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姐妹为父追凶25年”：别人眼里的故事，她们身上的灾难
嫌犯当庭翻供，否认故意杀人
姐妹俩张阿丽（右）及张阿琴（左）与她们的委托律师在法院外合影。图/受访者供图
26年后，张阿丽、张阿琴终于等来了杀父嫌疑人受审的这天。
1994年，湖南慈利县发生一起纠纷，冲突过程中，时年16岁的张某樊（曾用名张某标、张某攀）刺死同村的张国恒后外逃。此后，张国恒的妻子开始带着两女儿到处打探凶手消息。两年后，张国恒妻子因事故离世，姐妹俩张阿丽和张阿琴兀自开始了追凶之路，直到2019年9月29日张某樊落网。
2020年9月17日，检察机关以张某樊涉嫌故意杀人罪，张某樊的姐姐张某春涉嫌窝藏罪向法院提起公诉。11月17日，这起备受舆论关注的“姐妹为父追凶25年”案在张家界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庭审中，被告人张某春认罪认罚。而张某樊则否认故意杀人，辩称其有“反杀”情节，认为自己是过失致人死亡。
公诉人在庭上向法院提出判处张某樊无期徒刑，张某春3至4年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议。
本案将择日宣判。
嫌疑人当庭翻供
1994年7月2日，成为张阿丽、张阿琴姐妹26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因稻田灌溉问题，张国恒与张某樊的父亲张某卓发生争吵。
张家界人民检察院查明，张某卓拿着杀猪刀前往田边。途中，张某樊见张国恒拿着锄头往其父亲所在方向走去，因担心父亲打不赢，返回家中取了一把杀猪刀。张某卓到了田边，发现张国恒将水引入自家稻田后，拿着杀猪刀朝张国恒挥舞，张国恒用锄头抵挡。
交手过程中，张国恒将两人中间扯劝的张某樊母亲打伤，随之逃跑。张某樊见状，遂去追赶张国恒，继续与其扭打，并用杀猪刀朝张国恒身上乱捅乱刺，致其死亡。
事发后，张某樊先是逃往其小姨家中，后被其姐姐张某春接至广州，由张某春为张某樊提供隐藏住所、财物，帮助张某樊找工作。警方找到张某樊时，他早已洗白身份，易名“张鑫”。
中国新闻周刊从被害人家属委托律师，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律师付建了解到，此前接受警方讯问时，张某樊作出了故意杀人的有罪供述，并签署了认罪认罚具结书。但在11月17日的庭审中，他当庭翻供，否认故意杀人。
庭审中，张某樊称自己在案发时是因看其母亲被打，遂上前阻止，在这一过程中，其用杀猪刀刺伤了张国恒的右肢。随后，他往家的方向逃跑，张国恒在后方追赶。
张某樊表示，张国恒主动追打他，并按住他的脖子，抢他的刀，他在反抗的过程中用杀猪刀刺伤了张国恒，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反杀”情节。
检察官则当庭提出，张国恒重伤之后还主动追击手持利器的张某樊，不符合常理。
在量刑讨论阶段，检察官提出案发时张某樊已满14周岁未满18周岁，按照刑法有关规定应从轻或减轻处罚，故建议对张某樊判处无期徒刑。
被害人家属：对方没有悔意
父亲的突发离世让年仅11岁和9岁的张阿丽、张阿琴两姐妹过早明白了死亡的定义。26年过去了，二人仍能清晰还原自己父亲受害后的面貌。
张国恒生前曾当过民办教师，教英语和体育。张阿琴至今仍念念不忘，在两姐妹上学赖床时，父亲张国恒会到她们身旁喊上几句“Get up！”，然而这样的呼声姐妹俩再也听不到了。
也正是对于父亲的不舍，使得两姐妹坚定了为父追凶的信念。
截至警方找到张某樊，25年的时间，两姐妹走遍了十余个城市，边打工边寻人。二人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新疆，那是在2002年。在新疆的两年多时间里，两姐妹围绕着车站和宾馆等场所打工，为了避免被张某樊认出，她们还学会了乔装打扮。
因为条件有限，姐姐张阿丽在初中毕业后即辍学打工，妹妹张阿琴读完高一上学期也辍学去其姐姐处打工。为了追凶，张阿丽到了31岁才结婚，而张阿琴是29岁结婚，“对方听了我们的情况就被吓得跑掉了”。
也因此，张阿丽称自己得知张某樊落网后更添悲愤，“我们在找他的时候，他早就过上了稳定的生活，还有了家室”。
谈及25年的追凶过程，张阿丽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可能这件事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故事，但在我们身上却是结结实实的灾难。
庭审结束后，张阿琴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张某樊的当庭翻供说明他并没有悔意，“我们希望判处他死刑，一命换一命”。
责任编辑：朱学森 SN2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