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凤凰新华社图
一个人的出游是孤独还是有点做作,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人的出游一定有点寂寞无聊,和谁交流呢?我无法想象一个姑娘独自在路上,在四处走走、到处看看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
采访到@青木哇伊伊以后,我惊讶地发现,一个人的出游,不是一个人,她可能,正和自己,和一个遥远的人在对话。
这一期,一起来听听@青木哇伊伊的行旅讲述,原来这世上有一些人,拥有这样的出游心境。
本期人物:@青木哇伊伊
出游感言:
4天时间游览了湘西的山山水水,回味的时候,觉得值得推荐的东西很多。碎石丛里淙淙的小河,河边捶洗衣服的女人,山间飘远的山歌,就足以让人回味。
在凤凰神游
以前读沈从文的《边城》时不是特别有感觉,毕竟离我们很遥远;后来,读到他的《湘行散记》开始喜欢他。看了他所有的书,成了他的迷妹。慢慢觉得很有必要沿着沈从文的笔下跟足迹,去探访一次湘西。
我去的凤凰,一定不是沈从文笔下的凤凰。抵达凤凰的那天已经入夜,从城墙处一拐,一条江面豁然呈现在眼前,让我惊诧的是,江对面巨大的霓虹灯牌——“守望者酒吧”在熠熠生辉,连同其他酒吧的招牌在一起闪烁。喧嚣和燥热震撼到我了,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吊脚楼,活色生香,狂躁的舞者,啤酒泛着泡沫。我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就一头扎进凤凰的夜色。
沈从文的凤凰,是从沱江的清晨开始的。雾还没散去,江水青色泛着绸绿,缥缈中隐约可见高低错落的吊脚楼,有小舟穿破晨雾。坐在江边,回想先生的文字。他童年时刻,是如何逃学,赤脚走在光滑的石头路上,去看各色店铺的活计,打铁、杀牛、草药铺的种种。
去看沈从文故居、熊希龄故居,熙来攘往,陈列品都已经老旧,解说词大都古板官样,我在人群中被拥挤着往前走,心里却在和一个活泼的沈从文说话,他要去北京读书,他受熊希龄关照去当图书管理员,却写文字批熊的生日会奢华,他和熊希龄沾亲带故,却几乎要饿死在北京,给郁达夫写求助信。
我在凤凰游玩,却神游在旧时旧事,我身边不乏时髦女子,心里念想的却是三十年代的“北漂”沈从文、胡也频、丁玲的文学梦。
我是不是游玩得太不专业了?有那么一刻,我在想。可到了凤凰,我就无法把心思从先生的文字中挪移开。我一直在想,眼前这件东西,是先生曾经见过的吗?它变味了吗?我找到自己想看的凤凰了吗?
又去了王村
其实王村现在已经有了新名字,叫芙蓉镇,似乎比王村更好听。
大家都知道,因了《芙蓉镇》,因了刘晓庆,芙蓉镇名气大了,因而也更精致,街道、建筑、店铺都太规整,簇新。
苗族姑娘满头银饰,花红柳绿地陪游客照相,米豆腐的幌子飘呀飘。胡玉音和秦书田挥舞扫帚的古街,已经喧闹地开了店铺,在售卖各种东西。我从这些东西前走过,心思飘忽。之所以从凤凰去到王村,是因为我记得沈从文的一个弟弟在王村当过保长,他不是计划曾以湘西十个边城为背景,写一组小说,就叫《十城记》吗?
芙蓉镇也很热闹,瀑布上,沿着山势寨子建筑依次向上延展,整个镇子小巧,好似悬空在一座瀑布之上。这样美丽的地方,就该是美好故事的发生地。
天上正落小雨,河面一片烟雾。河下一切,都笼罩在这种灰色雨雾里,朦朦胧胧。这是《小砦》的开篇话。
我就坐在这瀑布之下,看先生的文字,入情入景,十分惬意,又有一点做作的忧伤。我对先生文字里的生活不甚了解,却也十分清楚。我曾一遍遍地看文字里的风情描摹,想象那些骂野话,粗鲁又精壮的水手,和那些多情的姑娘之间妖娆的故事。
屈原曾沿着沅水放逐而歌,沈从文曾坐小船行走湘西,这是一块多么迷人的山河故地。
在千年古寨
我和簇新的湘西和解了,在我抵达苦竹寨以后。
听说苦竹寨还是湘西保存最为原始、完整的古镇,保留着典型的明代民居建筑群,我就特意去了一趟。
苦竹寨是一个千年古寨,曾经昌盛过,如今凋敝了。
走进寨子,一下子猛然感觉跌进了古老的时光,古老的风火墙、低矮的吊脚楼,老屋深而黑,看见光束中舞蹈的尘埃,老居民深刻的皱纹里是岁月的淤泥。这里曾经红火过,码头船只、客栈作坊,如今一切都化作了烟,蒸发了,不见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孩子,在石板路上玩耍和发呆。
水上交通衰落,小镇慢慢地被人遗忘在峡谷中了。那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谷禾、那石板路上的青苔、那时光停滞了一般的眼神,就在这深山的峡谷里,等人来发现。
那一刻我忽然和到处修葺一新的古城寨子和解了。沈从文离家18年,再回家已物是人非,他的慨叹,就注定了我今日的慨叹:能留下的就留下,要飘散的就让它飘散。(记者王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