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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率超12%,瑞典防疫的下一步在哪儿?对话瑞典流行病专家

原标题:死亡率超12%,瑞典防疫的下一步在哪儿?对话瑞典流行病专家

不“封城”、不停工、不停课,新冠疫情暴发至今,瑞典未实施严厉的防疫措施,而仅仅是建议民众自觉减少社交接触。美媒借用经济学术语“自由放任”(Laissez-Faire)来形容瑞典的疫情应对策略。

欧洲疫情蔓延,瑞典拒绝“封锁”城市,民众仍然自由出入餐厅等公共场所。/CNN视频截图

欧洲疫情蔓延,瑞典拒绝“封锁”城市,民众仍然自由出入餐厅等公共场所。/CNN视频截图

瑞典新冠死亡率超12%,远高于其他北欧国家

据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最新统计数据,截至北京时间5月13日16时32分,瑞典累计新冠肺炎确诊病例27272,死亡3313例,新冠死亡率超过12%,远高于北欧其他国家。

瑞典卫生部4月底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约九成超过70岁,其中半数居住于养老院。“这是严重的问题,必须从中汲取教训。”瑞典卫生部长哈伦格伦对瑞典电视台坦言,当局未能保护好老年群体。目前,瑞典检察官已开始对养老院疫情进行调查。

瑞典的宽松防疫措施遭到了许多医卫专家的反对。据《外交》杂志报道,瑞典官方并未表达要实施“群体免疫”的策略,不过该国首席流行病学家安德斯·特格内尔表示,预计首都斯德哥尔摩最早可在6月之前达成“群体免疫”,如果发生第二轮疫情,可有效降低伤害程度。世界卫生组织专家5月11日警告,“群体免疫”这一术语来自兽医流行病学领域,在应用于新冠肺炎这样的人类传染病时应格外谨慎。

对于瑞典的防疫策略,外界褒贬不一。瑞典隆德大学的基因流行病学教授保罗·弗兰克斯(Paul Franks)近日接受新京报记者电话采访,解读“瑞典抗疫模式”。

保罗·弗兰克斯/隆德大学网站

保罗·弗兰克斯/隆德大学网站

“瑞典模式最大的失败在于未能保护好脆弱群体”

新京报:瑞典一直采取宽松的防疫措施,不走寻常路的原因是什么?

弗兰克斯:瑞典的防疫策略建立在公民与政府之间的信任之上。政府没有推行强制性的措施,但是提出了保持社交距离、减少人际接触的建议,并且禁止50人以上的聚集活动,大多数人积极配合,减缓了病毒传播,在这种情况下就不需要“封城”这样的严厉措施。

疫情在全球蔓延,媒体、网民热衷于比较各个国家的应对措施和效果,但是这种比较应该是有前提的,国情、地理条件、医保系统等多重因素完全不同的情况下,是没有可比性的。

新京报:瑞典和其他北欧国家在文化、地理等各方面具有较高的相似性,像挪威、丹麦、芬兰都采取了一定程度的“封锁”措施,目前确诊病例和死亡率都比瑞典低。瑞典还会一直坚持自己独特的抗疫策略吗?

弗兰克斯:就拿瑞典和挪威来说,两国在文化、气候、地理等各个方面都很类似,在疫情应对方面可以做比较。我们可以看到,挪威的死亡率几乎比瑞典要低10%,从这个角度来说挪威采取严厉管控措施显然要比瑞典做得更好。

但是,应对新冠疫情是一个长期的战役,很难确保不会暴发第二轮、第三轮疫情,所以这个时候去评判瑞典的防疫策略成功与否,为时过早。政府采取怎样的策略,完全是基于当下掌握的疫情情况,如果情况发生变化,也不排除调整的可能性。

新京报:“瑞典防疫模式”的弊端是什么?

弗兰克斯:疫情肆虐,当然没有十全十美的抗疫方案。必须承认的是,“瑞典模式”最大的失败之处在于,脆弱群体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尤其是养老院的老年人。本应该采取措施,避免让这些免疫力低下的老人暴露于新冠病毒的高风险环境中。

新京报:有专家指出瑞典的防疫策略意在实现“群体免疫”,你是否认同?

弗兰克斯:我想要阐明的一点是,这次疫情中“群体免疫”将是全球最终达到的目标,因为一旦有可靠的疫苗出现,大家接种之后都能对新冠病毒产生免疫。我们并不可能做到完全摧毁新冠病毒,而是获得免疫。现在争论不休的议题是,如何更加安全地达到“群体免疫”。瑞典目前的防疫策略可能会比其他国家更快达到这个目标,但这并不一定是最安全的方式。

“不要对抗体检测抱过高期待”

新京报:瑞典未进行大规模检测,是否意味着真实的感染人数远不止目前确诊的数量?

弗兰克斯:不可否认,还有很多人没有检测,无法了解疫情的全貌。不过我们也有科学手段辅助,近期隆德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发了一款新冠肺炎疫情追踪App,感染者和疑似感染者可通过App上报情况,帮助卫生部门更好地了解疫情扩散的范围,已经有十多万人注册。

新京报:美国、英国都开始了“抗体检测”,你认为这能否对防控疫情起到关键作用?

弗兰克斯:如果能够研发出高精度且有针对性的抗体检测试剂,对了解免疫情况能起关键作用。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似乎还没有。所以不能对抗体检测抱过高的期待。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新冠病毒出现突变毒株,当下抗体检测难以识别出来。如果出现第二轮、第三轮疫情,新冠病毒可能会变得更加致命。

“现在无法预估疫情何时终止”

新京报:瑞典医院内的情况如何?医疗资源是否充足、医疗系统运行是否正常?

弗兰克斯:我本人没有亲自了解医院的情况,一些临床医生向我反映,医院有能力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床位是足够的,医疗系统也没有要崩溃的迹象。但是有一些普通外科手术因疫情被推迟了,因为部分医院调配了大量人力和资源来为新冠肺炎做准备。

瑞典医院的一些医务人员缺乏防护,没有安全感,因为能够提供给一线医生和护士的个人防护装备(PPE)仍然不够。这不仅仅是瑞典的难题,也是大多数国家的难题。

新京报:瑞典抗疫还面临哪些困难?

弗兰克斯:疫情下民众需要配合政府施行公共卫生政策,同时及时获取科学信息,保持与外界的沟通。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问题,瑞典有许多少数族裔,很多人既不会说瑞典语,也不说英语。在沟通方面,存在很大的障碍。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新京报:你认为瑞典何时能彻底终止新冠疫情?

弗兰克斯:基于目前所知的数据做预测大多数是不准确的,无法进行预估。至少,现在还没有人能确定真正的新冠疫苗何时能够面世并大量投入使用。我们很清楚,在对抗新冠病毒的战斗中,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这种病毒可能长期与人类共存。例如流感病毒,即使人们研发出了疫苗,也没能阻止每年季节性暴发流感疫情,但是疫苗出现,疫情将变得可控。

文/沁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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