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九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最近，趣店创始人罗敏在董宇辉的直播间刷礼物，最终反被拉黑。在此之前，罗敏拉来几位明星，为趣店的预制菜业务助阵，结果参与活动的明星们事后表示“肠子都悔青了”。
很多人对趣店罗敏这个名字可能还不是太了解，他的知名度更多集中在年轻人群体当中。原因在于，趣店是当年风靡一时的校园贷的头部企业，很多当年读书的年轻人，可能多多少少都和这家企业打过交道，并且留下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
罗敏今天引发的种种争议，很大程度上都和他当年起家的“原罪”有关。对于东方甄选直播间拉黑罗敏一事，董宇辉回应表示“导演小哥因为大学刚毕业，有时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听完后觉得挺合理的”。言外之意，不知道是否因为导演小哥当年也是趣店校园贷的受害者之一？参加罗敏直播活动的明星事后被网友大骂，被网友指责“坑害年轻人和宝妈”，最终不得不公开致歉，表示事前对趣店没有了解，以后不会再合作。时隔多年之后，很多年轻网友还是对趣店这家公司和其创始人穷追猛打，也可以看出网友的痛恨程度，以及这家公司当年对年轻网友的伤害之深。
2014年，罗敏创办了一家名为“趣分期”的企业，主要业务就是向在校学生提供分期消费贷款业务，为一些大学生超前消费打开方便之门，通过“不用卖肾也能买得起iphone”等口号，吸引了大量学生加入。但是，大学生的经济实力终究有限，一旦到期无力偿债，很多学生就要陷入高利贷的噩梦之中。当年的校园贷市场，爆发出多起暴力催债的恶性事件，还有女大学生手持身份证拍裸照借贷，甚至还有大学生无力还债而跳楼自杀的悲剧。
校园贷的乱象丛生，引发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最终招致了监管部门的整治，2017年，银监会、教育部等部门联合发文，正式叫停了校园贷。作为校园贷的头部企业，趣店在当年也是备受多方质疑和指责，罗敏曾经做出回应，表示“我们的坏账，一律不会催促他们来还钱。电话都不会给他们打。你不还钱，就算了，当作福利送你了。”这种毫无可信度的洗白言论，反而引发了更大的质疑。
《二十不惑》剧照
在校园贷被整治之后，曾经的校园贷鼻祖趣分期改名为趣店，并且转型为现金贷业务，由于蚂蚁金服是趣店的重要股东，所以趣店能够在支付宝界面上占有一个宝贵的入口，通过支付宝的巨额导流效应，趣店业务快速增长。2017年，趣店开始申请在美国上市，招股书的自我定位是“中国最大的在线小额现金贷款平台”，当年10月，趣店成功登陆纽约证交所。
美国上市，缔造了趣店最辉煌的时刻，但这也是趣店的巅峰。上市之初，趣店的市值超过了100亿美元，罗敏也成为80后创业者当中的佼佼者。不过，当初趣店借助蚂蚁金服快速做大，但是一旦失去蚂蚁金服的扶持，趣店的业务也就快速萎缩。2018年，趣店和蚂蚁金服的合作到期，支付宝不再为趣店提供流量入口。2019年，蚂蚁金服更是清空了所持有的趣店股份，和趣店彻底断绝了关系。失去了蚂蚁金服这颗大树的依靠之后，趣店业务一落千丈。
图｜视觉中国
不仅如此，最近几年，国内对于互联网金融的强力整治，也让趣店失去了成长的空间。2020年和2021年，趣店的净利润分别下降了70%和40%左右。去年三季度以来，趣店净利润已经连续3个季度亏损。由于业绩大幅下滑，以及公司经营前景的巨大不确定性，趣店的股价大幅下跌，公司市值从上市之初的100多亿美元，现在缩水到不足3亿美元。
在互联网金融业务失去希望之后，趣店开始彻底转型，经过了几次不成功的尝试，罗敏进入了预制菜这个近期极其火热的赛道。最近，罗敏邀请几位明星参加直播活动，为预制菜业务造势，在直播活动上，罗敏表示趣店计划在未来3年支持10万用户开店，并且号召“宝妈”们加盟，“宝妈们只要在小区几百米的附近开一家预制菜门店。每天只需要卖出50份菜，每月即可轻松赚大几千的收入”。如果资金不够，趣店可以提供1年的免息贷款。这种极具蛊惑性的语言，和当年校园贷业务时鼓动大学生不用卖肾也可以买iPhone，几乎如出一辙。
《扫黑风暴》剧照
对于趣店转型预制菜，网友们原本只是看看热闹，但是罗敏鼓动“宝妈”们加盟，并且提供贷款，这种做法很快就勾起了网友对趣店当年校园贷的回忆，在很多网友看来，趣店在当年坑害了大学生之后，现在又开始打起“宝妈”们的主意，终究还是恶性难改。
最近两年，预制菜的风口虽然很大，但是当前国内预制菜的市场主要还是集中在B端，也就是以餐厅需求为主，在疫情催发之下，C端的个人消费需求虽然有所上升，但在预制菜市场还只是配角，占比不到两成。和相对成熟的B端市场相比，C端的预制菜市场其实还是充满了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趣店罗敏向预制菜转型，要在3年之内开设10万家线下门店，这意味着趣店的预制菜主要是面向个人消费者，在当前预制菜的C端市场尚不成熟的背景下，罗敏鼓动“宝妈”们在小区附近开预制菜门店，无疑是将风险转移到“宝妈”们身上，宣称每月可以轻松赚大几千的收入，也是毫不负责的画饼。
而所谓提供一年的免息贷款，对宝妈们而言有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陷阱。一年之后，如果宝妈们的预制菜业务没有取得如期的效果，甚至亏损，很多“宝妈”就有可能像当年的大学生一样，陷入高利贷的陷阱之中。
对于现在的很多创业者而言，创业失败并不可耻，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但是如果总是毫无道德底线赚钱，互联网上的记忆可能很难被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