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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一个历史剧大IP

12月5日,著名演员、浙江省话剧院一级演员杨洪武因病逝世。杨洪武先生出演过多部影视作品,以演技精湛而著称。在今年播出的电视剧《大宋少年志》里,他还饰演了女主赵简的父亲赵王爷。在诸多角色中,最令观众印象深刻是他在2000年播出的电视剧《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中饰演的战国名将庞涓。这一角色至今未有他人超越。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海报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海报

兵书传说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是由中央电视台文艺中心影视部、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联合摄制的一部战国题材电视剧,仇永力、杨洪武等主演。电视剧拍摄时间为1997年,首播时间是 2000年。该剧将春秋兵书《孙子兵法》和经典传说“三十六计”融为一体,全面展现了齐国军师孙膑和魏国将军庞涓二人斗智斗勇的故事,豆瓣评分高达8.8分。

古朴的片头

古朴的片头

古朴的片头

孙膑是我国最广为人知的战国智者,没有之一,这与他的事迹长期入选语文教科书有关。小学语文课本有《田忌赛马》,中学则有节选自《史记·孙子吴起列传》的《孙膑》。《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的剧情围绕着魏齐争霸和争夺《孙子兵法》。《孙子兵法》是我国现存的最古老的兵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军事理论著作,相传是春秋时期吴国军事家孙武的兵书。

小学语文课文《田忌赛马》插图

小学语文课文《田忌赛马》插图

“三十六计”一词最早可以追溯到《南齐书·王敬则传》提到的“三十六策”:“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汝父子唯应急走耳。”檀公是刘宋名将檀道济。本世纪才发现的隋代玉简《三十六计》是一部兵书,而现在广为流传的“三十六计”,即电视剧中的三十六计,其实是以孙膑、檀道济等人的故事为原型,经元明戏曲、小说改编而来的三十六个计谋故事。

三十六计

三十六计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的功能其实相差很大,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两回事。前者讲是作战力量与资源运用的操作方法,是一套集认识论、方法论的军事理论著作;后者是战争(或斗争)时用的具体计谋。把两者融合在同一部电视剧中,这相当考究编剧的功力。

编剧可借鉴的故事素材其实也相当少,片头也写明“本剧纯属虚构”,有史可依的东西微乎其微,如何丰富孙膑与庞涓的斗智故事也是一大难点。通过改编,编剧以明代文学家、戏曲家冯梦龙的《东周列国志》八十七回至八十九回为故事底本,以争夺《孙子兵法》为核心,以“三十六计”为叙事方式,一计一集,完美地将《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结合了起来。

虽然“三十六计”大部分都是孙膑以后才出现的典故,如“反间计”是战国后期田单的谋略,“暗度陈仓”是秦末韩信之事。不过,“围魏救赵”和“假痴不癫”两计的确是孙膑首创,“走为上”也与孙膑有关。

孙膑首创的两计,分别对应电视剧第3集和第6集

孙膑首创的两计,分别对应电视剧第3集和第6集

电视剧还借鉴了传统评书手法,在每个故事的片头讲述整部电视剧的梗概,片尾则是沈晓谦(庞涓的配音演员)讲述本剧所涉计谋名称。可以说,编剧在自创之余,兼顾了史实,兼顾了传统。虽然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剧,但这部蕴含大智慧的电视剧十分适合历史爱好者收看。

片头剧情概述

片头剧情概述

战国瑜亮

《史记》中只说孙膑和庞涓一起学兵法,何时、何地、向何人学兵法都没有说。故事基本人设和故事框架沿用的是《东周列国志》。与小说一样,剧中孙膑与庞涓俱师从纵横家鬼谷子,且是师兄弟关系,两人各心仪母国,想为母国效力。两个主演选得很有特色,仇永力的孙膑身材清瘦而心胸宽广,杨洪武的庞涓身材魁梧却心胸狭窄。

同窗时期的孙膑和庞涓

同窗时期的孙膑和庞涓

故事引子始于鬼谷子不肯将《孙子兵法》传给庞涓,欺骗庞涓原书在越国灭吴时已经烧毁。庞涓无法得到兵书,认为学业已满,决心下山。鬼谷子送走庞涓后,见孙宾忠厚老实,又是孙武重孙,将《孙子兵法》副本传给孙宾;并让他熟记后,全部烧掉。

电视剧沿用了《东周列国志》中“鬼谷子占花”和庞涓的誓言作为两人命运的伏笔。鬼谷子对庞涓说:“必以欺人之事,还被人欺……遇羊而荣,遇马而瘁。”孙宾的则是:“此花见被残折……虽有残害,不为大凶……终当威行霜雪,名勒鼎钟矣。但此花再经提拔,恐一时未能得意,仍旧归瓶。汝之功名,终在故土。”他建议孙宾改名,将“宾”字加“月”为“膑”。孙膑之名其实已经失传,孙宾作为原名只是小说家言。

“鬼谷子占花”致敬了《东周列国志》

“鬼谷子占花”致敬了《东周列国志》

庞涓率魏国大军在方城与楚国军队相持不下。孙膑引用《孙子兵法》献“上屋抽梯”之计,庞涓大败楚军。庞涓认为孙膑胜己的原因是有兵书,遂欺骗他来魏国。之后,庞涓“笑里藏刀”栽赃孙膑,孙膑被处以膑刑。庞涓的门客公孙阅为得到美女钟离秋,把庞涓阴谋泄露给了孙膑。孙膑“假疾不癫”,将抄录的兵法全部烧毁,并逃回齐国。师兄弟的斗智就此展开。

之后的剧情,除了围魏救赵、桂陵之战与马陵之战,基本都是原创故事。这些智谋斗争故事都并不老套,剧情引人,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不少战国剧和三国剧,智谋斗争过于简单化,或者说是脸谱化,如杨修、曹真的蠢为了衬托司马懿的慧,周瑜、司马懿的蠢为了显示诸葛亮的神,不看到最后就已知结局。《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则不同,孙膑与庞涓的斗,两人各有所长,可说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我给你下套,你给我下套,我假装中了你的套,你假装中了我的套,我假装不知道你假装中了我的套。孙膑每次在战场上正面打败庞涓后,庞涓总能利用敌国的内部矛盾来陷害孙膑。如庞涓桂陵之战失利后,派遣公孙阅去齐国挑拨田忌的政敌邹忌,“无中生有”,使田忌和孙膑失去兵权;然后,“借(楚王的)刀杀人”,使田忌、孙膑险些丧命楚国。

战场上的孙膑和庞涓

战场上的孙膑和庞涓

群星捧月

史书上,孙膑与庞涓斗智只是两人之间的故事,最多加上一个忠厚老实的田忌。电视剧为了突出两位主角的斗智角力,采取了群星捧月的手法,将大量战国人物引入本剧,许多计策是通过配角实施的。这样既展开了剧情,又突出了主角。

孙膑的第二号敌人是公孙阅。这个痴情反派,由张子健饰演,同李元芳一样,是那个时代最强的剑客,且智谋过人。历史上的公孙阅即公孙闬,其实是齐国人,是邹忌的门客。剧中因为剧情需要,成为庞涓安插在齐相邹忌身边的魏国内应。邹忌得了和庞涓一样的嫉妒病,客观上做了庞涓的棋子。田忌战胜魏军后,公孙阅冒充田忌门客带重金请占卜者为其占卜,所问乃谋国之事。邹忌将此事禀告齐威王,齐王终于相信了邹忌的谗言。田忌闻言大恐,出走避祸。田忌和孙膑刚刚打败了当时战国的第一强国魏国,就被赶出齐国。齐威王和邹忌这对有名的贤君名臣却成为公孙阅手下的棋子,既体现了公孙阅的狡诈,也衬托了孙膑过人的智慧。

邹忌和公孙阅“无中生有”

邹忌和公孙阅“无中生有”

这部片子同样有女人戏,剧中安排了一对爱慕孙膑的姐妹钟离春和钟离秋。戏不够,女人凑,是不少战国剧,甚至古装剧的通病。编剧没事就给故事男主角安排红颜知己,即使她们对剧情并没有什么用处。而本剧的钟离春对剧情的展开,故事的叙述有着重要作用。

钟离春历史上真有其人,复姓钟离,名春,战国齐国无盐贤女。世人又称钟无盐,后来以讹传成了钟无艳。钟离春因向齐宣王打隐语,促成“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去雕琢,选兵马,实府库”,被选为王后。《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则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刚烈性格、剑术仅次于公孙阅的美女,先是“擒贼擒王”,抓住庞涓,逼迫魏军退出齐国。后来,她为了孙膑能有好的施展环境,牺牲了与孙膑的儿女私情,“反客为主”成为齐宣王的王后。之后,钟离春“指桑骂槐”,清除邹忌和公孙阅在后宫的势力。孙膑借此用“连环计”先除掉公孙阅,再逼邹忌辞去相国。

钟离春整治后宫“指桑骂槐”

钟离春整治后宫“指桑骂槐”

田忌的门客禽滑是孙膑逃出魏国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情敌之一。他的原型是墨家弟子禽滑釐。《孙子兵法·谋攻篇》提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禽滑的表现契合本剧主题,他数次出使楚国、赵国、韩国,说话滴水不漏,经常能够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为齐国争得利益。最后,为了实现孙膑的“隔岸观火”计划,选择自我牺牲。

禽滑自我牺牲助孙膑实施“隔岸观火”

禽滑自我牺牲助孙膑实施“隔岸观火”

为了表现浩大的战争场面,《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与《三国演义》相似,动用了大量群众演员,还有部队协助拍摄。那时几乎就没有什么后期电脑合成,很多人山人海的场景就只能靠真人实现。不少观众认为,以群演的规模来看,《三国演义》是古战剧第一名,本剧就是第二名。

浩大的战争场面

浩大的战争场面

本剧也存在着拍摄失误。孙膑是被处以膑刑的,即剔去膝盖骨,《史记》甚至认为是“断其两足”,而仇永力直立行走的表演太轻松。孙膑在古人眼中一直是用轮椅行走和指挥战斗的,诸葛亮改轮椅就是与孙膑形象混淆有关。

传统孙膑画像

传统孙膑画像

最大的失误就是片尾庞涓中伏的剧情。《史记》记载:“庞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钻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剧中却变成了白天,按常理白天是很难见到万军丛中主将庞涓这个目标的。

末集“走为上计”呼应了首集的占花

末集“走为上计”呼应了首集的占花

即使如此,电视剧也瑕不掩瑜。除了国内取得巨大的收视率外,美国、英国、日本等国在国内播出前就已经纷纷洽谈购买该电视剧播映版权。这部暴露年龄的电视剧获得的巨大成功,其原因也是多重的。首先是本身素材好,《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孙庞斗智这些IP有着大量超越年龄的观众基础。其次,主题曲为电视剧增色加分不少,片头曲《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直接点题;片尾曲《把友情留在故乡》则唱出两位主角的同窗之谊,结局却令人感慨。最后,自然是演员出色的发挥,同鲍国安版曹操、唐国强版诸葛亮一样,仇永力版孙膑、杨洪武版庞涓也已经成为难以超越的经典角色。就像《把友情留在故乡》歌词所言“人生易老情不老,斗转星移情不移”那样,杨洪武先生塑造的这一经典角色永远将铭记在观众心中。

(责编: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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