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大师铃木忠志
职业演员和表演爱好者接受魔鬼训练
过去半个月，在古北水镇长城剧场，八十高龄的日本国宝级戏剧大师铃木忠志都会准时出现在舞台正中那个红色的沙发椅上，不动声色却又不怒自威。为期半个月的“古北水镇艺术塾——铃木方法演员训练营”已近尾声，铃木忠志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注视着面前的39名学员，呼吸、重心以及能量的燃烧，平静地点评常常引来大笑和掌声。
连续4年的每个4月，铃木忠志都会如约来到长城脚下，共有一百多名学员接受他享誉世界的魔鬼训练法。每天的训练都会从上身保持直立的踏步开始，15分钟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大汗淋漓、浑身湿透。铃木大师亲自从270个报名者中挑选简历，仅有39人入围，对于更多职业演员和表演爱好者来说，“铃木方法”依然神秘。4月23日，北京青年报文化视频直播栏目《后台》对部分训练内容进行了视频直播，并对铃木大师进行了独家专访。
打算从训练中挑选演员
参与新戏进行世界巡演
“铃木方法”早已是世界通用，但大多数地方他并不会亲自去教授，手把手教授的或许只有古北水镇一地。“很多地方请我去其实是为了培养教授铃木训练方法的老师，美国很早就有了，但中国一直还没有。”不过在训练营现场，除了来自铃木利贺剧团的演员辅助示范外，被称作铃木御用中国演员的田冲也在现场协助教学。日本人特有的简洁语言延续在铃木大师身上，一句“我讨厌教学，大家都误会了，我其实是在选人”，没有废话直抵核心。
临近本次训练营毕业季，铃木表示：“我希望能从中挑选出合适的演员组成我自己的剧团，而不仅仅是以教学为目的。这些年下来我发现中国演员的能量虽然同我的利贺剧团还有差距，但比一般的日本演员要强很多。”
去年乌镇戏剧节的《北国之春》是铃木忠志近两年的作品，但近几年在中国上演的大都是其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作品，“我当然想做新戏，但要根据剧场的环境和大小来决定，因为长城剧场的环境，所以之前我们做的都是古希腊和莎士比亚的作品。希望明年能用这些演员做我的新戏进行世界巡演。”
中国演员自身条件很好
但缺乏身体训练气场不够
在中国，职业演员出了艺术院校的大门后几乎很难再有机会进行系统的身体训练，这一点让铃木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运动员几乎每天都要保持高强度的训练，包括那些伟大的科学家，每天保持学习和实验的状态也是必须的，依靠身体的演员同样也是需要的。奇怪的是，不同项目的运动员都有一套各自系统的训练方法，但演员却没有，不仅没有好的方法，甚至好的环境对这个群体来说都很奢侈。在日本，舞台和影视几乎是不同的，我的演员从来不会想去参与影视拍摄，学校中也不会告诉他们影视和舞台的表演有什么区别。我的训练方法也是针对舞台表演的，毕竟舞台是拒绝麦克风的。”
80岁的老人看起来依然硬朗，走路带风。在铃木眼中，过去的演员和现在的演员有很大不同，“现在的演员大都自身条件很好，特别是中国演员，声音都非常好，但身体训练几乎没有。都是被智能手机耽误的一代人，站在台上气场不够，没有那种堂堂正正的感觉。很多美女身材很好，但能量很弱。”
八十高龄并不避讳谈生死
时常想象倒在雪地中离开
不久前，临近退休前的舞蹈大师林怀民一句“本该云淡风轻，其实每天都如火如荼”，让人过目不忘，危机感陡增。早已功成名就的铃木大师同样如此。早些年因为在东京这样的大都市中被排练场地困锁，被警察视为聚众而驱赶，在政府的资助下，退守只有300人的利贺村庄，依然坚持高强度训练。
享受田园生活的铃木与古北水镇的渊源也始于对环境空间的钟爱。“在这里，我可以自由使用剧场空间而不用受任何时间的局限，剧场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可以集中注意力，这一点同我在利贺的基地非常像。”
80岁的老人往往避谈生死，但铃木却说自己脑中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有一天我独自一人倒在利贺的雪地里，没有人知道。我所在的利贺，雪非常大，一夜过后雪甚至会高过窗子，如果早上不除雪是没有办法走出屋门的，而铲雪的过程一般需要2到3个小时，这么寒冷的天气中很容易就冻贫血了，再加上从房子斜顶上滑下来的雪，老人倒在雪地里的情况常常发生。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就会离开这里，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对我来说，以倒在雪地里不被发觉的方式死去，这样的几率很高，瞬间被冷冻，人会一直保持一个干净的状态，这比在医院里浑身插满了管子痛苦地死去要有尊严得多。”
文/本报记者郭佳
摄影/本报记者王晓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