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1个人，筑起了Facebook在印度的假新闻城墙

导语：彭博社本周刊文，介绍了Facebook在印度的供应商Boom Live。在今年印度大选期间，这家公司的11人团队负责检查验证Facebook平台上的假新闻和不实信息，以确保大选的真实性。然而在印度这个人口大国，这样的团队规模远远不够。

以下为文章全文：

Facebook当前最重要的业务之一并不在加州门罗帕克的总部，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如此。与硅谷办公室有着宽敞的屋顶花园和高档咖啡厅不同，孟买这间狭小的办公室铺着破旧的地毯，墙壁褪色，两侧都是暴露出来的电力管线。这就是Boom Live，是Facebook在印度大选期间为重建公司信誉而雇佣的7家小型事实检查公司之一。

作为全球人口大国之一，印度将成为Facebook等信息传播平台的关键试验场。根据初步统计，从现在到5月19日，在印度的9亿合格选民中，预计有60%的人将参加投票。中左翼的国大党试图挑战右翼的印度人民党。与全球其他地区的选举一样，有偿黑客和政治狂热分子正在Facebook及其旗下WhatsApp上展开宣传，此外他们也会利用Twitter、YouTube以及其他各类传播渠道。与Facebook的自动化拦截工具一起，Boom的11名事实检查员以及类似规模的供应商站在Facebook抵御这些问题的第一线。

Facebook印度董事总经理、副总裁艾吉特·莫汗（Ajit Mohan）近期在公司博客中写道：“在一个主要由本地新闻和社区新闻驱动的国家，我们知道，拥有能跨地区和跨语言审核内容的事实检查合作伙伴至关重要。”

Facebook发言人表示，在印度的第三方事实检查员使用印度23种官方语言的10种来分析新闻。这个数字超过了其他任何国家。

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称：“事实检查是打击假新闻的更广泛战略的一部分。这其中包括开展大量工作，删除假新闻帐号；针对为谋利而传播不实信息的人切断他们的获利渠道；提升新闻素养；以及为用户看到的内容提供更多背景信息。”

Facebook近期表示，打击不实信息是重中之重。为此，Facebook寻找供应商来协助这项关键任务，帮助该公司随时随地更好地了解全球范围内发生的情况。供应商的成本比Facebook正式员工低很多，看起来也要比Facebook自己的员工更加客观。并且，如果有必要，这些供应商可以成为替罪羊。

对Boom办公室的参观清楚地表明，Facebook到目前为止在印度的响应规模还不够。这个小型团队看起来能力很强，工作努力，但考虑到问题的规模，他们所做的或许只是从有毒的沙滩上筛选出一粒沙子。Boom副编辑凯伦·雷贝洛（Karen Rebelo）表示：“当数以亿计首次使用智能手机的互联网用户狂热地分享他们发现的每段可疑视频和小道消息时，11个人能做些什么？”自去年夏季的地区选举以来，她的团队一直在为Facebook提供服务。今年早些时候，与此次选举相关的工作开始升级。

Facebook表示，事实检查人员只是为期18个月印度选举保障活动的一部分。其他举措还包括在德里开设类似2018年美国中期选举时的“作战室”，提高政治广告的透明度，并删除数百个传播与选举相关不实信息的本地页面和帐号。莫汗在博客中表示：“我们绝对致力于维护印度选举的真实性，并将继续与当地组织、政府团体和专家合作，确保实现这个目标。”

雷贝洛的团队及其同行具备一些优势，例如可以使用Facebook的内部软件，提醒团队有可疑热门帖子出现。事实检查人员还会浏览收到的关于WhatsApp消息的投诉。雷贝洛每天早上会基于工具分析、浏览结果和其他技巧来编制汇总信息，而Boom的团队随后会花大量时间来验证或揭穿这些不实信息。“你看过这个吗？”在Boom的办公室里这样的交谈每个小时都会出现几次。

Boom的事实检查员常常发现，他们的工作是徒劳的。几小时前，他们写完材料，说服Facebook下线存在大量假新闻的右翼页面PostCard News。然而几小时后，分享Postcard视频的粉丝页面又会继续出现。

就像在美国和其他地方一样，恶意分子已经被证明有能力编辑出有说服力的视频，愚弄大批观众。去年，导致印度至少20多名无辜者遭遇私刑暴力的狂热起源于一份公共安全声明。在官方视频中，两名骑着摩托车的演员从街上抓走一个孩子，画外音随后解释说，这只是戏剧化的表现方式，并警示父母照顾好小孩。有人删掉了视频结尾，在不同版本中添加了用十几种印度语言进行介绍的危言耸听的旁白，向Facebook和WhatsApp用户暗示，抢小孩的团伙正在印度构成威胁。雷贝洛说：“这引发了全国性的恐慌。”

市场研究公司Gartner高级总监DD·米斯拉（DD Mishra）表示，事情仍在变得更糟。根据Gartner的研究，到2022年，成熟经济体中的大部分人相对于真实信息将会消费更多不实信息。米斯拉表示：“在不远的未来，人工智能驱动的‘伪造现实’或虚假内容将超过人工智能检测这些内容的能力，造成数字世界的不信任。”

这种趋势将使人工事实检查员变得更重要，类似Facebook这样的公司此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软件去过滤不实信息。目前，Boom的小团队每天都要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挑战。最近，国大党领导人拉胡尔·甘地（Gahul Gandhi）宣布了从两个选区参选的计划。甘地发表演讲的一张照片开始病毒式传播，照片中将一个地区性中右翼政党的旗帜错误标明为巴基斯坦国旗，暗示巴基斯坦的同情者正在支持这位反对派领导人。更微妙的是，事实调查显示，国大党活动家普丽扬卡·甘地（Pryanka Gandhi）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经过编辑，加入了明显的十字架，暗示她不信奉印度的多数宗教。

自2014年4月的上次大选以来，印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时，Facebook刚刚收购WhatsApp，在印度有1亿用户。目前，Facebook和WhatsApp各自在印度都有超过3亿的用户。Boom Live创立于2016年，当时“假新闻”和“深度假货”这样的单词尚未被普通人广泛所知。然而，这家事实调查公司的创始人、前电视主播葛文德·艾希拉吉（Govindraj Ethiraj）认为，自那时以来，廉价智能手机和数据服务的兴起推动了印度互联网使用量前所未有的激增，而这样的变化也带来了问题。

艾希拉吉表示，Boom目前已经实现收支平衡，但目前的处理能力已经达到人员配置的极限。（该公司以保密协议为由，拒绝透露Facebook合同的价值。）为了增加收入，Boom还提供付费的事实调查培训课程，并为每周一档关于假新闻病毒式传播的电视节目提供素材。艾希拉吉还指出，目前为应对网上假信息所做的工作“就像在泥石流中与多头海怪搏斗一样”。两年前，他请来了前商业记者雷贝洛，后者表示她希望从事一些“更真实的工作”。

事实检查人员自身也在努力应对在网上的大量仇恨内容。与Facebook和其他平台的内容管理员一样，他们也报告了类似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22岁的默罕默德·库德拉蒂（Mohammed Kudrati）表示：“每天都感觉到这样的疯狂。”在获得孟买大学数据分析专业的研究生文凭之后，他于今年1月加入Boom事实检查团队。而在观看到的一段年轻女孩被性虐待的视频之后，雷贝洛感到非常痛苦。Boom随后报警，而这名男子，即女孩的继父，被逮捕。现在，Boom的工作人员在将这些内容发给同事审核之前，会在视频或图片上附加触发警告。

雷贝洛说，她会进行冥想以“保持清醒”。她也要求团队在晚上11点到早上6点之间断开电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培养爱好，参加体育运动，旅行，和朋友家人在一起，读书，以及多睡一会。”这名32岁的副主编告诉自己的事实检查员，他们大部分只有20多岁。就目前而言，这就是他们可以做的一切。(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