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被租客带走女童遇难:比猎奇更重要的,是“哀其不幸”
在此次事件中,人们不宜只看到诸多情节的“戏剧性”,却看不到结果的“悲剧性”。
“女童去哪了?”——连日来,牵动人心的杭州9岁女童被两位租客带走事件,悬念连着悬念。涉事女童章子欣的下落,也成了公众心头之惑。
如今谜底揭开,女童已经遇难。她跟父亲最后一通电话中的那句“爸爸,我回不来了”,一语成真。
这无疑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女童遇难,本是所有可能的结果中近乎最坏的一种。虽然在两名租客跳湖自杀、女童下落迟迟不明后,很多人心中已有不祥预感,但“靴子”没落地前,人们依旧怀有善意希冀,希望只是虚忧一场,希望女孩平安无恙。
可当女童的动向栏从“失联”转到“遇难”,人们只能被残酷的真相拽回现实,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直面这沉重的结局。举国关注与一片祈祷,换来的回响未遂人愿,实在让人唏嘘。
噩耗就是噩耗,它会让人原本可在“喜怒哀乐”间调节的情绪开关骤然失灵。如果说,在女童尚处于生死未明的“失联”状态时,公众还能在“期待结果”和“害怕结果”中纠结,那最终结果用“确定性的厄运”终结了“不确定性的悬念”后,有些事便只能承受。你接受或不接受,女童的不幸就摆在那。
“不幸”二字,重若千钧。在浙江警方通过DNA鉴定,确认疑似失联女童遗体系其本人后,女童的不幸就是清晰而绝对的。无辜的她,本可生如夏花般灿烂,本可不踏上那条不归路,可她没能避开这一劫。
她的厄运也意味着,虽然这起悬疑剧仍有很多“悬而未知”之处,却注定了是以悲剧收尾。而这悲剧结果比那悬疑过程,要更加沉重——“生命至上”早已标记了生命本身的分量,这比很多东西都重。
毋庸讳言,租客带走女童事件得以持续发酵,跟此事中的各种蹊跷不无关系,有“悬念推着舆论走”的成分:无论是两名租客莫名其妙地带走女童,还是他们那不明不白的自杀,抑或是他们生前不同寻常的家庭关系与行为轨迹,都充满诡异。
也正因其诡异,很多人只能顺着那些貌似可循的脉络,包括女租客QQ空间内都是其家乡本土神祗照片、二人自杀时间地点对应着某些习俗传说等,或者是发散思维以至于将“楼”盖歪,在女童父母乖谬的婚龄育龄和吊诡的离婚节点上发掘线索,以此找寻自洽的逻辑。
由此衍生的“邪教迫害说”、“拐卖儿童说”和“亲妈策划说”等,有的已被事实证伪,有的则真假莫辨。
这么多让人不知所以的情节叠在一块,想不激起公众的好奇心都难。这样疑点丛生的离奇事件,想不被“网络福尔摩斯”们变成智商测试帖亦很难。
即便如此,在我看来,比起猎奇,更重要的是“哀女童之不幸”。在此次事件中,人们不宜只看到诸多情节的“戏剧性”,却看不到结果的“悲剧性”。
这并非反对各方深挖内情,只是希望发掘真相的动机是借机发现问题、避免悲剧重现,而非单纯“猎奇”。
基于悲悯心去打捞真相跟为了猎奇而窥探答案,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对女童遭遇的同情,会让我们努力“亡羊补牢”,着力发现隐藏在孩子身边的风险因子、弥补儿童保护方面的漏洞,拿此事来说,租客作案动机究竟指向了什么,是邪教拐骗抑或其他,事件又暴露了哪些问题,这些都是可供反思的引子。
若只是为了从猎奇中获取快感,那这事多半会被改编为“拍案惊奇”式故事,而不会被提炼出公共价值。
说到底,被租客带走的女童之不幸,道出了现实中有些风险的不测。我们应将她的不幸视作一种警报,而不是看成怪诞录式谈资;应该想着去由此改变些什么,而不是将什么都变成一段猎奇八卦……这样才担得起生命的厚重,才能予逝去的女童以告慰。
佘宗明(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