购入疫苗，这与以色列等国愿下血本的做法很不相同。欧盟对牛津/阿斯利康疫苗的采购报价是不到2美元一剂，而美国提出的价格是4美元。欧盟对辉瑞疫苗报价是15美元一剂，也比美国的报价低了5美元。
匈牙利媒体批评称，这种做法十分短视，当各国都在争夺疫苗时，欧盟在价格上“斤斤计较”只会导致自己最后无药可用。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也评论称，欧盟这种做法体现了浓浓的官僚主义气息。
“布鲁塞尔的官员们一心想要用最便宜的价格获得疫苗，这是可以理解的。”欧尔班说道，“但我们匈牙利人不是官僚，钱当然是重要的，命更重要，这是显而易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