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吴天一
美国加州圣贝纳迪诺县（San Bernardino）计划在安大略国际机场（Ontario International Airport）和4英里外的通勤火车站之间修建一条铁路，预计耗资10亿美元。而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的Boring隧道公司2020年1月提议，仅需要耗资4500万美元修建一条地下隧道，游客就可以乘坐隧道内的电动汽车来回穿梭。圣贝纳迪诺县交通管理局被Boring公司所宣传的内容以及马斯克的声誉所吸引，放弃原先计划，转而采用了该公司的“未来主义”隧道方案。
但到了正式确定合作关系并启动项目时，Boring却遁入了“地底”，就像它在美国马里兰州、芝加哥和洛杉矶所做的那样。到了2022年1月的截止日期，该公司没有提交关于圣贝纳迪诺县的投标提案。
据《华尔街日报》11月28日报道，一些曾与Boring公司合作过的前高管和政府官员称，这家成立六年的公司多次以“解决毁灭灵魂的交通问题”为口号吸引一些城市，但在真正开建时却总是退出。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一直在与获得许可证和进行环境审查等常见的政策障碍作斗争。
此外，Boring公司称可以设计出运行速度极快的隧道掘进机，降低成本进而撼动整个行业，但隧道行业的一些资深从业人员质疑这些说法。
Boring公司在加州的废弃站点。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
一个又一个没有进展的项目
《华尔街日报》称，总部位于得克萨斯州的Boring公司在马斯克的商业帝国中占据了一个奇怪的位置，在特斯拉、SpaceX以及他最近收购的推特公司中显得格格不入。
2016年12月，马斯克通过发布一条推特推出了隧道项目。他写道：“交通让我发疯。我打算建造一台隧道掘进机，然后开始挖掘……”，但当时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随后，他在第二条推文中补充道：“我真的会这么做。”
马斯克从SpaceX挖来了他的长期副手斯蒂夫·戴维斯（Steve Davis）掌舵Boring公司。SpaceX的一些投资者抱怨说，Boring占用了SpaceX的资源，包括资金、员工和设备。
马斯克最近告诉推特员工必须“极端硬核”，否则就必须辞职。这一领导风格也渗透在Boring公司中，据该公司几位前高管说，Boring公司的员工工作时间很长，周末也要加班，公司很难留住员工，尤其是在工程技术岗位上。
2017年7月，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他得到了“政府口头批准”，允许Boring公司开始建造超级高铁（Hyperloop）。超级高铁是马斯克基于上世纪70年代的一项提议重新提出的概念，要求载具以每小时约700英里的速度通过真空管运送乘客。
据报道，特朗普政府的官员曾就如何修建从纽约到华盛顿的地下超级高铁向马斯克提供了建议。
2017年秋天，马里兰州州长、共和党人拉里·霍根（Larry Hogan）站在米德堡（Fort Meade）附近一个用栅栏围起来、贴着“Boring”标语的地方，告诉一名摄像师“做好准备”乘坐从巴尔的摩开往华盛顿的超级高铁。
霍根的一名助手当时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附近的Boring总部参观了该公司购买的二手隧道掘进机。Boring将它命名为戈多，这个名字来源于戏剧《等待戈多》中那个始终没有现身的戈多。
霍根政府加快Boring项目的审批程序，于2017年10月发放了有条件的许可证，几个月后又发放了环境许可证。
马里兰州的前官员说，Boring公司所要做的就是带着机器开始挖掘。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几年过去了，马里兰仍在等待戈多。而Boring去年从其网站上删除了马里兰的项目。
该公司还引起了时任芝加哥市长、民主党人拉姆·伊曼纽尔（Rahm Emanuel）的注意，他希望在奥黑尔国际机场（O’hare International Airport）和市中心商业区之间修建一条高速铁路。
2018年，时任芝加哥市长拉姆·伊曼纽尔和埃隆·马斯克。
2017年，马斯克为芝加哥提出了一个类似超级高铁的解决方案，乘客可以乘坐电动“雪橇”通过地下隧道，速度可达每小时125英里。马斯克表示，他可以以不到10亿美元的价格完成这项工作，Boring将为这项工作提供资金支持，而运营利润归Boring所有。芝加哥市政府最终同意由Boring开发。
芝加哥市议员斯科特·汪斯帕克（Scott Waguespack）和其他民选官员质疑其成本估算低得离谱，并警告说，如果Boring不能以其提议的低成本建造，纳税人将陷入困境。
伊曼纽尔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该公司已承诺为修建隧道承担财务风险。但在伊曼纽尔决定不再竞选第三个任期后，这一项目没有更多进展。
而Boring公司其它大张旗鼓的建造项目，比如从好莱坞地铁线到洛杉矶道奇体育场的3.6英里地下高速交通线路，也未能实现。
还有一些曾经引起公众关注的项目现在也被废弃了。其中一条隧道的入口位于SpaceX在加利福尼亚州总部旁的一块铁丝网后面。在加州沙漠小镇Adelanto，当地官员曾欢呼Boring的到来，而现在，一堆混凝土围着U形隧道，警告标志旁边已经被胶合板封死。
Boring公司在加州沙漠小镇Adelanto的废弃工地。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
仍然不乏拥趸者
Boring公司目前唯一向公众开放的隧道位于拉斯维加斯会议中心地下1.6英里深处。在那里，司机驾驶特斯拉汽车以每小时30英里的速度运送参加会议的人。
在过去一年里，Boring一直在引导潜在客户到拉斯维加斯参观。“我们是Boring的粉丝。”拉斯维加斯会议和游客管理局首席执行官斯蒂夫·希尔（Steve Hill）说，“我们是清洁能源交通系统的粉丝。所以我们想提供帮助。”
该机构向Boring支付约5000万美元，修建了两条0.8英里长的单向隧道，连接着庞大的会议中心的不同建筑。隧道于2021年春季开始运营。今年，Boring完成了该设施与赌场和酒店间的一个短的分支隧道。
Clark县和拉斯维加斯市政府还批准了一条34英里长的隧道环路，Boring将为其提供资金，而私人赌场和度假村业主则被要求支付相关费用。Boring签署了一份为期50年的合同来经营这条拉斯维加斯环线，将从车票销售中获得收入。
为了获得运行这条环路的许可，Boring公司进行了一次演示，展示他们每小时可以运送多达4400名乘客。通过测试后，该公司获得了游乐和运输系统ATS许可证，这与当地官员授予过山车等游乐设施的许可证相同。
马斯克最近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段视频，讲述了Boring设计的机器在得克萨斯州挖掘试验孔的过程，该机器以T.S.艾略特（T.S.Eliot）诗歌中人物的名字命名，叫做普鲁弗洛克（Prufrock）。Boring表示，普鲁弗洛克的挖掘速度预计为每周1英里，而后续版本将能够实现每天7英里。
Boring公司称，可以通过完全电气化的机器和连续挖掘来提高挖掘速度，但隧道行业的资深从业人员表示，隧道掘进机电气化其实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不是什么新鲜事。
隧道掘进机的领先制造商罗宾斯（Robbins）公司的总裁洛克·霍姆（Lok Home）表示，Boring宣称的速度“完全不切实际”。他说：“肯定会有所改善，但不会发生产业革命。”
业内资深人士还表示，就成本而言，房地产收购、许可、工期以及在岩石或土壤中挖掘的复杂情况等问题，将远比隧道本身的掘进速度重要。
至于在拉斯维加斯的沙漠中进行的大部分隧道掘进，霍姆说：“这差不多是最简单的部分了。”
一些前高管还表示，汽车的容量远小于轻轨等公共交通，所需的司机队伍增加了人力和行政成本。
即便如此，Boring公司还是有不少拥趸。今年春天，专注于科技的风险投资公司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和Vy资本（Vy capital）发起了一轮6.75亿美元的融资，Boring的估值高达57亿美元。包括Brookfield、Lennar和Tishman Speyer在内的主要房地产公司都是投资者。
红杉合伙人肖恩·马奎尔（Shaun Maguire）在该公司网站上的一篇文章中写道：“他们的技术现在已经超过了目前最先进的水平，并以指数级的速度在进步。”
美国全国各地的政府官员也仍然渴望获得Boring的项目，一些人将大约1万亿美元的联邦基础设施基金视为项目的潜在资金来源。
在劳德代尔堡（Fort Lauderdale），民主党市长迪恩·特朗塔利斯（Dean Trantalis）试图向公众兜售由Boring公司建造的价值1亿美元的两条隧道，可以让海滩游客往返于市中心。特朗塔利斯说，他对Boring在拉斯维加斯的项目感到敬畏，他去年参观了这个项目。
北迈阿密海滩的官员也想用联邦基础设施资金支付Boring的隧道项目，以减少交通拥堵。
在圣贝纳迪诺县，交通管理局并没有放弃隧道梦想。当局正在寻求其它建筑公司的投标以建造隧道，并寻找运营商在隧道内运行电动汽车。他们表示，仍将欢迎Boring的投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