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央视新闻客户端
铤而走险 采砂头目“卧底”治沙办
非法采砂,直接影响到防洪安全、生态安全和重要基础设施安全。为维护淮河安全,安徽蚌埠警方开展了多次打击非法采砂行动,然而一些非法采砂团伙成员不仅不肯收手,反而铤而走险,模仿影视剧,跟执法部门玩起了“无间道”的把戏。
11月16日上午,在蚌埠市看守所,安徽省蚌埠市淮上区法院的法官将一份判决书送达给了被告人罗某。
蚌埠市淮上区人民法院法官:被告人罗瑞标,犯非法采矿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判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判决内容挺清楚了吗?
被告人罗瑞标:听清楚了。
罗某就是那个上演无间道戏码,到执法部门当厨师,打听消息通风报信的非法采砂团伙头目。
被告人 罗某某:他们河道局不是有执法艇吗?他一动了,我就能看到,他往哪边去,我就能看到,比如说我们在东边采,它船往那边去了,我就打电话,船往那边去了,他们就不采,就避免抓到罚款。
2017年底,蚌埠市警方已经在当地展开了严厉的打击行动,打掉了两个非法采砂团伙,抓获涉案人员19名,并查封了砂场、扣押了采砂船泵。当地媒体进行了广泛报道,郑告非法采砂者,然而罗某和团伙成员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在淮河上疯狂开采河砂。并混进沫河口镇治沙办,当起了卧底。
犯罪嫌疑人 罗某某:我本身当过厨师长呢,我说我帮你们做饭吧,我就帮他们做了一下饭,我一共也就做了几个月的饭,也不是每天都去做,有时间我就去做,没时间就不做。
利用厨师的身份,罗某成功打听到了执法信息,连续逃避了行政执法部门的几次打击。然而,罗某的行为没有逃过人们的视线,当地群众也不断向警方提供罗某他们非法采砂的线索。
一晚十万暴利 河砂成“金砂”
为了非法采砂,罗某某如此铤而走险,顶风作案,目的就是为了获取非法所得,那么非法采砂给他们又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呢?在淮河边的一个砂场里,我们找到答案。
央视记者 石云松:我现在的位置那是淮河边上一个临时堆放沙子的砂场,这里面的所有沙子呢,都是来自我右手边的淮河,非法采砂人员一般会选择在夜晚,或者在凌晨这个时间段在淮河里非法采砂,然后呢,通过运输船运到河边,再堆积到这个地方,由此这块沙地就成为他们一个非法交易场所或者临时的中转站。
专案组的民警告诉我们,砂场里留下来的这些河砂,只是采砂人员留下的很小的一部分,从淮河里采上来的砂子,大部分都被人现场买走,就是这很小的一部分砂子,它的市场价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蚌埠市公安局淮上分局重案队队长 赵旭:我们请人测算了一下了,是一万多吨。按照现在的价值150多万,能够获利100多万。
这样一堆砂子,就能给他们带来100多万元的暴利,昔日普通的河砂,俨然已经成了非法采砂人眼中的“金砂”。
采砂船船主 王明亮:现在一晚上叫你做一晚上,比如说这个泵是20寸的,一天一夜可以采到2000吨,2000吨就是20多万。
采砂船每天的采砂量不尽相同,即使这样,一艘大船一晚上非法采砂的暴利也在10万左右。也正是受到这样的暴利驱使,罗某和其他船主不惜铤而走险,以身试法,淮河上非法采砂现象也愈演愈烈。
蚌埠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民警 刘海风:当时淮河采砂泛滥的时候,达到什么样子呢?整个河段里面100余公里长,在这100余公里里面,非法采砂船达到了360多条。
打掉15个采砂团伙 153人落网
在掌握了罗某等人非法采砂的证据后,蚌埠警方再次出击,对罗某实施了抓捕,并在蚌埠市淮上区和经开区展开行动,前后打掉15个非法采砂团伙,刑事拘留153人。
蚌埠市公安局副局长 吕兴亚:如果我们不及时出手打击的话,就会形成一个治安洼地。就会把周边的非法采砂的船只就会吸引到我们蚌埠段。然后会形成一个更大的破坏生态环境的违法犯罪活动。
监守自盗 公职人员卷入其中
当河砂变成了金砂,高额的暴利,吸引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恶势力团伙,当地一些公职人员也受到利益驱使,参与非法采砂活动当中。
为打击淮河上非法采砂行为,蚌埠市政府在2015年 2017年两次发布通告,在淮河蚌埠段全河段禁止采砂,同时由水利、海事、河道管理局等部门联手,打击非法采砂行为,后来又在各级乡镇设立治沙办,这些行政措施的相继出台,不仅没有遏制住非法采砂泛滥的势头,反而成为某些行政执法部门的生财之道。
犯罪嫌疑人 欧某某:后期罚款,说句实在话,就是以罚代收。他们就是讲的,我们去干活了,明天你交5万块钱。好,我去,早上八点多我就去了不用他喊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们说那你们去干活要留意一点,自己注意一点叫我们交钱的时候我们不就去吗?采砂办。
为换取一些执法人员在执法过程中“网开一面”,一些非法采砂人员主动向执法部门上交一定数量的罚款。
记者:一次交多少钱?
犯罪嫌疑人欧某某:5万。
记者:是五万整吗?
犯罪嫌疑人欧某某:4万9。
记者:一次交4万9
犯罪嫌疑人欧某某:对。
记者:你那一年交多少次?
犯罪嫌疑人欧某某:一年正常的话要交两三次。
记者:交到哪?
犯罪嫌疑人欧某某:交到采砂办。
除了在执法过程中收取罚款“网开一面”,有些公职人员甚至直接参与其中,出资购买船只,进行非法采砂活动。
蚌埠市公安局副局长 吕兴亚:我们在打击的过程中,也发现有一些公职人员牵涉其中或是组织者,或是保护伞,或是有利益牵连,对于这些人员。我们在打击的过程中呢,也把相关的线索, 提交监察委纪委相关部门进行查处。
河滩消失田地垮塌 生态环境恶化
尽管打击非法采砂的活动取得了成效,非法采砂的不法之徒也即将得到法律制裁,但是,淮河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淮河,当采砂的暴利装进了非法采砂人员腰包那一刻,危害就已经留给了淮河和淮河周边的群众。
央视记者 石云松:就在我们停靠的这艘船的下面,曾经有一个河滩。按照当地村民的传说呢,这个河滩,在河水上涨的时候,这个河滩也会上涨,当河水下降的时候,这个河滩会与河水持平,但是现在这个河滩,因为疯狂的盗采,河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沫河口镇的村民李殿安告诉我们,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关于那个河滩的种种传说,当那些采砂船出现在河滩附近后。河滩就一点点地消失不见了。
蚌埠市沫河口镇沫河口村村民 李殿安:这么大管子,我一个人抱不过来,两年就给它喝掉了,采砂船就给它喝掉了。如果让它喝,那边二三十米远河滩,一晚上就给你喝掉。
因为非法采砂,淮河上消失的不仅仅是河滩,还有那些淮河边上的田地,蚌埠市长淮卫镇东风村的村民郑如远告诉我们,他现在耕种的农田,原本离淮河有些距离,如今却变成了离淮河最近的田地,自己田地那头的河湾,原本是同村村民的耕种的田地。
蚌埠市长淮卫镇东风村的村民 郑如远:原来这都是好地,种庄稼的地。它一喝砂子,一倒下去,就是丈把。
记者:这一块塌了多少亩地呀?
蚌埠市长淮卫镇东风村的村民 郑如远:有一百多亩。
记者:有这么多吗?
蚌埠市长淮卫镇东风村的村民 郑如远:不少呢,百十亩地有,一队到六队的地都在这里。
河滩消失,田地垮塌,非法采砂造成的这些危害远远不止这些,超量的滥采乱挖河砂,可能改变原已相对稳定的河床形态、水流流态,恶化生态环境,淘空和切割堤脚,使堤防失稳。
怀远县水利局副局长 高士乐:这种泵叫钻泵。钻泵的危害性是他插到河床下面后,他把方圆50米以内的沙子,都能搅动起来。这边沙子抽完以后那边的沙子就往这流动,特别是堤防,下面如果是沙地基的话,这个砂子一过来就会造成崩岸,堤防会塌方的。
为确保淮河安全,水利部门表示,他们正在研究治理方案,加固淮河堤防,同时由水利部门牵头,展开了对全市所有采砂船只的拆解工作,一艘不留地全部定点 、定时拆解,蚌埠市政法部门将对非法采砂行为进行持续地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