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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次入围威尼斯,《气球》为何被称最美电影?

万玛才旦在威尼斯电影节

万玛才旦在威尼斯电影节

《气球》剧照

《气球》剧照

《气球》剧照

《气球》剧照

电影《气球》主创在威尼斯电影节

电影《气球》主创在威尼斯电影节

十分头条新闻讯万玛才旦已经是第三次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了——前两次是《塔洛》和《撞死了一只羊》,后者去年刚拿到地平线最佳剧本奖,当时下一部新片《气球》已经在拍摄进程中,剧组为此停工了十天。

今年入围的《气球》从两个孩子误将父母的避孕套当做气球玩入手,讲述在计划生育政策下,一个藏区家庭所面临的传统与现代冲突的困惑。法国知名影评人、电影史学家让-米歇尔·付东评价该片是“威尼斯电影节最美的电影”。

此时的万玛才旦已经进入稳定高产的创作成熟期,形成鲜明的作者风格。作为一名集优秀文学家、编剧、导演、监制身份于一体的藏族母语电影开创者,他也不遗余力地提携松太加、拉华加等年轻藏族导演及其他幕后人员成长,评论界认为,在万玛才旦的带领下,一场“藏地新浪潮”正在发生。

许多接触过万玛才旦的人都会将他描述为一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名为人宽厚的老师。他说话声音很小,须靠近才能听见,脸上总有一丝腼腆的微笑。在威尼斯丽都岛,娱理工作室再次与万玛才旦见面,和他聊了聊最新这部《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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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避孕套引发的窘事

大约五六年前,万玛才旦走在北京街头,抬头看见一只红色的气球在空中飘扬,去向未卜。他望着望着,觉得这个意象很有意思,一个故事雏形在他脑中浮现出来。

他很快写成了剧本,但因为没有足够的条件拍摄,只能搁置。后来他先将剧本改写为小说进行了发表。

万玛才旦是一位非常擅长将短篇小说扩容成长片电影的导演,文字和影像之间转换自如。比如《撞死了一只羊》改编自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塔洛》则源自他自己短篇小说集中的一篇。他会大胆舍弃原著过于文学性的描述,以考究的视听语言雕琢影像,把故事中的每个人物都添上丰满的血肉。

《气球》讲的是计划生育时代藏族一大家人发生的故事:两个调皮的小儿子想玩气球,误将父母的避孕套吹成气球带出去玩,被村里的大人们斥为奇耻大辱。因为避孕物资匮乏,他们的母亲不小心再次怀孕,刚好赶上爷爷去世,喇嘛说这个孩子是爷爷的转世,父亲听罢坚持要求生下来,但这违反了新颁布的计划生育规定…

片中有多条线索:父亲想寻找一头雄壮的公羊配种,两个孩子想得到气球作为玩具,母亲在宗教信仰约束和女性意识觉醒间摇摆不定,母亲的妹妹出家后发现凡尘未了…压抑而萌动的情愫在整个故事中弥漫,片中没有一个人物是符号化的,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气球》是万玛才旦一直以来都想拍的一部以女性为主角、反映藏区女性生活的电影,算是多年愿望成真。片中金巴饰演的丈夫是一个思想传统、信仰虔诚的藏族男人形象,对待妻子颇有大男子主义色彩,而妻子被出家的妹妹以“你不是生育机器”一句话点醒后,终于决定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从气球到避孕套,从孕育到生命轮回,一连串意象被巧妙编织到一起,展现了蒙昧初破之时种种慌乱和窘迫。

这是一个发轫于时代的故事,如果放到今天,境况肯定已经大不同——万玛才旦笑着表示,今天政策已经放开,但生育可能又迎来新的问题,比如经济条件。《气球》归根结底是属于1990年代中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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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易懂的作者电影

万玛才旦既拍剧情片,也拍纪录片。早年他的故乡三部曲——《静静地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都偏向纪实手法,而到了去年的《撞死了一只羊》,已经能看到西部类型片的手法,并且加入了超现实梦境的描绘。

《气球》或许是万玛才旦近年来作品中最通俗易懂、情节量最多、剪辑节奏最快的一部,对普通观众和商业院线会更友好。但同时,《气球》也延续了《撞死了一只羊》的诸多手法及元素——梦境中的混沌,失落孤独的人,新旧观念的撕扯,传统场景里的现代符号,影射人物命运的动物,光影摇曳的小酒馆…

虽然万玛才旦所有创作都扎根藏区,但他自身是一位有着深厚的国内外文学、电影修养的学院派导演。

看他的电影,普通观众看到的是别具风味的藏区文化、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深度影迷可能更会被他充满诗意和想象力的影像吸引。比如在《气球》中,万玛才旦以水面上倒映的云影、孩子的声声呼唤、绚丽玄奇的晚霞来隐喻老人的逝去,如梦似幻,令人难忘。

《气球》主演索朗旺姆、金巴、杨秀措,都是万玛才旦的御用演员,《塔洛》男主角、藏区明星西德尼玛也在新片里现身。《塔洛》《八月》的摄影师吕松野,剪辑指导廖庆松、金镝,声音指导杜笃之,阿巴斯御用作曲裴曼·雅茨达尼等顶级阵容则完美实现了导演的艺术构思。

经过十多部电影的实践,万玛才旦身边已经形成一套成熟默契的班底,再加上《撞死了一只羊》引入部分王家卫团队的资源,对于一位作者导演而言,有助于保持作品风格稳定,锤炼更高级的视听品质。

万玛才旦曾说,当前整个人类世界的文化在不断趋同,而趋同就意味着某种失忆。

他自己也生活在不同文化的缝隙之间,时刻保持着身份认同的焦虑。所以,尽管他生活在北京,走在北京现代的街头看见一个气球,在脑海中生长出来的依旧是一个发生在藏区过去的故事。对于藏族传统文化、宗教信仰,他有着最深的体会,也能跳出来以更世俗的眼光进行反思。

从写作到拍电影,万玛才旦被视为当下藏族艺术创作的领路者之一,作家扎西达娃评价他是“藏民族小说与电影双子座的高峰”。在他周围,一批藏族创作新势力正在成长起来。

比如多次给万玛才旦做美术或摄影的松太加,他在万玛才旦的鼓励下到电影学院求学,摄而优则导,松太加担任导演的《河》《阿拉姜色》以及未公映新片《拉姆与嘎贝》都入围了国际A类电影节;青年导演拉华加曾是《塔洛》执行导演,他执导的《旺扎的雨靴》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万玛才旦担任制片人。、

这两位已成名的藏族导演都是万玛才旦以“老带新”方式培养的学徒,还有更多藏族新导演、演员及各类幕后人员正在逐渐被大众知晓。在万玛才旦之前,藏区电影创作呈现为数量较少、人力分散、产出不稳定的状态,万玛才旦正在努力改变这一局面,由此被称为一股“藏地新浪潮”。

谈到在提携后辈上花费的心血,万玛才旦脸上又浮现出和蔼的笑意:“有点像义务吧…新导演处女作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整个制作过程都要盯,花去的时间跟自己做一部片子其实差不多。但还是需要有人把控,我自己拍第一部电影同样得到过别人的帮助,电影行业一个人是很难出来的。所以我认为是义务,不是喜欢,是必须这样做。我希望大家能一起走出来,形成一个气候。”

诚然,目前少数民族电影依然十分小众,有王家卫担任监制、卖力吆喝的《撞死了一只羊》上映当天的排片率也不过只有0.2%,被同档期的《复仇者联盟4》排山倒海式碾压。万玛才旦第三次入围威尼斯,看过他作品的人还是微乎其微。《冈仁波齐》倒是票房黑马,但那不算真正藏民视角的电影。

“目前维持创作不会有太大问题”,提起《撞死了一只羊》票房不佳的话题,万玛才旦说。对未来,他依然保持着乐观态度:“因为我的电影成本不太高,投资方也不是为了赚取什么利润。现在有艺联,有一些发行公司的关注,藏语电影的认知度在慢慢提升,创作质量也会不断提高。”(何小沁/文)

(责编:K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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