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电视剧《新世界》的热播,剧中的“小耳朵”宛如一匹黑马,成为很多追剧人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小耳朵豪横”“小耳朵仗义”两次登上热搜。“是挺高兴的。”“小耳朵”的扮演者黄澄澄说这话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实实在在地表达了他的喜悦和满足。
“小耳朵”让黄澄澄出圈了,很多圈内人也纷纷夸奖他演得好,总和他说:我转发你的采访了,谁又表扬你了,谁又说你演得好了……
在该剧即将收官前,黄澄澄接受了新京报记者的采访,他说“‘小耳朵’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表演欲,每一次出场,我都能感觉自己被一种幸福感包裹着。我非常希望能遇到更多好的剧本,因为我有一股强烈的表演欲望。”
地道四川人,差点败在儿化音上
六年前,黄澄澄演了一部话剧——林兆华导演的《一鸟六命》,徐兵是编剧。六年后,恰好黄澄澄的朋友在徐兵身边工作,《新世界》筹备时,朋友向剧组推荐了他,徐兵也对黄澄澄印象颇深,便促成了再一次的见面。
最初黄澄澄并不知道自己要演什么角色,拿到两集的剧本,第二天就去见面了。也称不上试戏,他只是当着三位导演的面读了一遍剧本,当天晚上制片组内部开会举手表决,“小耳朵”这个角色的人选就这样一致通过了。
为了更好地诠释角色,黄澄澄把老舍先生的书差不多都翻了一遍,“因为我觉得老舍先生的书是写那个时代最贴切、最真实的,尤其是描写这些小人物。包括《茶馆》的录像,我也翻出来看了。”
电视剧《新世界》剧照
黄澄澄饰演的“小耳朵”是在天桥开摔跤馆的,一个典型的北平底层小人物,很多老北京人看到“小耳朵”后都感觉特别亲切。《新世界》中好几位演员都是北京人,比如饰演铁林的张鲁一、饰演大缨子的张晔子以及饰演“小红袄”十七的洪洋,所以很多人以为黄澄澄肯定也是北京人。
其实黄澄澄是地道的四川人,虽然他从上大学就来到了北京,在这里也生活了十多年,但诠释一个旧时代的老北京,对他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第一关就是语言关,北京话这个‘儿’话音的规律实在是太难找了。”剧中有一场戏是小耳朵上门威胁孙红雷饰演的金海,“我的台词是:用链子把你妹妹拴裤腰带上!第一次我说的是:拴裤腰带儿上。话音刚落,剧组里跑出来二十多个北京人冲我喊:带!带!不是带儿!后来还有人给我解释,说:你看,鞋带儿,窄,可以带‘儿’,裤腰带宽,不能带‘儿’。”
胡同生活,体会老北京人的“轴”
黄澄澄有个同学是北京人,父亲从小在南城长大,“我最开始领略北京话的魅力,就是从他爸那儿来的。”后来,黄澄澄总在南下洼子胡同里的易立明话剧工作室排练,周围住的都是老北京,胡同里的大爷是黄澄澄经常接触的老北京原型。“他们三天两头会来‘找事’。”有的时候是因为树枝怎么长到他们家房檐上了,有的时候过来逗几句闷子,工作室有一个露台,有时候几个朋友凑一块上去烤个肉,“稍微晚一点或者声音大一点,旁边就来话了:这都几点啦?然后来一句京骂,我就不学了。”
艺人供图
作为演员,黄澄澄习惯观察和体会身边遇到的这些人,“我会去琢磨,为什么他们因为这点事那么生气。”包括分析“小耳朵”,黄澄澄要抓住老北京人的特点,“有一点就是:认死理儿、比较轴。他们会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然后用他们的思维逻辑去思考问题。”
黄澄澄也把这些渗透到了“小耳朵”身上,“‘小耳朵’说的这些话,他为什么这么说,我要把自己的道理捋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我的表演才会尽可能的准确。”
演兄弟的演员,原本都是练摔跤的
70集大结局一开场,就是“小耳朵”让兄弟们“各回各家”,黄澄澄说这段戏是刚进组的第一场戏,“当时在沈阳拍的,后来沈阳拍的没用,回北京又拍了一遍。”因为“小耳朵”是在天桥开摔跤馆的,所以剧组特意去天桥请真正练摔跤的人来演“小耳朵”的兄弟,饰演“小耳朵”弟弟连虎的演员姜宝成以前也是练摔跤的。
在这样一群人中,瘦小的黄澄澄很担心自己的外形没有说服力,于是他在举止动作上刻意夸张了一些,“我特意模仿那些练摔跤的人走路的样子,裂着八字脚走。”最后一集有个镜头,是“小耳朵”和连虎告别兄弟们一同远去,高矮胖瘦差异非常大的两个人,从背影看上去,还真的颇有亲兄弟的感觉,“可能是我们的内心节奏在一块呢,所以也就顺着走一块去了。”也正是跟这些兄弟在一起,让黄澄澄找到了“小耳朵”的人物感觉。
“其实我从进组就一直没找着(角色的感觉),我特犹豫,不知道分寸感,这就是个22天的事,我们把时间线排得非常细,剧情里有很多地方,我不知道到底应该用一种稍微传奇一点的方式,还是特别真实的方式去演绎。所以一直在传奇和真实之间犹豫,结果犹豫着、犹豫着,我发现我好像找到了中间的状态。”
有场戏,是徐天去狗场找“小耳朵”,“小耳朵”放狗咬徐天,黄澄澄说,正是拍完那场戏让他一下就找到了“小耳朵”的豪横,“这场戏给我了一个心理铺垫。”
话剧腔儿,只是一种表演方式
黄澄澄是话剧演员出身,毕业之后的近10年一直在林兆华戏剧工作室工作,后来他陆续出演了一些影视剧。而这次在《新世界》中的表现,更让很多圈内人看到了他更多的可能性。
“我觉得我在大导(林兆华)那儿学会最多的,是我对戏剧的理解已经跳离了那种腔调式的戏剧表达方式。我在台上也愿意用更多真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说人话!所谓的话剧腔儿实际上是一种方式,大家觉得那种方式最保险最稳妥,我觉得这是对话剧的一种曲解,戏剧有太多种表达方式了,我接受任何样的形式去舞台上传达信息。”
黄澄澄说在表演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剧场是现场艺术,你传达信息的接受者就坐在你眼前,下面有1000个观众,你脑子里就要装下这1000个观众,要传达准确的信息给他们。而影视剧,你要传达信息的是你眼前的这几个人或者一个人,你跟十几个人开会的说话方式、音量,肯定与你和一个人聊天的时候不一样。我要做的就是在舞台上放大我的感知力,如果有一个观众走神了,我就要把他拽回来。”
——关于热搜——
“小耳朵”豪横
剧中,监狱长金海(孙红雷饰)已经把“小耳朵”放出监狱,并默许他可以不回来了,但是“小耳朵”办完自己的事,又回到了监狱。网友们纷纷表示“小耳朵”太豪横了。
黄澄澄:最开始,小耳朵刚出场被金海打了三个嘴巴。当时金海答应放他弟弟出来,这个事他一直记到最后。所以回监狱对于“小耳朵”来说是一种释放,他的潜台词是:金海,你不是跟我比豪横吗?我回来了,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我这么讲道理的人了!所以“小耳朵”回来得特别得意,进门还推了一把狱警。他是一种胜利者的心态,但是心里又特别复杂:我又得回来蹲监狱了,但是我为了豪横,我得进去!这个面儿不能折,得有里有面!他其实是特别孩子气的。
“小耳朵”仗义
金海入狱后,新一任狱长铁林(张鲁一饰)为了杀死金海,特别设计了一出监狱暴动,所有的犯人都被放出来了,其中一个跟金海结过仇的犯人“灯罩”耍阴招,就要弄死金海,是“小耳朵”出手相救,虽然“小耳朵”身材与“灯罩”相差甚远,但是还是一个过肩摔,把“灯罩”摔开,后来也差点被“灯罩”掐死。
黄澄澄:我自己追剧的时候,这场戏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金海挨个儿点那些犯人的名字和罪名,说明他对监狱熟悉得不得了,他有一句台词:每个人,我办你们不对吗?“小耳朵”心里是信服金海的,他也能理解金海为什么不能放他弟弟,因为他是狱长,他不能开这口。
新鲜问答
新京报:大结局时,“小耳朵”解散了自己的兄弟,前后改变这么大,你觉得合理吗?
黄澄澄:我觉得是很合理的,共产党进城后接手监狱,“小耳朵”是第一批被特赦的人,还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改造,我跟兄弟们说的这些话,其实就是刚刚学到的,原封不动送给他们。所以“小耳朵”有自己的权衡,因为变天了,他也得找到新的生存方式和法则。
实际上,经过这些天的折腾,他对旧世界和新世界有了自己的理解和认知,打架、聚众斗殴也许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我觉得“小耳朵”就是那个时代底层人的一个缩影。他坚持的底层的生活规则实际上是因为更多的无奈,因为旧世界没有秩序,他只能自己建立秩序,新世界到来,他看到了新的秩序,能在秩序下生存下去,就不用再去作无奈的决定。
新京报:很多人觉得70集太长了,节奏很慢,你怎么看?
黄澄澄:我觉得一点都不慢。我第一次拿到完整的剧本,两天一夜就看完了,就像看小说一样。首先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谍战戏,它讲人不讲事儿,平津战役、天津失守都是背景,它是通过这样的大背景讲述在北平上、中、下三个层面的人心理上的变化。而且用了一种非常细腻的手法。12集结尾我印象特深刻,完全是电影的拍摄手法,徐天觉得是大哥金海杀了自己未婚妻小朵,大哥拎着铁锹出城去挖尸体。金海、徐天、铁林三兄弟那段路走了5分钟,徐天的忐忑、铁林的无奈彷徨全在里边了。那段戏,没有词就是走,这就是《新世界》和别的电视剧不一样的地方,它敢用大量的时间、篇幅去描写人物内心那些细腻的变化。
孙红雷和黄澄澄被网友戏称“海尔(耳)兄弟”。
新京报:你最喜欢哪场戏?为什么?
黄澄澄:我自己最喜欢的一场戏,就是跟金海(孙红雷饰)在办公室玩轮盘赌的那场戏:金海对着自己的腿打了两枪,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小耳朵”把江湖上的恩怨做个了结。那场戏把我对金海复杂的情感,通过三言两语很准确地展现给了观众。剧中,金海有一句台词是:“这辈子,我最信的就是道理。”而“小耳朵”也有一句一样的台词,他俩是一类人,只不过立场不同,但是“小耳朵”非常欣赏金海。
而就在金海又对着自己的腿补第三枪时,“小耳朵”把他的腿踢开了,这一脚救了金海一条腿。这是“小耳朵”本能的出手相助,实际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说好了,打两枪,要打第三枪,就是破坏规则。“小耳朵”已经默认金海给的这种解梁子方式了!
新京报记者张坤玉
编辑吴冬妮校对赵琳
艺人供图
(责编:珞小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