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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女童失联案:男租客父亲去世时其未回家办丧事

原标题:浙江淳安9岁女童失踪前的最后轨迹

 7月4日高铁站监控章子欣出现画面。图片来自“平安淳安”微信公众号

7月4日高铁站监控章子欣出现画面。图片来自“平安淳安”微信公众号

文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李云蝶张熙廷刘名洋倪兆中刘瑞明实习生郑丹李搏文张祁锴

浙江淳安9岁女童章子欣被一对男女带走后失联。父亲章军称,他们将女儿骗走了。

章子欣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这对男女是她家的租客。他们称要带章子欣去上海当花童。

然而,三人并未前往上海,而是辗转宁波、象山等地,最后消失在湖边。

据宁波警方官微通报,7月7日晚23时1分许,带走杭州9岁女孩的梁某华和谢某芳在宁波爵溪街道东门十字路口乘坐出租车离开,于7月8日0时许在东钱湖一起跳湖自杀。

遗体被捞起时,两人的衣服捆绑在一起。

女孩至今下落不明。

租客称带女孩去上海当花童

章军告诉新京报记者,章子欣的爷爷奶奶带着她在淳安县千岛湖镇清溪村居住,在一家连锁酒店旁卖水果。

据章子欣的奶奶介绍,6月初,她与丈夫遇到一对广东口音的男女,对方称住在该酒店,两人经常在其摊位上买水果,“次次都跟我聊天”。

象山县公安局通报显示,这对男女分别是梁某华(男,43岁,广东省化州市人)、谢某芳(女,46岁,广东省化州市人)。

监控视频中,章子欣和梁、谢二人在一起。图片来自象山公安

监控视频中,章子欣和梁、谢二人在一起。图片来自象山公安

章子欣奶奶回忆,两个人在酒店住了大约半个月,原本准备7月6日乘飞机离开当地,后来见到章子欣,便退掉了机票,并提出以每月500元的价格在她家租房,这两人后来直接付了500元房租到其手机上,付完房租后还问章子欣是否在家。

她介绍,6月29日,两名租客正式住进章家,租房期间很少出门。7月2日晚,租客称,要在7月4日带章子欣去上海做花童。

章军称,刚开始两位老人都没同意,他也要求:“一定要孩子爷爷一起去才可以。”但后来,这两个人用各种方法哄骗老人,让他们答应将孩子带走。7月4日早上,两人带孩子离开。

章子欣的姑姑向新京报记者介绍,租客男女均将自己身份证拍下给两位老人,老人觉得“现在的技术都这么好,什么都是监控,即使是什么样子都是能够把人找回来。”于是答应。

最初,孩子的家属了解到的情况还算正常。章子欣的奶奶说,7月4日中午和晚上都跟章子欣通过电话,孙女说她玩得很开心,还叫奶奶不要操心,5日她又跟章子欣通过好几次电话,则依旧回复称吃住都挺好。

租客失联,家属报警

章军最先察觉到异样。

他说,女儿挺警觉,被带走时用奶奶的手机,拍下男租客的身份证发送给他。

7月4日中午,得知其女儿被带走后,他马上添加了对方微信:“刚开始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发朋友圈,朋友圈上面有我女儿玩的照片,还发带孩子玩的视频给我。”

租客梁某华曾向章军承诺7月6日将她带回。但6日章子欣未回。此后章军多次催促对方将女儿尽快带回。

章军说,对方先以“买不到车票”等借口搪塞。7月7日章军提出要接女儿回来。对方则称正在带章子欣回来,并发送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在私家车中拍摄,能看到章子欣坐在后座。窗外的路牌显示的“海山路、万象路”,新京报记者查询到位于浙江象山。

一私家车中拍摄到的画面,章子欣坐在后座。受访者供图

一私家车中拍摄到的画面,章子欣坐在后座。受访者供图

7月7日傍晚,与梁某华的微信聊天中,章军表示“今晚我一定要见到我女儿”,否则将会报警,对方则表示“今晚回去”,向章军保证晚上9点将章子欣送达。

章军说,当天下午5点,对方发微信消息称手机没电了,充电器也坏了,并发来了一个截屏。随后两人失联,“电话也打不通,微信也不回”。章军随即报警。

7月9日,章子欣家属发布寻人启事,附上了梁某华的身份证照片和章子欣的生活照。

警方查到两名租客出现在宁波后,章军赶往宁波。

章军多次催促对方将女儿带回。微信聊天截图

章军多次催促对方将女儿带回。微信聊天截图

包车找“海”

宁波市象山县警方查明,两名租客带着孩子于7月7日19时18分许,在象山县松兰山到爵溪街道的路上出现。3小时后,22时20分许,两人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但未见小女孩;23时许,梁、谢两人在爵溪街道东门十字路口乘出租车离开。

23时01分,梁、谢两人乘坐了倪师傅的出租车。倪师傅在电话中对新京报记者说,两人在爵溪街道东门十字路口招手拦车,称要去东钱湖,最后在东钱湖景区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下的车。“旁边是树林,夜里黑,我没看到周围是不是湖,有没有水。”

女童与梁、谢三人于7月7日17时23分,在宁波市象山县松兰山旅游度假区黄金海岸大酒店门口出现。女童当天身穿连衣裙,灰色凉鞋,之后失联。来源:淳安警方

女童与梁、谢三人于7月7日17时23分,在宁波市象山县松兰山旅游度假区黄金海岸大酒店门口出现。女童当天身穿连衣裙,灰色凉鞋,之后失联。来源:淳安警方

全程一个小时。倪师傅回忆,到目的地时间是次日(7月8日)凌晨12点零5分。车费是一开始就谈好的,280元。两人用微信支付了180元,给了100元现金。

“他们两个人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两个包,上车后都坐在了后排,除了谈价钱,两个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接打过电话。”倪师傅称,宁波刑警队已经找过他。

在此之前,7月7日下午,梁、谢两人曾带着女孩乘坐一辆网约车找“海”。

7月11日下午,曾载过三人的网约车司机郝建强(化名)向新京报记者回忆,7月7日上午10时20分许,他在宁波老外滩附近接到系统派单,乘客有三人,“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姑娘,看着像是一家人。”对方在系统中选定的目的地是海上长城风景区。

 7月7日当天,司机郝建强(化名)曾载两名租客及女童去过宁波多处景点。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7月7日当天,司机郝建强(化名)曾载两名租客及女童去过宁波多处景点。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路途中,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不停地向郝建强吹嘘自己,“他说在广东东莞有30几栋房子,光一个月租金都有几十万,自己住的房子有五千平米,开的车是兰博基尼,还说家里有秘书。”

一上车,郝建强就注意到这对男女穿着朴素,“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就像农民工一样。”但他认为广东有钱人多,对方可能是故意保持低调。

郝建强回忆,一路上女孩没怎么说话。他还留意到,女孩未向两人叫过“爸爸”“妈妈”。他曾询问过梁某华,“这个小女孩是不是你女儿?”

梁某华笑着回答说是自己的亲戚。后来,郝建强听到有人在微信上和梁某华交流,他从语音中得知,这对男女并非是女孩的亲戚,只是租客。但考虑到三人之间看起来很熟悉,女孩也没有任何异常,郝建强并没有多想。

失踪女童和两名自杀男女于7月7日乘坐的网约车。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失踪女童和两名自杀男女于7月7日乘坐的网约车。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女孩父亲说再不送回孩子就要报警后,郝建强听到两人向对方解释,称孩子是很安全的,让其放心,“他说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要来接就过来接好了。”由于梁某华普通话不标准,曾要求郝建强帮忙把位置说给孩子父亲。“我就说了一下位置,但当时开着车,也没仔细看他手机里的内容到底是怎样的。”

到达海上长城风景区后,郝建强注意到女乘客表现得很失望,“她说这么偏僻,怎么还没有看到海。”在原地站了六七分钟后,梁某华、谢某芳二人听从了郝建强的建议,坐车前往东钱湖风景区。

郝建强称,行驶期间正好赶上饭点,一行人曾在马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吃了午饭。总共点了四个菜和几碗米饭,饭钱79元由梁某华结清。“他们还问女孩要喝什么饮料,还给我买了瓶矿泉水。”即使有了吃饭期间约半小时的接触,郝建强还是没发觉三人有什么问题,“他们看上去太熟悉了,也没有虐待女孩,女孩也没有吵闹或者向我求助。”

到达东钱湖景区后,三人下车,郝建强等待几分钟后重新开始接单,车开出不到1公里,梁某华给他发微信称要去松兰山,问210元是否可以。郝建强再度返回景区接上三人。下午两三点钟,到达松兰山附近。梁某华朋友圈显示,在此处,他曾将镜头对准附近小区,拍摄了一条朋友圈段视频,称“这边的房价好高”。

等待约10分钟后,梁某华支付了车费,告知郝建强可以离开。

梁某华的最后几条朋友圈。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梁某华的最后几条朋友圈。新京报记者祖一飞摄

400名搜救人员,搜寻范围扩大至直径10公里

7月10日,警方及民间救援组织根据监控画面,锁定直径2公里范围章子欣失联区域,象山县公安局组织警力同水利和渔业局、爵溪街道、民间搜救组织等多个部门及周边群众,在这一范围展开全面搜寻。

搜救人员正在使用探测仪对章子欣失联海域进行搜寻。象山县雄鹰应急救援队供图

搜救人员正在使用探测仪对章子欣失联海域进行搜寻。象山县雄鹰应急救援队供图

当晚,章子欣的市民卡在象山县海岸线附近的一个凉亭内找到,直至当晚20时,海水涨潮,搜寻工作停止,但孩子仍未找到。山地搜寻人员展开拉网式搜寻,对树上及地面进行认真排查。

章子欣的姑父表示,因为找到市民卡的位置比较特别,更让人担心起来。他介绍,游人可以从凉亭直接下到海里,如果章子欣的市民卡是在城市小区内找到还好一些:“搜寻结果我们可能承受不了。”

7月11日上午,新京报记者从象山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的一位民警处了解到,目前参与搜寻章子欣的人员已经增加至400余人。

四五十名搜救人员,通过无人机、皮艇等救援设备在海域搜寻章子欣。象山县雄鹰应急救援队供图

四五十名搜救人员,通过无人机、皮艇等救援设备在海域搜寻章子欣。象山县雄鹰应急救援队供图

象山县雄鹰应急救援队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截至7月11日10时,被锁定的直径2公里章子欣失联区域搜寻工作已经完毕,通过声呐对海域进行探测扫描,使用摩托艇、快艇对海面进行搜寻,以及搜救人员对山地展开拉网式搜寻,均未发现章子欣踪迹。目前搜寻范围已从直径2公里范围扩大至直径10公里范围。

事发后,章军手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他告诉新京报记者,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只希望女儿能够快点被找到。

租客梁某华:育有一儿一女,十多年前离开家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梁某华本名梁邓华,身份证登记地址为广东省化州市官桥镇六堆大墩坡村。

7月10日,六堆村一名村干部介绍,大墩坡村为六堆村的自然村,梁邓华十多年前离家,之后村子上就没有他的消息,梁邓华在其父亲去世时都没有回家操办丧事。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六堆村彭姓支书介绍,梁邓华家中有三兄弟。梁邓华小学文化,一直以打工为生。他表示,印象中梁邓华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育有一儿一女:“一次的吵架中,妻子烧了结婚证”“儿子在读初中,女儿没读书了。”

大墩坡村村干部向新京报记者表示,7月10日上午,梁邓华家人接到警方消息后,才得知梁邓华和一名女子跳湖自杀,当天便赶往事发地。这名村干部表示,与梁邓华一起自杀的那名女子并不是他们村的人,他也从未见过那名女子。

 7月4日高铁站监控梁、谢二人出现画面。图片来自“平安淳安”微信公众号

7月4日高铁站监控梁、谢二人出现画面。图片来自“平安淳安”微信公众号

对于梁邓华离家的原因,梁邓华同村村民表示是因为梁邓华曾养鸡欠债,但当时的梁邓华并没有赌博、吸毒等不良嗜好。

据北京青年报报道,租客谢某芳所在的广东化州市某村林姓支书说,谢某芳自杀后,当地警方已派人联系过村里,目前谢某芳的几个兄弟姐妹仍住在村里。

他介绍,谢某芳此前曾多次以要买房、做生意为由向几个兄妹借钱,曾向她哥哥借款50万,但借钱后家里人却联系不上他,“几个兄弟姐妹她都借遍了”。

他说,如今提起谢某芳,家里人都“恨之入骨”。

失踪女孩妈妈:4年前离家出走,与女儿联系少

今日(7月11日)上午,新京报记者联系到章子欣母亲曾某梅,曾某梅说自己目前在重庆的娘家,昨晚才知道孩子失踪的事。7月8日,她和女童父亲刚办完离婚手续。

曾某梅说,7月7日晚,女童父亲章军发消息给她,说孩子被人带到宁波,她当时并没有多问,以为是章军的朋友带孩子去玩。直到昨日女童姑父用手机发过来关于此事的视频,她才知道孩子出了事儿,“我一晚没睡”。

曾某梅回忆,自己是1992年生人,16岁那年初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在工厂里认识了章军,两人产生好感,“就是两人一说话,看着他我就笑”。她在17岁时怀孕,2010年生下章子欣,直到2013年两人才领结婚证。后来二人因为一些生活琐事和经济原因常发生争执,2015年“我才跑到广东了”,目前在广东一家硅胶厂打工。

曾某梅说,离开之初,她还会给家里打电话问女儿的情况,寄一些礼物回去,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她想和章军离婚,但直到2019年6月底章军才同意,她就重新加了章军微信好友。7月7日,曾某梅回到淳安,住在了镇上的旅馆,并未回家。7月8日,办完离婚手续后,她就离开了杭州。

她解释,不回家是因为章军怕其父母对她有意见,让她到旅馆住。

网上有声音质疑是曾某梅找人带走了女童,对此,曾某梅表示,不认识带走孩子的两人。被问及是否会去宁波寻找孩子,她表示“如果再去宁波,不知道又要折腾多少天,孩子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采访过程中,曾某梅一度哭泣。

对此,女童父亲章军也表示,曾某梅“很单纯,社会经验都没有,不可能预谋这件事。而且她一个打工的人,一个月三四千,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做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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