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传奇”折戟的新章节：萨卡什维利“乌克兰改革故事”还没完
萨卡什维利
4月29日，乌克兰人民公仆党对外公开表示，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未能收集到支持萨卡什维利出任政府副总理的足够票数。至此，近日备受各方关注的萨卡什维利入阁一事基本搁浅。
把镜头拉到4月22日，萨卡什维利当天对媒体宣布，日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提议由他出任主管改革问题的副总理一职。话音刚落，“米沙”的前途便再次成为欧亚地区的热点话题。
这当然和萨卡什维利的名气是分不开的。萨卡什维利于1967年生于格鲁吉亚，是欧亚地区的传奇政治人物。说耳熟能详都不为过，俄语世界甚至经常直接称呼他的小名“米沙”。
萨卡什维利的传奇人生
萨卡什维利的传奇经历可分为“格鲁吉亚时期”和“乌克兰时期”。他早年毕业于基辅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后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人权学院和意大利佛罗伦萨法学院学习。1994年获得美国国会奖学金，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华盛顿大学学习，毕业后在美国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这段经历表明萨卡什维利是头脑灵光的精英。
1995-2001年，萨卡什维利回格鲁吉亚从政，从议员干到司法部长，后因对政府腐败现象不满而辞职。2003年，他领导“玫瑰革命”，拉开了前苏联地区“颜色革命”的帷幕。此后，他于2004年和2008年两次出任格鲁吉亚总统。2013年10月结束任期后，格当局对其提出非法驱逐反对派、没收反对派电视台资产等多项指控，并缺席判决。
在本国遭到通缉却可官拜他国封疆大吏，是萨卡什维利为人乐道的又一传奇经历。2015年5月他获得乌克兰国籍，随后被时任乌总统波罗申科任命为乌克兰敖德萨州州长。但2016年11月，萨卡什维利却辞去州长职务，组建政党“新力量运动”批评波罗申科包庇腐败，成为乌举国知名的反腐斗士。
2017年7月，波罗申科剥夺了萨卡什维利的乌克兰国籍。2019年5月，乌现任总统泽连斯基发修改相关法令，萨卡什维利得以重获乌克兰国籍，再次成为“乌克兰人”。
距再次成为“乌克兰人”不到一年，这位传奇政治人物，又成为受关注的焦点。
4月22日，萨卡什维利对媒体宣布，日前乌总统泽连斯基提议由他出任主管改革问题的副总理一职。按照程序，入阁需经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投票通过，法定当选票数为226票。但亲总统的人民公仆党29日对媒体表示，他们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只能收集到了140至170票，与必需的226票尚有不小差距。
乌独立新闻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指出，鉴于当前“确实存在支持不足”的实际情况，总统办公厅不打算向人民公仆党施压强硬“挺萨”。这意味着萨卡什维利入阁的戏码甫一开场便停锣罢鼓。泽连斯基迟迟未曾公开发表评论也表明事已不可为。
“传奇”铩羽因何故？
萨卡什维利此番折戟，或与其所要出任的“负责改革的”副总理一职过于敏感有关。改革，难免会动到相关利益集团的奶酪。萨卡什维利之所以成为这一人选，除了过去的事实表明他拥有改革的经验和雷霆手段，更重要的是他是2015年才来到乌克兰的“新”人。无论是利益、私心，还是牵扯、羁绊，都相对较少，在改革上容易放开手去。
泽连斯基日前曾表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乌克兰需要至少100亿美元国际援助来稳定经济形势。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格奥尔基耶娃也透露，与乌克兰政府就新的援助贷款计划谈判取得进展，援助贷款金额可能比之前预想的更多，前提是乌克兰推进土地市场和银行系统相关改革。
萨卡什维利在4月24日的吹风会上透露，若能出任副总理，将会推动改革释放乌克兰的经济活力，还将根据总统的委派代表乌克兰与IMF进行谈判，以期获得可观的国际援助。对外，萨卡什维利是西方喜欢的“熟面孔”，打起交道来具有相当的优势，有把握要来援助；对内，萨卡什维利则是可以大刀阔斧推进改革的猛将。毫无疑问，对于泽连斯基而言，这是一剂起沉疴、疗痼疾的良药和猛药。
但问题可能恰恰就出在这个“猛”字上。纵观萨氏过往，从格鲁吉亚“革命”到乌克兰“反腐”，从“总统”到“通缉犯”，从“离国出走”到“他国任职”，从“座上宾”到“无国籍者”，其所到之处总能“搅动一池春水”，但也因动作太大、用力过猛总在“大起”之后便逢“大落”。此番，或许正是他巨大的“杀伤力”使其无法获得太多支持。
不过，国内“支持不足”还只是问题的一面，来自外交上的压力同样不允许乌克兰轻易启用萨卡什维利。格鲁吉亚作为萨卡什维利的“娘家”一直对此意见颇大。自4月22日消息放出以来，格鲁吉亚方面已从驻乌大使、外长、总理到总统，不断升级对乌抗议“级别”。
格鲁吉亚总理加哈里亚24日曾就此表示，对乌克兰的这一举动，格方实在无法接受。“乌克兰人民是我们的兄弟，乌克兰政府是我们的战略伙伴，未来仍将保持这种亲密关系。”但是，“我们绝对无法接受，我们的战略伙伴要任命一名已因在格鲁吉亚犯下严重罪行而被审判、定罪和通缉的人担任副总理”。
格方甚至发出了将会召回驻乌大使的“警告”。加哈里亚指出，格方会对乌方的举动有所反应，“我们现在还没有召回大使，但若乌方任命之事成真，格鲁吉亚当然会召回大使进行磋商”。
28日，格总统祖拉比什维利言辞更趋强硬。她表示，作为国家元首深知不应干涉别国内政，但乌克兰让一名在格被判有重罪的人身居高位，是对格乌两国关系的挑战，是对格相关机构的忽视，是对格社会的侮辱。
祖拉比什维利甚至直指格乌之间已经出现了“信任赤字”，为双方浪费时间来制定与北约和欧盟进行合作的共同计划感到遗憾。言外之意，此事可影响到乌克兰与欧洲的关系。
故事还没结束
用乌前议员捷康诺伊德泽的话说，格鲁吉亚对乌克兰发起了“外交战”。鉴于此，人民公仆党选择4月29日对外界宣称未能收集到足够票数，似不是巧合。不过，对萨卡什维利而言，事情也未完全糟糕透顶。乌克兰议长拉祖姆科夫29日表示，萨卡什维利在诸多领域拥有丰富的知识和经验，这一点不但得到了总统的认可，很多官员也深表赞同，“大家在讨论，可以让他在其他方向发挥作用”。
按照已透露出的口风，萨卡什维利或更适合去国家改革委员会任职。该机构是乌克兰总统直属的咨政机构，负责国家改革战略的制定与实施。由到前台身体力行转而为总统幕后高参，工作方式截然不同，但内容却仍与改革有关。若真如此，现年53岁已是知天命之年的“米沙”，其“乌克兰故事”就又有了新章节。
不过，这个故事中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角色不能忽视。那就是既与乌克兰结新仇，又与格鲁吉亚有旧怨的俄罗斯。4月30日，俄罗斯总统发言人的一番话颇耐寻味。他在应电视台采访对此事进行评论时说：
“这是乌克兰人的事情，与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上帝保佑！任用萨卡什维利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触了他的霉头，格鲁吉亚垮了。因为触了他的霉头，敖德萨也没落什么好。更是在重用了他之后，波罗申科下了台。所以，最好还是注意点。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我们的事。”
（作者系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媒体记者、复旦大学发展研究院博士后龙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