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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外出举报公安局长被拘 因3年前选举时强锁门

原标题:河南争议非法拘禁案调查:村民外出举报被刑拘因三年前选举时锁门

来源:上游新闻

2019年4月4日,在外地举报河南省开封市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的杨武成,被通许警方带走,9天后他因涉嫌非法拘禁罪被刑拘。同时涉案的,还有杨武成的两个哥哥,杨明安、杨国安。

起诉书显示,2016年7月13日上午,通许县邸阁乡杨庄村在当地小学举行村委换届选举。乡干部发现应到人数不符法定代表人数后宣布选举结束。杨武成三兄弟强行将16名县乡工作人员、11名参选人,锁在小学院内达20多分钟。期间,三兄弟还对县乡工作人员吵闹。上述行为,应当以非法拘禁罪追究刑责。

10月22日,该案合议庭一名成员称,杨武成三兄弟犯不犯非法拘禁罪,存在争议。

“前脚刚到外地举报县公安局副局长,当地警方就跑到外地去抓人,抓人原因还是3年前的事。往打击报复方面想,很正常吧?”杨武成三兄弟的家属质疑说。

对此,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回复上游新闻(报料微信号:shangyounews)称,他没有打击报复,侦办杨武成三兄弟一案是县里统一的安排。

10月22日,通许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肖广辉称,他会关注此事,一切静待判决结果,如果结果偏了会纠偏。

▲杨武成。家属供图

▲杨武成。家属供图

到外地举报公安局副局长被抓回

今年4月初,55岁的通许县邸阁乡杨庄村村民杨武成去了外地,举报同村老乡、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此前,杨武成已向通许县相关部门多次实名举报杨威及其亲属。

上游新闻记者梳理发现,杨武成举报杨威及其亲属的内容主要涉及三项,其中被查实的两项是:杨威的弟媳厉现平身为杨庄村妇联主任违规吃低保;她还有两个户口,一个农村户口,一个城镇户口。杨威的侄女杨叶身为杨庄村小学教师,常年不到校上班却能领工资。

10月21日,杨庄村现任村党支部书记杨志刚告诉上游新闻记者,2018年11月,邸阁乡纪委曾向其通报称,厉现平违规吃低保,除追缴低保金外,还给予撤职处分。杨庄村小学原校长介绍,杨叶已自动放弃教师公职,并上缴了已吃的空饷。

10月21日,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对上游新闻记者说:“我亲戚这样乱搞,与我无关,我知道后也很生气。”

对此说法,杨武成却不认同,他认为这是杨威利用其影响力,优亲厚友。尽管上述两人已被处理,但造成这种乱象的根源,有关部门没有深挖。

今年4月4日,通许县公安局民警通知杨武成的妻子,警方已从外地带回杨武成,其已被羁押。随后,杨武成的两个哥哥杨明安、杨国安,也因涉嫌非法拘禁罪,于4月12日被刑拘。4月13日,民警将杨武成从通许县拘留所带至公安局,同日转为刑事拘留。

4月19日,杨武成三兄弟被检方批准逮捕。

▲通许检方认为应当以非法拘禁罪追究杨武成三兄弟刑事责任。家属供图

▲通许检方认为应当以非法拘禁罪追究杨武成三兄弟刑事责任。家属供图

合议庭成员认为此案有争议

7月12日,通许县人民法院一审开庭审理此案。

起诉书显示,经查明,2016年7月13日9时许,时任邸阁乡副乡长马闯等16名县、乡工作人员在杨庄村杨庄小学院内举行村委换届选举工作。选举期间,被告人杨武成、杨明安、杨国安等三人将杨庄村小学大门锁住。因发现应到人数不符合法定代表人数后,马闯宣布选举结束。杨武成等人强行将16名县、乡工作人员及11名参选人员锁在杨庄村小学院内长达20多分钟,还对县乡工作人员进行吵闹。检察院认为,应当以非法拘禁罪追究3人刑事责任。

多名参加了庭审的人员向上游新闻记者回忆,杨武成在庭上说,选举进行时多位村民代表从大门走出离开。为了选举能够顺利进行,马闯让他把门锁住。然后,他把钥匙给了哥哥杨国安。杨国安则说,他没有去锁大门。

10月21日,包括杨庄村现任党支部书记杨志刚在内的多名参与选举的村民回忆,因有参选人离去,为了选举顺利进行,只好锁门。至于是谁锁的门,因事情已过去多年,他们也记不清楚了。“总之锁门是为了选举,不是要限制谁的人身自由,大伙都能理解。”

上述村民称,宣布因人数不够选举结束后,杨武成、杨明安、杨国安等多名代表认为乡里组织不力导致选举失败,便与马闯等人理论起来。“理论时,双方吵起来了。”

10月22日,参与当年选举的16名县乡工作人员中的一人向上游新闻记者表示,对此事他不方便多说,以有关部门调查为准。但有人锁门,与他们吵闹,确实是为了选举,他们能理解。

据悉,通许县法院3名法官组成了杨武成三兄弟涉非法拘禁罪案合议庭。10月22日,其中一名法官称,杨氏三兄弟是否涉嫌非法拘禁罪,存在争议。“类似案情很少见。”

通许县人民法院胡姓副院长表示,该案有延期宣判的必要。经开封市中院批准同意,该案已延期宣判。

▲存争议的非法拘禁案发生地杨庄小学。家属供图

▲存争议的非法拘禁案发生地杨庄小学。家属供图

诸多违法线索目前仅查实一项

杨武成三兄弟被羁押后,家属有诸多质疑。

家属称,此案发生在3年前,期间一直没人调查。杨武成一去外地举报公安局副局长杨威就被抓了,明显有打击报复的嫌疑。

10月22日,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向上游新闻记者介绍,他是通许县公安局分管看守所的副局长,不分管刑警大队。杨武成的案子是刑警大队办的,他不可能越权。杨武成去外地举报和三兄弟涉嫌非法拘禁罪被刑拘,他事后才知情。

杨威介绍,杨武成等人落网后,家属上网发帖说是他在打击报复。该局网警告诉其帖子的事,他才知晓。据他了解,今年县委统一安排,要打击该县四个村涉嫌违法犯罪的一些行为。这才有了杨氏三兄弟涉嫌非法拘禁罪一事。“时间太巧合了,质疑我在打击报复,我能理解,但是我没有。我在公安局工作,村里工作我不会掺和。乡里乡亲的老举报我,我也头疼。”

针对杨威所说的“县委统一安排”,10月22日,上游新闻记者来到通许县政法委求证。该县政法委副书记马强表示,县政法委知道杨武成三兄弟涉嫌非法拘禁罪一案,但因案件正在办理,不方便多说,县里如何统一安排的也不方便透露。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杨庄村换届选举引发矛盾时,邸阁乡派出所民警也赶到现场。家属质疑称,既然杨武成涉嫌非法拘禁罪,当时民警也去了杨庄村小学,为何不在现场处理,要过三年才追究?针对此质疑,通许县公安局宣传科民警表示,具体原因不方便透露。

杨武成的辩护律师、河南豫龙律师事务所律师甘小平介绍,经了解,通许县公安局立案审查此事的前后经过是:2019年1月17日,该局接到通许县纪委执纪执法机关案件线索移送,称杨武成及其家庭成员在2016年破坏村委会换届选举,强行把县乡工作人员、参选代表锁在选举地点内20多分钟。该局接到该线索后立即展开初查,于2019年4月12日受理案件,同日立为刑事案件侦查。

“纪委移交的线索包括这几项:杨明安打人、杨武成威胁厉现平、杨武成儿子打人、破坏选举、建黑加油站、卖河道土等,可目前警方只查实了所谓的破坏选举。”甘小平律师说。

杨武成三兄弟亲属向上游新闻记者表示,线索中提及的事,子虚乌有,不怕查。他们欢迎查,查清楚了还可以还清白。

分成两派的杨庄村

通许县官方人士表示,杨庄村选举“夭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该村内部不团结。

10月21日,杨庄村现任党支部书记杨志刚对上游新闻记者说:“我们村就是不团结,10多年了,到现在都没有摘掉这个帽子。我现在当书记,工作难搞,修村民广场,我自己掏腰包垫了几万块钱,都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杨庄村多位村民介绍,该村不齐心,是因为村里形成了两派,村民心不齐。一派是杨武成三兄弟,另一派现任村主任杨某。“两派都有人说好,都有人说坏。”

杨武成三兄弟家属称,三兄弟中,杨武成曾是村监委主任,杨明安曾是村党支部书记,杨国安是村民代表。他们三兄弟做事,对得住良心。

10月23日,被村民称为另一派的一名牵头人告诉上游新闻记者,他们做事,是出于集体利益考虑。

通许县公安局副局长杨威接受上游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杨武成之所以举报他,是认为他和亲属站在了村主任杨某这一边。

有村民分析,可能正是因为村里两派互不卖账,杨武成去外地举报,随后就因3年前的所谓非法拘禁被刑拘。正如杨武成不断举报杨威一样,近年来对他(杨武成)的举报也没断过,上述通许县纪委执纪执法机关移送的案件线索,或与举报有关。

上游新闻记者沈度发自河南通许

责任编辑:祝加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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