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海惟
“谢邀，人在香港，刚刚破发。”
2022年4月22日，知乎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
根据知乎方面的说法，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二次上市”，而是一次“双重上市”。相比于前者，后者不会受到其他市场退市的影响——即便知乎在美国退市了，也不会影响知乎在香港的上市地位。
这种将美股与港股像防火墙一样隔开的制度，显然是基于多重考量的。
一方面，知乎确实面临着美国方面的监管退市压力，它需要一个预备的上市地点，来对冲来自太平洋东岸的退市压力。毕竟，作为一个拥有过亿中国用户的社区型互联网公司，知乎要同时满足中美对于数据和审计安全的要求充满各种挑战。
事实上，在知乎上市的前夜，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公布的最新一批《外国公司问责法》“预摘牌”名单中，刚刚将包括知乎在内的17家公司加入其中。
另一方面，知乎显然不希望港股投资者的心态过度被美国方面的市值波动影响——既然港股没有摘牌的风险，那么投资者是否可以给自己多一点的估值容错空间。
要知道，知乎刚刚经历了几乎是毁灭性的价值破灭。
这个主流中文互联网社区，10个月前还有80亿美金的估值，而现在市值却只剩下10亿美金——这大概是全中国最便宜的月活1亿人的APP。
或许知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如果我不在美国，不面临退市，是不是股价也不至于此。
但此次港股的投资者们对它二次上市的反应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上市前一天的港股暗盘里，活跃在各大券商系统里的交易者们已经对标纳斯达克，为知乎的开盘价格给出了一个属于香港本地市场的答案。
24港币，暴跌20%。
市值甚至比美股收盘还少了2%。
人生的第一次敲钟是甜蜜的，第二次却未必。只是从2021年3月的纳斯达克到2022年4月的香港，短短只有10来个月的时间，大起大落太刺激。
公司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周源
但当你仔细扒开这场二次上市来看的话，你会发现，这些可能都不是周源要用这次IPO要解决的事。
你说这次上市是“出埃及记”也好，“敦刻尔克”也罢。一个所有认真观察了知乎上市过程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是：这是一次“非正常的IPO”。
根据招股说明书显示，知乎此次赴港上市总共发行股票2600万股，发售定价每股32.06港元，IPO总规模近8亿港元，相当于公司总股本的8%。但是由此次港股IPO带来的融资总额是多少呢？
0元。
你没有看错。知乎此次股票发行，没有增加任何发行股本。
那么，这次在港交所发售的股份，来自哪里呢？
它们都来自知乎早期投资者所有的A类普通股。
在IPO结束后，售股股东将收到全球发售的全部所得款项净额近8亿港币。
IPO的全名是首次公开募股（Initial Public Offering），知乎此次上市变成了一场奇怪的IPO：
作为二次上市的公司，它已经不是典型意义上的Initial；公司作为一个股票的“中间商”、而非发行者，它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Offering；而为了让这些票有足够的人接盘，它甚至也不足够Public。
此次IPO，知乎留给机构接盘的国际配售占比高达90%，而留给公开发行的股份只有10%。这意味着早期投资人的绝大部分股票，最终都落入了机构投资者手中，公众的部分只有260万股。
换言之，3.26亿股本、2600万转售股份中，港交所的散户们只能拿到1000万美金的认购份额——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儿，今天之后这1000万美元也已经只剩下780万。
所以与其说知乎这次是在公开募股，不如说是一次公开“卖股”。
换言之，知乎公司承担了真金白银的上市费用、人力物力，消耗了一个在顶级交易所IPO融资的机会成本。这一切换来的，却是点对点“精准帮扶”需要套现的早期股东离场。
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这不是一个什么光彩的条款，很难想象企业家自己会主动去构思这些奇怪的设计。
也许只能从资本博弈角度上可以理解这种“精准帮扶”背后的无奈。知乎在过去至少融了100亿人民币以上，现在市值已经跌到了80亿港币。在后期进入的资本显然不太容易同意以过低估值的再次融资，但这些一级市场机构又都需要一个交易所来分散风险。于是让拥有较多股份、较低成本、较大盈余的早期投资人“先走”，便成了知乎能提供的让这些资本股东们满足的周全方案。
徐新是知乎IPO最大的套现方，占2600万股中的1200万
根据此前新浪港股的梳理：本次售股股东包括创新工场、启明创投、今日资本以及赛富投资基金，上市前分别持股9.66%、8.05%、6.72%、4.84%。而IPO后，周源持股11.64%。腾讯持股12.02%，创新工场持股7.28%，启明创投持股7.05%，快手持股6.31%，而今日资本直接减持到了只剩1.05%。
这场“Old Money”定制IPO中，老股东们哪怕打折也要纷纷套现。曾经在D轮融资投资知乎时形容知乎“不追风口...有可能成为满足用户多场景内容消费和更多需求的伟大公司”的“投资女王”今日资本总裁徐新，直接减仓了8成。根据《科创板日报》的梳理，徐新通过旗下的CTG Evergreen Investment XX Limited出售1200万股，套现3.85亿港元，为此轮套现最多的股东。
这些投资机构背后的知名投资人，今后依然会在自己的投资代表作中写上知乎的名字，并一遍遍讲述自己发现这个中国Quora的故事，但他们可能并不会主动讲述故事走到今天的结局。
在这场全心全意为资本服务的IPO中，知乎似乎暂时没捞到任何好，但至少今后它应该不会被谁逼着再去IPO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