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图:早上7点多,徐富荣送女儿去学校。
中图:认真上课的女儿芬芬。
下图:教室外多了一把专属徐富荣的椅子。
早上7点多,杭州富阳区场口镇中心小学王洲校区里书声琅琅。
在二年级某班的教室里,语文老师正带着同学们朗读。教室最后一排,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瘦弱女孩也在跟着读,她一边用左手指划着词语,一边发出微弱的声音,读得费劲又认真。读到“纷纷”时,孩子们一个个转过脑袋,笑嘻嘻地看向小女孩。小女孩爽朗地笑了起来,此时,站在教室外的徐富荣也笑了。
女孩叫芬芬,是先天性脑瘫患者,出生三个月被亲生父母遗弃。11年前,50岁的徐富荣收养了芬芬,成为了她的父亲;6年前,他辞掉了工作,全心全意陪芬芬做康复治疗;1年前,他开始陪读,圆了芬芬的读书梦。
教室里,芬芬伏案读书,教室外,徐富荣静坐着,时不时站起身朝女儿望去……这是最近一年多来徐富荣和芬芬的日常。
他说,他还不老,只要芬芬愿意读,他会一直陪着她读书,让她有足够的知识和能量继续成长。
50岁那年冬天
他遇到了被遗弃的她
徐富荣是富阳场口镇徐家村人,他和芬芬的相遇很偶然,可又仿佛是注定的。
2007年12月,天冷得刺骨,在富阳区妇幼保健院,一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婴被抛弃了,她就是芬芬。那年,50岁的徐富荣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城区做油漆工,独自一人租房生活,喜欢孩子的他决定领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可他从来没养过孩子,只好花钱请了一位保姆照顾芬芬。
芬芬有问题是在她到徐富荣身边4个多月后被发现的。“芬芬不会翻身,两只脚并拢在一起,一动不动。”察觉到异常,徐富荣急忙带女儿去医院做检查,最终,芬芬被诊断为先天性脑瘫。“我问孩子智力有问题吗?医生说是好的。我问以后能走路吗?医生说如果治疗效果好就有希望。”
听到有希望,徐富荣便安心带着孩子治病,可连续打了近三年的针,仍没有成效。芬芬还是无法站立,右半身丧失全部功能。
2012年,徐富荣辞掉工作,全心全意陪芬芬去杭州、上海等地治疗,前后五六年,花费几十万,掏空了所有积蓄。很多人劝他,说他年龄太大了,这样给孩子治下去吃不消,建议他把芬芬送去福利院。
有那么一瞬间,徐富荣真的动了念头,可再一想还是舍不得,因为“早就有感情了”。
一天陪读近8小时
教室外多了把特别的椅子
尽管身体存在缺陷,口齿也不太清楚,但芬芬智力发育没有受到阻碍。六七岁时,她就渴望上学。
徐富荣说,自己也希望芬芬能到校园里读书,学会和同龄人相处,交朋友,但当时她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医生说需要再做一次手术,不然,髋关节的肌肉会萎缩,也坐不住,没法上学。”
2016年下半年,在一家公益组织的资助下,徐富荣带着芬芬完成了手术,术后效果不错。第二年,徐富荣便向离家最近的场口镇中心小学王洲校区咨询报名。
2017年9月,10岁的芬芬坐在轮椅上,第一次被推进了校园。由于芬芬缺乏自理能力,徐富荣开始了“陪读爸爸”的生活——
早上7点多,他骑着电瓶车送芬芬到学校,把上午要用的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她专属的课桌上;课间,带芬芬去上洗手间;大课间,推着芬芬到操场一起参加升旗仪式,带她到站立架边做康复训练,锻炼站立能力;11点多,下课铃响了,把芬芬接回家吃午饭;中午12点,把芬芬送回学校,一直等到下午3点多,学校放学。
寒冬酷暑,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徐富荣寸步不离地陪着女儿,一天下来,他要在教室外坐上近8小时。渐渐的,芬芬的教室外有了一把属于徐富荣的固定椅子,他似乎也成了这所学校的一员。
尽管辛苦,徐富荣觉得很骄傲,“芬芬很喜欢读书,也很努力,每天3点多放学回到家就做作业,她写字的速度比正常人慢很多,经常要写到晚上10点。但成绩不错,第一次考试数学就拿了100分。”
“只要她想读,我就陪下去”
担心自己生病没法照顾女儿
由于长期陪读,徐富荣的收入减少。今年,徐富荣承包了两亩地,开始种蔬菜赚点钱,“芬芬已经形成了相对固定的生物钟,上午10点多上洗手间,现在10点前我可以抽空到地上做点农活。”徐富荣说,芬芬特别懂事,在学校,她很少喝水,“就是害怕要上洗手间,会太麻烦。”
胡佳勤副校长告诉钱报记者,学校也在考虑为徐富荣提供岗位,让这对父女更方便些,“如果校园绿化工人有空缺,我们会考虑请他来做。”
已经61岁的徐富荣经常被人问,年纪这么大了,打算就这么一直陪读下去吗?
他笑答:“我还不老,只要她想读下去,我就陪下去。”
尽管医生说芬芬可能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但徐富荣对女儿的未来仍充满希望——他比谁都明白,学校是女儿向往的地方,也是未来可以继续成长的地方。他唯一的担心是,有一天他会生病,没办法照顾女儿。
场口镇徐家村党委副书记徐诚告诉记者,徐富荣自己没有成家,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和一个母亲。前些年徐富荣带着芬芬到处寻医,一开始,他母亲和妹妹也抱怨过他,怎么领养这么一个孩子?后来家人也理解了,奶奶也越来越喜欢芬芬。
本报记者张蓉通讯员王梦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