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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逆行”者里的90后面孔

原标题:武汉“逆行”者里的90后面孔

封面新闻记者秦怡杨晨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每天开着“医护专车”穿梭在武汉城,听歌是24岁小伙王永朋打发寂寞的方式。最近,他喜欢听一些节奏较缓,稍带伤感的歌曲,不时别过头看看窗外难觅人影的大街。

音乐也是另一位95后小伙夏利坤的慰藉。每天结束中药发放的工作回到宾馆后,他都打开手机,点开最爱歌手陈奕迅的歌单,一边听着低沉富有磁性的吟唱,一边开始做全身的消毒处理。“睡前听点安静的音乐,容易入睡。”

歌曲有起有落,有始有终,但一线战斗的日子还在“单曲循环”。疫情的爆发,打乱了两位年轻人原本的计划,却也只顾着一头扎进这场来不及准备的战“疫”。

在他乡的街头,王永朋和夏利坤各自勇往向前,偶尔借由音乐洗褪那一点孤独。但这并非一人的战斗,因为城市里,还有众多和他们一样,坚守岗位的人,于无形中凝聚。

只是这些年轻的面孔逐渐汇成又一代人的缩影,和着新的节奏,诠释出属于他们的勇敢,责任和情怀。

四川药企工程师夏利坤:怕父母担心,到武汉一周后才说了实话

战斗一线

独自用一根撬棍组装起六百斤的机器

抵达武汉之前,夏利坤都还有些懵,“感觉不太真实。”

接到公司四川新绿色药业电话是在1月31日中午,刚刚吃过午饭的夏利坤回到了宿舍。公司计划派出“流动智能应急中药房”支援武汉,打来电话是想征求夏利坤的意见。

夏利坤(左一)和他的同事们

夏利坤(左一)和他的同事们

公司在四川,夏利坤作为外派员工常驻长沙,彼时正是大年初七,一个人在湖南过完春节的他有些百无聊赖。当向公司回复“愿意”后,夏利坤退掉了那张去往广州、和父母以及弟弟团聚的车票,开始在宿舍待命,“但没想到那么快。”

2月1日,公司前往长沙接到夏利坤后,便直抵武汉。“流动智能应急中药房”流转于武汉各个医院周边,作为工程维护的工程师,夏利坤的工作便是安装、调适,保证设备能够向医护人员发放药剂,“早上8点,如果顺利的话晚上8点左右可以下班。”

心态的转变发生在一周之后,夏利坤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真正投入进去,就不会去想那么多了,也不会怕了。”

在过去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夏利坤跟随公司的“流动智能应急中药房”走过了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湖北省中医院、武汉市红十字会医院、黄冈市中医医院以及火神山医院。

在2月20日晚8时许,两台“流动智能应急中药房”装备运抵。火神山医院是一所专门医院,集中收治新冠肺炎患者,实行军事化管理。医院内部如此,对支援的第三方团队亦是如此。

因为医院的特殊性,这里不允许太多的外来人员驻留,这也要求设备运抵之际完成安装调试。发药机裸机重达200多公斤,加上设备和灯组,两台机器加起来差不多五六百斤,周围都是忙碌的医生,夏利坤只好自己想办法组装。

找不到叉车,夏利坤靠着一根撬棍动起手来。忙碌了两个小时后,机器总算组装完成,夏利坤的口罩耳绳上,也弹出来一把汗水。

父母眼中

“你开始慢慢长大了”

过年前20天,夏利坤抢到了一周从长沙开往广州的火车票。

设备维护工程师是夏利坤的第一份工作,入职那年他便作为技术人员派驻长沙。夏利坤的父母和弟弟在广州务工。因为与家人分隔两地,以往每年的春节都是他与家人团聚的日子。

那趟开往广州的列车,其中一站便是武汉,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退了票。“等疫情结束过后我们在团聚吧。”夏利坤打电话给父母说道。

去往武汉的高速路空荡如时空隧道,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别的车,更看不到别的人,偶尔有救护车从侧边疾驰而过。“害怕。”停顿了一会儿,夏利坤说出了两个字。也正是这股隐隐的担忧,他在一周之后才告诉父母自己到了武汉一线的消息。“一开始是不想父母担心,后来自己心态也有了转变,才告知父母。”

弟弟没有念过太多的书,中学毕业后便与父母一起打工。上过大学,又有一份正式工作的夏利坤一直是父母眼中的骄傲,“你开始慢慢长大了。”朴实的父母在电话那头轻声说出这句话,让夏利坤觉得,那是比任何赞誉都更有价值的褒奖。

如今仍在武汉坚守,夏利坤也计划着疫情结束后的日子。他说,他要第一时间买张去广州的车票,与父母、弟弟好好团聚。或许正是那些分离的日子,让等待也变得明媚起来。

90后医护专车司机志愿者王永朋:每次下车后,我们都相互说“加油”

穿着防护服他开车接送医护

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处理二十余单

大学毕业后,甘肃娃王永朋就决定留在已经成为自己第二个家乡的湖北。不到两年,他便在武汉扎根,做起人力资源的相关工作。

王永朋在自己的医护专车里

王永朋在自己的医护专车里

疫情爆发后,王永朋取消了回家过年的计划,开着车在已经被“封锁”的城市里,“解救”出行不便的医护人员。“最开始,我们都是零零散散地几个人在做,后来相关组织统一将我们这些志愿者归总到一个平台,方便管理。”

车身上,“防控疫情,方便群众,服务社区”的标签是王永朋在这个城市的“通行证”,也是他所要承载的职责。因为家住武汉郊区,王永朋起早贪黑。“基本上每天都有个二三十单,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二点,我都待在车里,送完一趟接一趟。”

作好自我防护,除了佩戴口罩,王永朋和一起战斗的志愿者们都穿上了厚厚的防护服。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为了避免太热太闷,防护服下,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保暖。

王永朋护送的乘客里,大多是医护人员,还有一些急着去医院看诊的市民。虽然各自都被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在车内后视镜和王永朋的前置摄像头里,仍然留下了彼此眼角盈盈的笑意。

下车后,挥手道别时,大家相互说得最多的,也无非“加油”二字。

有时,王永朋的车座上,也留下了这些陌生人的善意。口罩、防护服、零食大礼包等。“有很多让我感动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讲。比如还有位医生,在搭车时得知我扁桃体发炎,便给我说了一路关于怎么防治。他们的关心,让我觉得,做这件事,很值得。”

每次送达后他用手机拍下乘客背影

“能帮一个是一个”

远在甘肃的家人听说王永朋身体有些抱恙后,十分担心。小伙子也不断隔空宽慰家人“没什么大碍,一切都好。”

每次送达后,王永朋都会拍下乘客的背影,留作纪念

每次送达后,王永朋都会拍下乘客的背影,留作纪念

“说我自己不担心,都是假的。但志愿者做久了,到了后面感觉也没什么怕了。”王永朋说,每天看着周边的人都在作出他们的牺牲,也只希望自己能帮一个是一个。“这个世界只有大家在一起,才好。”

每次将乘客送至医院,下车后,王永朋还会拍下他们的背影,留作回忆。照片里,有弯腰整理行李的普通市民,也有穿着防护服提着物资走进大楼的医护人员。

每次送达后,王永朋都会拍下乘客的背影,留作纪念

每次送达后,王永朋都会拍下乘客的背影,留作纪念

与乘客告别,又马不停蹄进行下一趟奔波时,王永朋也很享受在车内独处的时间。静心沉思,是他来打发无聊的方式。“一边开车,一边就慢慢静下了心。感觉以前也从来没有像这样思考过,反省一下自己走过的路。”

他感觉自己在过往的生活工作中走得太急,有的决定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希望疫情之后,自己能把步伐放慢一点。”

奔波路上,音乐也缓解着王永朋的孤独。“梁静茹的《勇气》、郑亦辰的《放下》都是我最近常听的歌,喜欢带点伤感的,喜欢这种感觉。”

有时停在路边,透过车窗,王永朋也会拍一段武汉的街景,发个抖音。视频内空旷沉寂的城市已经是雨雪纷飞,背景音是耳熟能详的网络歌曲: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

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

师傅喜欢喝的茶叫做乌龙

衣服爱穿中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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