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记者杨莲洁首席编辑吴冬妮校对赵琳
由辛爽执导,范伟、秦昊、陈明昊领衔主演的12集生活悬疑剧《漫长的季节》今晚(5月1日)将在腾讯视频会员收官,截至目前豆瓣评分高达9.3,成为近五年来评分最高的悬疑剧。该剧的故事发生在东北工业小城桦林,从王响等几位“老人”的视角追寻十多年前一宗旧案的真相,在追凶的过程中也回望了他们的人生,以及那个不断变化中的时代。
▲正如《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那样,范伟说,演员年龄越大,越想尝试复杂的角色。受访者供图
范伟饰演的王响是该剧的核心人物。作为备受尊敬的火车司机,他的前半生赶上了桦钢辉煌与荣耀的尾巴。但随着国企改制的到来,儿子王阳又牵涉到刑事案件自杀身亡,他的后半生由秋入冬,进入了下滑的轨道。但哪怕被岁月磨掉了棱角与骄傲,变成了好脾气的老年出租车司机,他也不会放过任何追查儿子自杀真相的线索。
剧中,王响的年龄跨度很大,从意气风发的中年到平和仍执拗的老年,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他的背后是一代人漫长的东北往事。范伟在接受新京报专访时表示,他从中年王响身上看到了爸爸和哥哥的影子。老年王响比中年王响更难演,因为他的人物层次更复杂,外表看似平淡,内心从不平静。“演员呐,年龄越大越想演点复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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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看到了我爸和我哥的影子
《漫长的季节》里,十多年前的“碎尸块”是以桦钢为中心散布的,案件也跟桦钢里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影响了王响一家。十多年后,桦钢已经不复存在,桦钢的人四散在各个角落。王响重新追查当年的旧案,和他联手的、和追查过程中不断遇到的人,有不少都是当年桦钢的老伙计。他追寻真相的同时,也向观众重现了那个已经消失的桦钢的轮廓,和一个走远了的时代的背影。
▲范伟在《漫长的季节》中饰演的王响,原本是厂里响当当的火车司机,但因为工厂没落,成了出租车司机。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新京报:你是怎么跟《漫长的季节》结缘的?据说这部剧的“原创故事/编剧”于小千老师当初是照着你写的王响。
范伟:是,可能他(于小千)觉得(我演王响)年龄啊,各方面还比较合适,就瞄着那个感觉来的吧。这个戏原来叫《凛冬之刃》,是另外一种调性。后来辛爽导演拿到剧本后把它变得很特别,他依然想找我演王响。在剧本没有最终定稿之前,他就把整个故事的走向,包括人物,以及他想要呈现的风格都和我聊了一遍。他作为一个80后,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敏感,对小时候的东北生活特别留意,还是后来做得功课非常扎实,他对那个时代的、对戏剧的把握都太准确了。
和之前的版本相比,这个戏里王响寻找真凶真相的故事框架没什么变化,但整体风格变化挺大的。比如现在是在金色的秋天里用笑呵呵的方式讲了一个悲情的故事,这是过去没有的概念。严格讲,这个戏不仅仅是悬疑,它用了一个悬疑的壳在说很多事儿,都言之有物,还融合得特别好。这样的悬疑,确实我没见过,特别打动人。再加上王响这个角色特别丰富。演员呐,年龄越大越想演点那种复杂的人。
新京报:大家都知道你是东北人,经历过剧中呈现的那个年代。桦钢和桦钢里的人,有觉得很熟悉的地方吗?
范伟:我作为一个东北人,对王响的处境,对他随着时代的变化、心态上的变化,以及他面临的那些坎坷都特别有感触。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很多我爸和我哥的影子。他们当时就在沈阳的一家国营毛纺织厂上班,我爸退休后我哥接了班。我爸那代人确实有种骄傲感、自豪感,就像剧中王响说的那样:“哪儿黄了,就算桦林黄了,我们桦钢黄不了。”特别有底儿。我哥呢,赶上了一段时间的“骄傲”,但随之而来的国企改制,下岗后他们的那种艰辛,我都历历在目。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一片儿胡同,虽然不像桦钢这样是专门的家属宿舍区,但厂子里的工人都集中住一起。王响在家里的那个劲儿,他面对媳妇儿、孩子的那个劲儿,就完全是我们胡同里那帮东北老爷们的样儿。加上王响又是火车司机,相当于那会儿工厂里的大工匠。我们胡同里住的大工匠,都是在家吃小灶的,特别有优越感,我能捕捉到他们那个状态。
新京报:有哪些细节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和见闻给王响添加的吗?
范伟:细节都是我跟导演在现场互相提醒、互相碰撞出来的。比如王响媳妇儿想去工厂医院拍片检查身体,王响说:“拍什么片儿,医院是你家开的啊,你赶紧给我拍个黄瓜吧!”类似这样的说话方式都是现场碰出来的,确实东北人会这样说话,既幽默又把事儿给表达了。包括王响管孩子——王阳(刘奕铁饰)写了首诗,他过去教人怎么写,结果让他一说变成顺口溜了。儿子不耐烦,他马上板起脸开始教育。这都是我们在生活中常见到的丈夫和父亲。
新京报:所以“打个响指吧,吹起小喇叭,嗒嘀嗒嘀嗒”,这么喜感的“诗”是现场编的?(注:剧中王阳写的诗:“打个响指吧,他说。我们打个共鸣的响指,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原作者为该剧的“文学策划”班宇)
范伟:对,这是现场我跟导演一起编的。原来剧本写的是,王阳把写诗的本子抢过去,然后王响就跟他说正事儿了。后来我觉得这段还是有空间的,跟导演一商量,就试着编着了个小顺口溜,也是体现那个时代父亲和儿子的那种感觉。他们对文艺的认知是有差距的,王响认为诗就应该合辙押韵像顺口溜一样,王阳这样的年轻人认为的诗完全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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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塑造:老年王响比中年阶段更难演
《漫长的季节》呈现了两个不同年龄阶段的王响——一个是还在桦钢当火车司机的中年王响,意气风发、敢说敢言,对厂子有着强烈的主人翁意识;另一个是桦钢没了后,开出租车的老年王响,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过着平淡的日子。按照剧中设定,老年王响和范伟的实际年龄更接近一些,但他说自己演老年王响更忐忑,因为中年王响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老年王响的人物层次复杂,需要重新架构。
新京报:中年王响,老年王响,哪个王响的表演难度更大?
范伟:我觉得后来的老年王响难度更大。前边的中年王响,我能看得见摸得着。就像之前我说的,前边的王响特像我爸和我哥,他们当年的一腔热血、意气风发,后来面临下岗的无措,以及尊严等各方面的落差,我能找得着,小时候满胡同都是那样的男人。
但老年王响他确实更加复杂、更加有心思了。需要他表面上温和一些,不能像过去那么快人快语了,比较外露的性格也要收一收了。他自己也在做调整,跟中年王响相比像变了一个人。演员其实挺怕演这种貌似平淡的戏的,你得压着自己演,但他外表看着平淡内心不能平静,我觉得这是挺难演的。
▲对范伟而言,老年王响虽然在年龄上和其本人更接近,但内心却也更复杂,更难诠释。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新京报:塑造老年王响哪些地方让你很花心思?
范伟:老年王响几个层次的划分让我比较费心思,我也跟导演经常商量。比如刚开始王响认为的“凶手”还没出现之前,他和龚彪(秦昊饰)的关系之中,他是姐夫、是驾驶技术很高的大哥,各方面都在龚彪之上,处于比较强势的状态;随着事态的发展,尤其小露(龚彪爱慕对象)出事后,他觉得对不起小露、对不起龚彪,会有意无意地在龚彪面前示弱;当他发现靠自己完成不了“追凶”的任务,要有求于龚彪和马德胜(陈明昊饰)的时候,他就更加的收敛、更加的示弱,希望大家能帮忙;再后来这俩老朋友发生很多的变故,王响面对他们的心态也有变化……整个人物的层次很多。
可能我也是比较迂腐啊,第一次进组就拿着个小本本,里边记了很多的问题,都是我需要跟导演沟通的。由此可见,我当时还是很忐忑的。好在辛爽导演跟我全说开了,后来就没问题了。导演是个很细致的人,我俩碰到一场比较重要的戏都会在拍摄之前用微信先沟通,这样到现场就心里有底了。
新京报:中年王响和老年王响各有一段父子关系,分别是和亲生儿子王阳、和收养的儿子王北(史彭元饰)之间。怎么看这两段父子关系?
范伟:王阳是他生的人,王北是“生”他的人。这话可能说得有点极端了,但就是王北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所以他对王北的感情很复杂。而他对自己的媳妇和亲生孩子,是靠着一种本能、一种惯性。在东北那个时代的大环境里,大家都是这样管孩子的,你要弄得像现在的父亲那就不对了,没有威严、不像个爸样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但出了事之后,王响确实特别特别后悔。我觉得他后来对巧云(王响女朋友,刘琳饰)、对王北的感情,都是在弥补之前对妻子和亲生儿子王阳的那种遗憾。戏里没有说,但我是照着那么演的。你想,过去的王响多强势啊,后来的王响多慈祥。
▲剧中,王响(范伟饰)对巧云(刘琳饰)的感情,更多是弥补曾经的遗憾。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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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创合作:俩沈阳老乡造足了东北氛围
王响、龚彪和马德胜(陈明昊饰)组成了“老年三人组”追查十多年前旧案的真相,他们之间时而生动幽默,时而辛辣嘲讽的东北味儿对话给观众留下了鲜活的印象,也让人一下子就相信了故事发生的情景和人物关系。甚至有观众评论说,就算是只看这三个老头唠嗑和互怼,也能一直看下去。事实上,导演并不要求所有演员说东北话台词,范伟、秦昊两个沈阳人已经足够撑起这部剧的东北氛围。
新京报:注意到你和秦昊都是沈阳人,剧中用东北方言说台词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吗?
范伟:对。我俩都是沈阳人,纯粹的老乡,说的方言都一样。第一次见面我们就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我们这两家人在沈阳都有点往事吧,那天提起来就特别亲切。但是我俩又都已经离开沈阳很长时间了,拍摄过程中有时顺嘴说的是普通话,而不是沈阳话。比如“撞车”沈阳人就不说zhuang,而是说chuang;“摔了个跟头”,沈阳人说zhuai了个跟头。有时他一说撞了,我就提醒:“是chuang了”。就这样互相提醒,挺有意思的,自然而然就有了语言氛围。
新京报:其他非东北籍的演员会跟你俩学一下东北话吗?
范伟:导演觉得能够自然地说东北话当然最好,如果本来就不会,愣要去说东北话也没有必要,反而别扭,就自然地说台词就行了。像陈明昊(饰马德胜)他就不是东北人,他那个角色也可以理解为是外地来东北工作的。其实有我俩(和秦昊)在这儿一衬着,好像这个东北的环境也就造足了。
新京报:演到老年阶段,你们几位主演都用到了特效化妆。特效化妆对演员表演有怎样的帮助?
范伟:我觉得这个老年妆,包括马德胜的、龚彪的,包括王响的,对演员的帮助都挺大。像秦昊的老年妆,我刚开始跟他拍的是年轻时的戏。那时候龚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分到了桦钢厂办,彬彬有礼的一个小伙儿。后来化了老年妆拍的第一场戏是比较严肃的。我俩同时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室里,那一天阳光很明媚,照在他的脸上。我转头一看吓了一跳,那个逼真啊!他脸上那种橘皮的真实,大腹便便的油腻感,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些年人物的变化,全都有了。
王响的老年妆和之前的反差可能没有那么大。但他的老年妆一看就特别让人心疼,有点像我们整部戏的风格——王响到了老年总是笑眯眯的很慈祥,但这张脸看上去又特别苍凉,感觉隐藏了好几层意思在里头。我看到这样的脸,自己也特别有状态、特别有感觉。
▲《漫长的季节》中的老年时期,三位主演(左起:秦昊、范伟、陈明昊)都化了老年特效妆。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新京报:复盘这部剧的表演,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范伟:我是打算全部播完再完整地看一遍,现在还说不出来。但我觉得遗憾都是在现场没想到的地方,回来一琢磨觉得哎呀,要那么演就好了。但这部剧吧,辛爽导演是个特别认真较劲儿的人,所以我们基本上不留遗憾。记得有一场大夜戏,拍了半宿,他发现王响的红毛衣穿错了(注:王阳给王响买的红毛衣,他一直穿到老年,破了也不舍得丢;后来王北也给他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新毛衣),最后整场戏全部重拍。首先导演就不想留遗憾,我们演员的遗憾就会少一点,目前想想还真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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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帅》:和范德彪有精神相通的地方
《漫长的季节》播出后,观众注意到剧中藏了不少和《马大帅》有关的“彩蛋”。例如王响和龚彪下的馆子叫“桂英风味烤肉”,《马大帅》里范德彪(范伟饰)的相好就叫“桂英”;王阳和沈墨(李庚希饰)兼职的“维多利亚国际娱乐广场”,《马大帅》里范德彪当保镖的地方也叫这个名字。甚至门童都是同一个演员演的,《漫长的季节》里他还问王响:“我看你这么眼熟呢,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范伟透露,辛爽导演是个“彪迷”,和《马大帅》有关的细节是他有意设计的。
▲《漫长的季节》中的门童,和《马大帅》中的是同一个演员。
新京报:《漫长的季节》里跟《马大帅》相关的细节是现场即兴加的吗?
范伟:这是导演有意设计的。他特别喜欢看《马大帅》,是个“彪迷”,也就是“范德彪迷”。《马大帅》已经过去了快20年了,现在的年轻人仍然喜欢范德彪,我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的。我听到过一句网上的高赞评论,“人人都是范德彪,只是程度不一样”。可能大家在范德彪身上或多或少也会发现自己的小毛病、小问题、小瑕疵吧。甚至王响身上也会有一些可以和范德彪对应的点,虽然他俩没有什么可比性。比如范德彪是从下而上的,从农村进到城市里,带着他的梦想去奋斗、去打拼,去寻找生活的真谛。王响的爸爸是桦钢的元老,建厂时挖第一锹土的人,他的起点是高的。但他的人生在一点一点往下走,是从上而下的失落者、生活的失意者。但他往下走的过程中其实也在不断挣扎、不断奋斗、不断打拼,不断寻找真相。
新京报:辛爽导演是“彪迷”这回事儿,你在演这部剧之前知道吗?
范伟:我之前不知道,但第一次见面他给我表达了。我们拍戏的过程中,他有时就穿着范德彪头像的文化衫在现场跟我们说戏。
新京报:剧中那些向《马大帅》致敬的戏,你演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
范伟:王响和范德彪只是在灵魂上,在精神上有一点相通,但是表演必须得把他们脱离开。而且辛爽导演在戏上面很认真,特别有洁癖。记着有一次后期配音的时候我说了句台词,他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像“药匣子”(范伟在电视剧《刘老根》中饰演的角色)。然后他就说:“范伟老师,这句我们重新配一下,我听着这话特别像‘药匣子’。”我说:“行,我重新配。”这就是说,王响和范德彪虽然有精神相通的地方,但导演绝不希望我演得让观众产生范德彪或者是“药匣子”的联想。他也是东北孩子,对这部以东北为背景的戏非常敏感,有时哪怕我没发现,他也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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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六十拍网剧:越大越得接触新事物
观众对范伟最开始也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春晚的喜剧小品。后来他出演影视剧,塑造的人物或许有喜剧的一面,但喜剧并不是他们的底色。范伟认为好的喜剧人物是不自知的,他演喜剧从来没想着要逗乐观众,只是认真在塑造人物。刚转型时,导演们确实会担心他“喜剧人”的固有印象让观众出戏,但经过几部严肃主题的作品,尤其电影《南京!南京!》之后,观众没笑场、没跳戏,这个坎儿就跨过去了。去年60岁的范伟又开始新的尝试,拍的两部网剧《漫长的季节》《立功·东北旧事》都收获了不错的口碑。
新京报:当初从小品舞台到影视剧,“喜剧人”的固有印象有没有造成阻碍?
范伟:我第一次拍电影《看车人的七月》的时候,安战军导演就觉得特别没底。但我们磨合了几天后,他就觉着挺好的,后来我们那个片子还得了奖。刚开始的确有困扰,大家会担心,但是经过了几个片子,极其严肃的片子也演过了,观众也没有跳戏,也不会笑场,这坎儿也就过去了。
像我演的电影,比如《芳香之旅》《看车人的七月》,包括《不成问题的问题》,里头的人物多少都有一点幽默元素,不管是黑色幽默还是什么。但像演《南京!南京!》的唐先生,就一点不容你有幽默。我觉得那是最大的一个坎儿。如果那么重大那么严肃的题材,观众要有跳戏的感觉,可能就坏了,就会断送我演正剧这个事儿。但那个坎儿过得特别好,后来选择我去演正剧的人也就没有担心了。
▲电影《南京!南京!》对范伟来讲,是转型的一个重要的坎儿。
新京报:其实你自己对此没有过担心,主要是外界的担心?
范伟:对,我自己当时就是无知无畏了,因为我演喜剧也没按照喜剧演。可能有的喜剧演员演喜剧,他的心态就是——我在演喜剧,我的目的就是把你逗乐了,会想着抖包袱,会表现得比较夸张一点。我是往认真上演,我认为演认真到极致,它就是一种幽默,就是一种喜剧。我最被大家耳熟能详的小品比如《卖拐》,那人物多认真啊。正因为他太认真了,认真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他就好笑了。大家可以回忆一下,我演过所有的角色都没有一个是“此时此刻知道我在演喜剧的”。我觉得好的喜剧是这个喜剧人物不自知,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喜剧人物。你们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笑。因为我有这个基础吧,如果剧本赋予人物喜剧性,就变成喜剧了;如果不赋予他喜剧性,我就按照性格演。可能是这个原因,我的这个坎儿会小一点。
新京报:去年你六十岁,在这一年拍了两部网剧,口碑都很好。以前对网剧有怎样的了解?六十岁以后对工作有怎样的新规划?
范伟:如果能控制得了的话,我想稍微放慢工作的节奏,但是一切随缘,顺其自然。要是身体还行的话,就尽量保持工作吧。像我们这种人最大的快乐还是工作,工作就是最好的防老办法。
其实我也没想到在六十岁的时候,我有两部网剧出来。我过去都是拍电影、电视剧,对网剧不太了解,后来突然发现身边的年轻人都不太看电视了,追网剧追得厉害。我觉得越是年龄大一点,越得接触新生事物,就试着看了国内外的一些网剧,确实品质不错。演员到一定年龄之后吧,对作品的品质挺较真儿的,当看到像辛爽这样的导演拍出来的作品非常好,我也愿意尝试。
新京报:现在这个阶段,什么样的剧本和角色会让你觉得眼前一亮,特别有冲动去塑造?
范伟:还是有感觉的吧,像王响这个角色就挺有感觉的,而且他不一样。年龄越大越想演这种比较复杂的人,不太想演那种比较扁平的,性格比较单色调的角色。要是跟以前演过的戏比较重合的角色,就觉得没啥意义了,这么大岁数了,受那累干吗呀。
新京报:不拍戏的时候,有什么样的爱好放松自己?
范伟:我放松自己的爱好就是做饭,爱做点吃的什么的。没事儿听听相声,睡觉之前听。因为看手机累眼睛嘛,我就把灯关了之后听相声定个时,半小时、40分钟,慢慢睡着了。这种爱好,第一是我喜欢,我喜欢吃喜欢做,喜欢听相声,而且自己在这方面还有点特长。比如做饭,确实我做出来的东西跟别人不一样,比他们的好吃,做完之后吃得好也有点小成就感。相声呢,我过去说过相声,谁说得好谁说得赖,谁说得有意思,我能懂。
剩下其他的爱好,比如读书、看电影什么的,其实都跟工作有关系,一读书一看电影觉着又是工作状态了。读书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打动我了,什么概念对我有启发……看电影的时候看到这个演得好,那个导得好,那个故事好,马上就进入工作状态了。相比起来,还是做饭和听相声这样的爱好,既跟自己没啥关系,然后自己又能懂一点,还有点特长能够自得其乐,更容易放松自己。
责任编辑:陈琰 SN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