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个作品,粉丝1903。2万,获赞1.1亿,这些庞大的数据缘起于一个东北小村庄。
最火的时候,张同学家的院子里覆盖着层层积雪。他戴着红色塑胶手套,蹲在冬天的河边漂洗衣服,再用单轮小车把一大盆衣服拉回家,晾起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冻成僵硬的形状。更远的一些镜头里,是枯藤,以及蓝天。这个视频点赞量是187.8万。
一个小院,一个东北炕头,一口大锅,一首动感的背景音乐,勾勒出东北农村的日常生活图景。
去年11月中旬,张同学的粉丝还不到5万,半个月之后,这个数字变成了1100万,“全抖音都在刷张同学”。和关注一起涌来的,还有质疑声。散漫的农村生活,背后团队揭秘,张同学真实身份,这些话题常炒常新。
半年多时间过去,张同学的视频背景已是满目青绿。有时,他会换掉令人上头的背景音乐。不争的事实是,张同学的视频点赞量有所下降,流水账式的日常生活记录,似乎遇到了创作瓶颈。
人们一直在等,这个千万粉丝达人什么时候开始走上常规道路——直播变现。张同学在准备这次带货的过程中回应:爆发式的流量,“容易出事”,他想做一个稳稳当当的人,就像在《一个俗人》里唱的一样。“张同学确实是个俗人,但俗人他也有雅的一半,比如君子爱财嘛取之有道吧,看你怎么去控制这种欲望吧。”
6月25日下午1点半,辽宁营口大石桥市松树村,气温32摄氏度,张同学穿着黑色体恤,坐在大叔家后院开始直播,背景里不时有汽车驶过。
作为抖音里具有代表性的三农创作者,这是他在抖音电商首次直播卖货,辽宁的营口大米、大酱、裙带菜等农特产都上了他的直播间,还有一些东北当地企业的产品。
开播带货5分钟,其直播间在线人数就突破了10万。数据显示,3小时的直播带货中,张同学共卖出农特产9.1万单。他和团队用了几个月时间筹备这些货品,希望人们在直播间里关注到的,不仅是张同学本人,还有这些家乡的农特产和企业。
成名之后的生活
新京报:成名之后,你的生活有了哪些变化?比如去年12月份的时候有很多粉丝和媒体来访,现在还会有很多吗?
张同学:我现在住别人家,因为小院正在改造装修,真的没地方住,现在也是租一个农家房住。12月份之前那个阶段可能天天忙于创作,感觉挺累,压力也挺大的。从那个时候热起来以后,现在我感觉压力更大了,针对创作这块,很多方面的内容需要改进,也要思考流量怎么能持续下去。我最开始拍视频的时候是日更,一天更新一个,可能坚持了一个多月吧,最近更新的速度慢一些了。三天更一期或者五天更一期。有时候也会认真看私信和评论,比如有粉丝发私信说,张同学为什么还不更新呢?其实我觉得可能创作也达到了瓶颈。解封以后也有很多粉丝来,有的粉丝来了,还会带点食材找大叔给做个菜,坐在一起吃个饭,然后拍一个视频或者照片,感觉挺好。去年12月份的时候还有江苏的粉丝开车来找我,现在附近的粉丝来的多一点儿,比较远的来不了。
新京报:你的团队有变化吗?现在多少人加入你拍摄视频?给村里带来了哪些变化?
张同学:人多了一点。最开始拍摄的就我跟二涛,现在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加入进来,团队现在可能人会多一点,能有十几个吧。有做商务的,有专门拍摄的。村里对我的看法也有转变,从原来对自媒体平台不是很了解,到现在可能说张同学还能做得这么火热,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火了之后,有时候也想为村里做点事。我的家人最开始就挺支持的,现在都觉得真挺满足,挺知足的。现在的生活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通过拍短视频也赚到了点钱,所以自己家的生活相对以前肯定会好一些了。
新京报:在短视频拍摄和创作方面,你有了哪些新的心得体会?看你还换过音乐,目前的点赞率好像比之前有所下降,你觉得原因是什么,你做过哪些尝试?有创意枯竭的时候吗?
张同学:这个真的有。我没事的时候也看了一下自己的视频,我现在就是一听到原来那音乐其实我挺闹心的,创作真的达到了瓶颈期,虽然每一集都想办法有一些新的内容和思路注入,但是拍完以后感觉还是像原来那样,有点千篇一律,那粉丝也会出现视觉疲乏。我感觉突破自己真的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所以这段时间也在不断地去总结,接下来也想做一些新的内容和题材。其实也有计划,7月份想拍一个小短剧那种的,像连续剧一集两集三集的应该能有个十几集。
以后原来那个背景音乐可能会用得很少吧,会尝试用其他的一些配乐,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新鲜感吧。因为去年那种内容和那个背景音乐,它应该属于2021年的事了,我感觉2022年应该有一些新的题材。
确实最近点赞或者播放量,是有所下降,通过这个我也能看出来,我的视频已经不是像去年那么有热度了,千篇一律它就不能长久。我在最近这3个月吧,我天天都在想这些内容应该怎么去改变,可能有些视频拍得自己都感觉好像没有那个感觉,没有那个劲儿,没有原来那种灵魂。粉丝也会给我一些好的建议,张同学这个拍摄手法赶紧换吧,内容赶紧换吧,要不你这个热度要下去了等等都会讲。
稳稳当当直播带货
新京报:今年1月你第一次直播,但是没有带货,你说不能“冒进”,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张同学:平时在平台上也能看到带货的主播,带一些什么样的货,这个我也会考虑。因为我的账号属性本就是三农,可能推荐农产品或者农产品深加工的标准化的产品还是可以的,其他的可能不适合。带货首先得考虑质量能不能过关。还有就是价钱方面,因为现在全网我感觉卖什么产品价格都比较透明,所以一直也没有说去带货,盲目地去卖货。我个人倒不觉得错失了什么机会,可能去年的时候我心里有数,去年开播估计人气应该会更多一些,流量会更大一些,现在可能流量会平稳一些吧。
但是我感觉针对带货这块,你就应该平稳一点儿,我本人性格就这样吧。就是不希望在爆发式的流量比较大的时候去变现,顾及不到的地方容易出事。越是风口浪尖的时候,我感觉稳稳当当的这样正好,可能走得更长久一点了,就更远一些吧。
新京报:你曾经说想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把家乡的特产卖出去,是什么样的机会决定在今年6月开始直播带货?
张同学:可能季节是一个原因,特别东北嘛,这个季节往后可能农产品会更丰富一些。因为农产品质量把关很难,就是打个比方,可能你在直播间里介绍苹果,可能全都这么大,但是实际发货他不能保证每一个苹果都这么大,有大的有小的,农产品都是这样的,所以农产品的把控可能会很难。接下来也许会选择,做成深加工的标准化的农产品,就是能让初级农产品增值。
新京报:农特产很多是非标品,品控向来是大众关注的焦点,这次直播带货你做了哪些准备?
张同学:其实从这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每一个品真的是亲自去跑亲自去看,亲自到厂家去了解情况,就算一个东西挺好吃,包装价格也挺和合适,但是你也要去厂家看一下。
包括厂家的规模、生产、仓储怎么样啊,或者售后物流都怎么样,各方面都得去看,我哥和我弟基本上回来很少,基本上都在外边跑,如果选不好或者是价钱没有真给消费者带来实惠的话,那就违背初心了。
过程中,抖音电商“山货上头条”项目组的人也一直在和我们沟通,第一次带货没有经验,他们前后也在帮我们把控产品的质量、发货售后还有直播当天的一些筹备。首场的商品,平台也给了货补。
新京报:有哪些农特产是你特别想要推荐的?价格上有优惠吗?
张同学:基本上首场全都是咱们辽宁当地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些产品,比如营口大米,营口大酱都是比较有名,再就是一些海产品,因为咱这边都是靠海嘛。
我比较有感触的是,比如大石桥永安镇有一个酒厂,因为这个酒是从去年12月份的时候,他们就跟我有过联系,我想他那个厂子也挺大,酒品质挺好,就是销售稍微有点问题。他们这个厂子现在基本上每年都不敢满负荷去生产,现在他们这个厂子接下来能不能运作起来,真的是靠这些酒能不能销售出去,在永安那个地方,如果这个企业能运转起来,有很多人在那里上班,也可以带动很多就业,所以我会尽力去帮他们。作为一个主播,带货佣金我感觉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我的佣金会稍微少收一点,那产品的价格它就会下来,起码消费者他也能得到一些实惠。
新京报:你注册成立了自己的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这个公司目前开始运作了吗?有什么规划?
张同学:其实这个公司弄完以后一直都没动,一直也没运作,因为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弄个农业公司,后期肯定会有用,那个时候是我爸和我一个朋友,他们说得弄一个这样的公司,所以才创办的,但是一直也没用。
新京报:这场带货你的个人收益如何分配?
张同学:其实首场直播,我个人感觉收益可能不会太高,因为本身从最开始对接商品,我对佣金就没有什么要求,谈得比较低,首先还是追求品质。我会把这场个人收益拿一部分出来在辽宁做本地的助农。
“《一个俗人》很符合我的经历”
新京报:粉丝的声音其实都很肯定你,比如说你火了之后没有飘,没有直播,没有带货,这次带货你担心大众的看法吗?成名之后就变现的质疑你怎么看?
张同学:这种质疑的声音肯定会有,然后我就是只能在品质方面把好关吧。你带货我感觉没毛病,但是你卖这个东西能不能对得起自己良心,我感觉这个是最主要的。也不能忽略网友的声音,看情况吧,因为有些事不可控的因素比较多。也许大家就反感你带货,或者你就压根不适合带货,这些都有可能,那以后也许就不触碰这个东西,那你就换种方式呗。直播间里的主播,有的可能很有激情,有的搞笑一点,有的可能会沉稳一点,佛系的卖货,各种各样都有,我肯定会有一种更适合我的风格吧,介绍得细致一点,踏踏实实的可能更加适合我。
新京报:你前后推出了《一个俗人》《心中的光》两首歌,歌曲的创作录制过程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分享吗?你最有共鸣的歌词是哪句?《一个俗人》这首歌能代表你内心的自我认知吗?
张同学:第一首歌的时候,是去年12月份,北京一个搞音乐的,他发了一首歌说张同学有没有唱的想法,当时我真的没那个想法,但是我听完那首歌以后,就是感觉歌词特别适合自己,当时就有那种画面,听完一遍以后我第二天直接订票过去把这个录好了。《一个俗人》确实很符合我的经历。《心中的光》包括现在有时候在创作或者闹心的时候,真的需要那么一束光来照亮自己,给自己一些新的思路和想法,一路坚持走下去,能让自己看到未来。我最有共鸣的歌词是“稳稳当当走好每一步”。张同学确实是个俗人,但是俗人他也有雅的一半,不能全都是俗气的,对不对?比如君子爱财嘛取之有道吧,没有钱不行,看你怎么去控制这种欲望吧。
新京报:你如何看待“守住初心”?未来打算如何发展?
张同学:其实我最开始接受你采访的时候,我也讲过我的初心一直也没有变过。那时候我刚开始回村里来,我就想直播间做到200人,把马路两旁老百姓卖的农产品把它给销售出去,那时候就这么简单的想法,一路走过来,到现在还是可能想法会变得更大一些吧。因为有时候农产品呢,比如说豆角刚摘下来,打完包装,可能质量保证不了,可能会出现问题,所以现在会想如果要是农产品给它深加工以后呢,它会增加附加值,我感觉这样能形成标准化。
除了尝试电商带货,未来我个人一直想要做的事儿,真的想拍一部短剧,这个想法也在落实去做。第二也想做一个孵化基地,就是能教更多的人拍摄或者是制作内容,帮助更多的人做账号,这也是我接下来的一些规划。
最近我也在打造我的小院,基本上我前两个视频已经拍完了,关于怎么改造小院,大概框架基本上都拍出来了,还是会从里到外的都会更新一下,会达到新农村这种面貌吧,像以前那种老院的感觉可能会很少了。我从去年的时候,就想通过一些视频一点一点去改进,盖一个小凉亭,养鱼池,以后也想在这个小院去养老。
张同学此前作品
此前报道
3分钟涌入10万人,1884万粉丝的“张同学”直播首秀:暂不带货,拒绝2000万签约费!一条广告报价30万(每日经济新闻)2022-01-24
去年10月4日发布第一个视频,如今已拥有1884万粉丝,1月22日晚,“张同学”开始直播了。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同学”并没有一上来就带货,而是直播中回应近期的一些质疑。此前有人质疑他签约费高达500万元,他表示,不止500万,甚至有开出1000万、2000万签约费的时候。随后,“张同学直播首秀”、“张同学拒绝2000万天价签约费”、“张同学称暂时不会带货”等话题登上抖音、微博等多个平台热搜榜,引起网友热议。
据悉,张同学抖音账号的广告报价已经高达30万元。截至目前,张同学已经与网商银行、OPPO、银联三个品牌有了合作。
剧情短视频创作者“张同学”火遍全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直播首秀透露
其曾拒2000万签约费
1月22日晚,粉丝高达1884万的抖音网红“张同学”开启了他的首场直播秀。在时长1小时35分的直播中,张同学对近期成立农业公司、签约专业MCN机构等传闻一一做出回应。
据悉,首次直播的张同学人气颇高,张同学开播仅3分钟,直播间就涌进10万人观看。据公开数据显示,这场直播最高时有26.6万人观看,为张同学的抖音账号累计涨粉5.57万人。直播中,张同学称此前有人质疑他签约费高达500万,他坦然表示,不止500万,甚至有开出1000万、2000万签约费的时候。但他依然称自己没有签约专业MCN机构,原因是不愿意被束缚,更喜欢随性一点。
令人意外的是,张同学首次直播并没有带货。谈及自己对接广告、带货等问题的看法,他表示:“为了生活接了些广告,属于正常,我不跑偏就行了”,还强调:“暂时不会带货”。
虽然没有带货变现,但张同学在直播间也收到了不少礼物打赏,有网友称直播间被抖音平台的“嘉年华”刷屏。红星资本局了解到,购买一个“嘉年华”,需要充值3000元人民币。
随后,“张同学直播首秀”、“张同学拒绝2000万天价签约费”、“张同学称暂时不会带货”等话题登上抖音、微博等平台热搜榜,引起网友热议。
张同学的爆火要从去年底说起。在2021年10月4日发布第一个视频后,短短4个月的时间内,张同学已经积累了超过1800万粉丝,这也意味着,在过去100多天里,张同学平均每天涨粉约15万。这样的速度,被自媒体行业人士评价为“无可复制的奇迹”。
从张同学账号内容来看,每条视频都如流水账式地记录着他起床、穿衣、叠被、刷牙、洗脸、做饭、吃饭、喂鸡猫狗等农村生活日常,张同学也被网友称为“写实派李子柒”、“粗糙版李子柒”。
对于成立农业公司一事,张同学也在22日晚的直播中回应,他表示:“(成立公司)自己真的不懂,第一家公司是张同学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当时有人让我建一个农业方面的公司,然后就让我父亲找人成立了一家公司。”
需要注意的是,张同学的两家公司经营状况如何还不得而知,不过,红星资本局发现,张同学抖音账号的广告报价已经高达30万元。公开资料显示,张同学账号的官方报价为30万元/条。截至目前,张同学已经与网商银行、OPPO、银联三个品牌有了合作。
“张同学”,他是谁?
2021年12月16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两个月吸粉1600多万,争议、模仿、围观也纷至沓来,张同学是谁?一个返乡青年用短视频建构的家乡》的报道。据报道,张同学原名张凯,与网络上的种种猜测不同,他是地地道道的松树村人。如今36岁的他,经历过许多波折。初三年级辍学后,他做过大车司机,与朋友合伙开过汽修厂,但都“没成大事”。汽修厂还因管理不善、意外失火,赔了30多万元。
“当时我就住在汽修厂的一间5平方米的屋子里,一张木板床,一台电视机和一个DVD机。”张同学说,那个时候他总是失眠,常常把光盘反复塞进DVD机里,挤在木板床上观看,凌晨4点多才能睡着。
2014年,修理厂彻底倒闭后,他拎着行李回到了松树村。“刚走到村口,我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起来。”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依旧是熟悉的样子。沉淀一段时间后,他又开始了在村子里的创业,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在空地上养的5000只鸡,还没到一年,就赶上了鸡瘟。“当时真想干出点什么,但就是干不好。”张同学说,2015年开春,他跟着朋友到山东开店打工,每月能赚到一万元左右。2020年7月,因为家里面生了二胎需要照顾,他又重新回到松树村,开始筹划拍摄短视频。
“我最喜欢看周星驰的电影,他的很多镜头都很刁钻,我每次都把自己想象成摄影师,会从哪个角度拍成这个效果。”张同学说,他最开始是叫来几个赋闲在家的发小一起拍。
这群30多岁的男人女人们,有时候是在村里的空地,“鼓手”用木棍敲着水桶当鼓手,“吉他手”把纸箱子剪成吉他模样,随意拨弄。张同学担任主唱,在雨中狂热地献曲。有时候他们会跑进山里,扮成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来一场无厘头的表演。每次拍完,几个人总会热乎乎地在屋子里“嘎肉”,舒舒服服地喝一顿酒。
破旧的老房子、和兄弟们“嘎肉”吃饭、每晚看DVD……张同学把过去的自己都投影在自己的视频里。在他看来,这是他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对家乡深深的乡愁。此外,端着盆去河里洗衣服、扒火炕、上山砍柴、挖地窖等这些城市人看似遥远的场景,在这座村子里依然是大部分老人的生活常态。
对张同学来说,视频里的农村生活“是否真实”的探讨,并没有意义。他更多像一个非专业的“农村导演”,因为剧情需要,他糅合了回忆与现实,通过短视频建构一个自己所理解和怀念的家乡。
责任编辑:张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