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约翰逊公布北爱边境新方案，脱欧迎来亮牌时刻
资料图：北爱首府贝尔法斯特“和平墙”上的涂鸦，标语写着“不向欧盟屈服”。来源：IC photo
记者|王磬发自布鲁塞尔
上任70天后，英国首相约翰逊终于公布了他的脱欧新方案——一个与前任特蕾莎·梅差别很大的方案。
方案于伦敦时间10月2日下午在英国保守党年会上公布，包括一份五页的“致容克的信”和一份七页的解释文件。这两项文件已经交给欧盟方面讨论，官方的法律文书尚在准备之中。从各方目前的表态来看，脱欧僵局或有松动迹象。
不同于此前广为人知的“后备计划”（backstop），新方案提出，在“脱欧过渡期”于2020年12月31日结束之后，北爱尔兰将随英国一同退出欧盟关税同盟，英国不再受欧盟贸易规则的管辖；但会创建一个覆盖全爱尔兰岛的“商品管制区”（all-island regulatory zone），北爱尔兰与爱尔兰之间的商品流通仍然遵循欧盟单一市场规则，不在北爱边境上设立检查站。在此方案正式生效之前，也就是2021年的1月1日，将由北爱尔兰议会来投票决定是否开始执行；此后每四年投票一次决定未来四年的安排。
当天，约翰逊政府还宣布，计划在下周二（10月8日）让议会再次休会，直到10月14日女王发表演讲。此前，英国最高法院判定约翰逊政府要求议会休会五周的决定违法，但未禁止政府再次要求休会。
两条“边境线”
约翰逊政府公布的文件显示，新方案强调了五个要点：1）尊重《贝尔法斯特协议》的和平主张；2）致力于维护英国-爱尔兰长期存在合作的领域；3）在爱尔兰岛上建立一个覆盖全岛的“管制区”，涵盖包括农产品在内的所有商品；4）赋予北爱尔兰议会和其行政机关以提出不同方案的权力；5）在过渡期结束之后，北爱尔兰将完全属于英国海关领土，而不是欧盟关税同盟的一部分。
《卫报》认为，新方案最主要的特点是，围绕着北爱问题将出现两条“边境线”：一条是商品监管的边境，由于北爱尔兰与爱尔兰之间的商品流通仍然遵循欧盟单一市场规则，检查站将设在北爱尔兰与英国之间的爱尔兰海上；另一条是关税的边境，北爱脱离欧盟的关税同盟，这条线将划在爱尔兰与北爱尔兰之间。
这与特蕾莎·梅政府与欧盟谈判时协商的“后备计划”（backstop）很不一样。早先的“后备计划”希望，如果过渡期内英国和欧盟未谈妥贸易协定，到过渡期结束时，为确保北爱尔兰和爱尔兰之间不出现硬边界，北爱尔兰地区将无限期地留在欧盟的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之内，直到找到更合适的解决方案。
《卫报》分析，约翰逊的方案实质上仍然包含了“后备计划”，只不过“范围从全英国（UK-wide backstop）缩小至了北爱尔兰（NorthernIreland-only backstop）”。后者其实正是特蕾莎·梅在谈判开始时考虑过的方案：北爱尔兰仍然以某种形式留在欧盟里，但英国其他部分并不需要与其保持一致。但这个方案当时被北爱民主统一党（DUP）驳回，因其反对北爱“在任何形式上被英国区别对待”。
不过，北爱脱离了关税同盟之后，覆盖全岛的商品管制区将如何运行，技术细节上仍面临不少困难。在解释文件中，约翰逊政府承认，这将要求英国对从北爱尔兰流入的商品进行更多检查，也会在“特定情况下需要对穿越于南北爱尔兰的商品进行检查”。除此之外，“还需要在过渡期结束之前对现行的海关规则进行具体可行的改进和简化”。
一次管四年
新方案的另一个亮点是，将最终决定权交由北爱尔兰议会。
在当天的讲话中，约翰逊重申了他对“后备计划”的理解和对未来英欧关系的预期：“后备计划”对英欧未来关系起到了桥梁的作用，它将让英国更紧密地融合到欧盟的关税协定、法律之中。但这种“更紧密”的关系，却并不是当前的英国政府想要追求的。因此，任何形式的“后备计划”都应是暂时的、而不应是无限期的。
新方案指出，在过渡期结束之后、方案正式生效之前，也就是2021年的1月1日，将由北爱尔兰议会来投票决定是否开始执行；此后每四年投票一次决定未来四年的安排。
“该管制区（爱尔兰岛“商品管制区”）需取决于那些被它影响的人们的意愿。这是民主的基础。”约翰逊表示。
根据《卫报》分析，有三个可能出现的风险。第一，自从2017年初北爱行政委员会解散之后，直到现在都尚未成功再建立起一个有效运转的行政中枢。如何有效地组织反映民意的投票将打上问号。第二，当前在北爱实际掌握行政权力的是第一大党DUP，它以支持“硬脱欧”而闻名，这将给他们很大的权力追求自己的政治议程，强行否决该方案。第三，没有关于“后备计划”的备选计划，一旦北爱议会对该方案投下反对票，并没有一个现成可用的方案B。
《卫报》的报道还指，由于北爱经济高度依赖于欧盟关税同盟框架下的爱尔兰，货物贸易关系价值达52亿英镑，约翰逊的新方案必将使北爱经济受损。
欧盟谨慎
新方案公布以后，皮球被踢给了约翰逊的对手——欧盟。
在保守党年会上，约翰逊罕见地表达了他对欧洲的热爱：“我们不是一个反欧洲的党派。英国不是一个反欧洲的国家。我们就是欧洲人。我爱欧洲。”但他很快转到协议上，“这是一个‘要么接受要么拉倒’的方案，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据CNN分析，约翰逊的姿态不只是向欧盟喊话，也是在为接下来可能的大选做准备。
对欧盟来说，约翰逊的新方案将不可避免地伤及爱尔兰的利益；但如若强硬拒绝，便给了约翰逊更多硬脱欧的口实，成为需要为协议流产负责的对象。因此，目前表态的欧盟领导人都采取了相对谨慎的措辞。
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表示，他认可新方案里取得的积极进展，特别是对于全岛管制区的设置，但它存在一些非常有问题的点，例如，如何切实保障北爱边境的和平、以及实质性的海关规则要如何操作等等。他指出，“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容克的表态被视为谈判可以继续的迹象。
爱尔兰总理瓦拉德卡表示，新方案并未完全达到“后备计划”里原则上同意的那些目标。不过，他会进一步研究方案的细节，并与欧盟机构进行磋商。
德国总理默克尔表示，欧盟其余27个成员国将站在一起，对这些方案的建议仔细研究、评估。
BBC政治事务编辑劳拉·昆斯伯格（Laura Kuenssberg）评论，“没有立即积极讨论的迹象，但也没有立即否决的态势……这些都使得事态更加迷离，到底是否有机会真正地实现突破。”
议会松动
但欧盟还不是唯一的“拦路虎”。
按照欧盟法律，约翰逊政府需与欧盟就脱欧协议草案达成一致，再交由各自的议会投票通过。此前，特蕾莎·梅与欧盟达成的协议曾三次惨遭英国议会否决。
但约翰逊的新方案公布后，已经得到了不少来自保守党外的公开支持。
DUP在第一时间发表公开声明，暂时支持约翰逊的新方案。但也强调，“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特蕾莎·梅进行脱欧斡旋的过程中，DUP的反对让她举步维艰。
两名支持脱欧的工党议员也公开表示，如果约翰逊的方案能够拿到英国议会进行表决——也就是说，得到了欧盟的支持——那么他们会在表决中投下赞成票。
加上约翰逊本已在保守党内“硬脱欧者”中建立起的票仓，若再有更多议员被新方案说服，或将松动持续已久的脱欧僵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