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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刚堂:在二审庭审上,两名人贩子仍在互相推诿,避重就轻

下午开庭前,郭刚堂在法院门口呼吁大家帮助其他寻亲家庭,“求求大家,帮帮这个妈妈,她已经找了三十多年了。”他拉着一位大姐讲述她走失孩子的信息,“这位大姐从30岁找到了61岁,我们一起找了几十年,我上岸了,但是大姐还没有上岸。”

8月22日下午,从各地赶来的寻亲家长们来到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前。他们身着印有寻亲信息的白色T恤,手举寻亲牌,向现场的镜头重复自己的寻亲信息。

“只要15分钟”,郭刚堂也曾测算过从自己家到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的距离。

这15分钟的路,郭刚堂走了24年。1997年9月21日,郭刚堂时年两岁半的儿子在家门口被拐,而后他便开启了寻子之路。

作为电影《失孤》的原型,像刘德华在电影中扮演的“雷泽宽”一样,从1999年开始,郭刚堂骑着摩托车寻子的身影就出现在各地。十年间,他跑遍全国,报废了10辆摩托车。直到2021年7月,也就是被拐24年后,郭刚堂的儿子终于被公安机关找回,而一男一女两名犯罪嫌疑人也被抓获。

一审中,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拐卖儿童罪判处人贩子呼富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判处唐立霞无期徒刑。被告人呼富吉当庭上诉。2024年8月22日,案件在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由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审理。

郭刚堂坦言,人贩子被顶格处理仍是他的心愿。在此之前,他收集了犯罪嫌疑人多次拐卖儿童的案例,作为新的证据。此次二审,新发现的被拐儿童家属也出庭作证。

三个半小时后,庭审结束,法庭宣布休庭,择期宣判。

▲二审开庭前,郭刚堂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称希望人贩子被顶格处理。新京报记者高照摄

▲二审开庭前,郭刚堂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称希望人贩子被顶格处理。新京报记者高照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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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受害者家属出庭作证

8月22日14时,案件在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由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进行审理。

郭刚堂的代理律师高晓伟曾对媒体透露,二审主要针对呼富吉的上诉进行刑事部分的全面审理,民事部分采取书面不开庭审理方式进行。

2021年,两名被告人被抓获时,公安部曾发布通报。根据通报信息,呼富吉是河南林州人,到2024年已经59岁,有多次犯罪前科。多份判决书显示,呼富吉曾于1988年因盗窃罪,被当时的北京市大兴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1996年,他因敲诈勒索罪,被河南省林州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个月。

呼富吉还曾涉嫌其他的儿童拐卖案。新京报此前报道,2001年,被告人呼富吉伙同程某香在河北省永年县将一名女童拐骗至林州市,将其以八千元的价格卖给了一户人家。2009年,这个被拐女孩成为全国首例通过DNA盲比找到的被拐儿童。同年,呼富吉因犯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

就在郭刚堂之子被拐案侦办时,呼富吉正因涉嫌一起发生在2000年的拐卖儿童案,而被山西警方羁押于看守所。

一审判决书中提到,被告人呼富吉不仅多次实施拐卖儿童犯罪行为,给被害人亲属造成严重伤害,还曾犯敲诈勒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刑罚执行完毕以后,在五年以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系累犯,应当从重处罚。此外,被告人呼富吉因犯拐卖儿童罪被判刑,判决宣告后,刑罚执行完毕前,发现被告人呼富吉在判决宣告以前还有其他罪没有判决,应当数罪并罚。

最终,法院一审认为被告人呼富吉拐卖儿童5人,被告人唐立霞拐卖儿童4人,两人在共同拐卖4名儿童犯罪中作用相当,均为主犯。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拐卖儿童罪判处人贩子呼富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判处唐立霞无期徒刑。

宣判后,唐立霞认罪认罚,而呼富吉则当庭上诉。但8月22日,郭刚堂在法庭上才得知,后来唐立霞也选择了上诉。

郭刚堂透露,在二审庭审上,两名被告人仍在互相推诿,避重就轻,呼富吉说是唐立霞作案,唐立霞则指出是呼富吉主导,“这两个人的状态,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郭刚堂表示,呼富吉在二审时承认拐卖他儿子的事情,但对于其他被拐卖的儿童,他并未承认,声称村里有人能证实其并未到达过其中一个作案地点。但在法庭上,公诉机关将其驳回。

面对二人的言行,郭刚堂表示,他本来做好的心理建设再被打破,旁听时,他感到非常气愤。

在等待二审开庭的过程中,郭刚堂前去搜集了更多有关呼富吉的犯罪案例。他表示,公安机关曾调查出呼富吉拐卖了7个孩子,除了本案涉及的5个孩子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拐卖案涉及的两个孩子。因此,一审时有七个受害家庭代表出庭作证。

郭刚堂说,自己手中还掌握呼富吉拐卖的第8个孩子的信息。二审时,这一被拐儿童家属也出庭作证。郭刚堂表示,他们举证的材料已经上交,相信经过新的勘验,司法机关能够给出公平公正的结果。

在法庭上,郭刚堂发现呼富吉已经记不清拐卖儿童的信息,有时会把一个孩子的信息安在另一个孩子头上。

“呼富吉始终没有主动交代过问题”,郭刚堂说,在呼富吉的周围,甚至流传着一句话,“没有孩子没关系,找富吉就行。”郭刚堂说,如果其他人还有呼富吉实施拐卖犯罪的线索,希望能主动联系他或者公安机关。

▲2021年9月11日,山东聊城李太屯小区,郭刚堂展示他曾经插在摩托车上的寻人旗帜。新京报记者汪畅摄

▲2021年9月11日,山东聊城李太屯小区,郭刚堂展示他曾经插在摩托车上的寻人旗帜。新京报记者汪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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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的24年”

“唐立霞,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这几年受的苦吗?”8月21日,郭刚堂发布了一则一审庭审时的视频,在视频里,他当庭质问被告人唐立霞。

想起过往的24年,郭刚堂仍然止不住泪水。孩子走失之后,郭刚堂骑着摩托车走了40多万公里,那面印有寻人启事的旗帜飘过中国多个省份。在这条寻亲路上,郭刚堂骑废了10辆摩托车。网络兴起之后,郭刚堂又通过网络寻亲,反复在直播中叙述儿子当时的特征。

“我知道了,对不起。”一审时,听完郭刚堂的问话,当初抱走儿子的唐立霞向郭刚堂道歉。然而郭刚堂无法接受,他认为,两名人贩子有很多机会告知真相,“你要1999年的时候说了,那我就少跑20多年。那才(寻亲)两年多,孩子还小,一切都还来得及。”

2015年《失孤》电影上映,郭刚堂寻子的故事在全国传开,唐立霞在庭审中坦言,她也曾在新闻报道中看过郭刚堂的寻亲故事,但不能确定当年在聊城引诱拐走的就是郭的孩子。

这也让郭刚堂再次落泪:对方既然知道他的存在,但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给他打一个电话,直到被公安机关抓住。郭刚堂说,“你的一句对不起,可是老郭的24年呀!”

也正因如此,郭刚堂对于一审时两名被告人在法庭上的互相推诿感到气愤。当时的庭审中,控辩双方围绕定罪量刑等焦点展开辩论。呼富吉一再否认自己参与拐卖,他声称,当年郭刚堂的孩子是被唐立霞带至河南的,也是经他人之手卖出,自己是帮助唐立霞和买家之间搭建联系。而唐立霞则否认这一说法,她说自己是受到了呼富吉的欺骗,而当年引诱孩子的糖果、小汽车玩具等作案工具,也是呼富吉放进她口袋里的。

一审法院并未认可二人的说法,法院审理认为二人均系主犯,除刑事判决之外,还判处两位被告人共同赔偿民事诉讼原告人郭刚堂、张文革夫妇物质损失人民币53.86万元。

▲郭刚堂展示二审出庭通知书,声称等待公平公正宣判结果。网络截图

▲郭刚堂展示二审出庭通知书,声称等待公平公正宣判结果。网络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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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生活

孩子找回来之后,郭刚堂开启全新的生活。

去年3月,丢失24年的大儿子要结婚了,郭刚堂和妻子在老家聊城为其操办了婚礼,而后二儿子也求婚成功,三儿子的学业也一切顺利。

一家人的生活其乐融融,郭刚堂时常在短视频中发布自己和妻子的生活,有时是在家吃饭,有时是一同出游。他有时也骑摩托车,但终于不再是寻子,而是带着妻子去东平湖游玩,观赏湖景,看一群鸭子从湖面悠闲游过。

8月19日,郭刚堂发布了一则视频,视频里妻子正在家中打扫卫生,两个人直言心情很好,正在家中等待新生儿的到来。郭刚堂二儿子的妻子目前即将生产。

对于大儿子的生活,郭刚堂表示会尊重孩子。大儿子目前在河南生活,时常回家看看,有时候一两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一两周回来一次,“和老二老三没区别,该干吗干吗”。

他对于生活的期待很简单,比如大儿子作为孙辈,能给爷爷奶奶做一桌菜,就够了。

这些天,郭刚堂还在短视频和直播中帮助其他寻亲家庭讲述走失亲人的特征,有时也会发布他们团圆的画面。

这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孩子被拐后,郭刚堂便一边寻亲,一边助人寻亲。2012年,郭刚堂创建天涯寻亲网,利用网络的力量,帮助像他一样丢失孩子的家庭。2014年,在聊城民政局的支持下,郭刚堂建立天涯寻亲协会,从最开始的寻找失散家庭,扩展到志愿者培训、救助留守儿童、对未成年人心理辅导。

8月22日下午,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寻亲家长们聚在法院门口,他们身着印有寻亲信息的白色T恤,手举寻亲牌,向现场的镜头重复自己的寻亲信息。

下午开庭前,郭刚堂在法院门口呼吁大家帮助其他寻亲家庭,“求求大家,帮帮这个妈妈,她已经找了三十多年了。”他拉着一位大姐讲述她走失孩子的信息,“这位大姐从30岁找到了61岁,我们一起找了几十年,我上岸了,但是大姐还没有上岸。”

身边的很多寻亲家庭他都认识,他也知道,“找回孩子,不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他说希望他们心怀希望,走失的亲人一定能找回来。

二审结果还未宣布,郭刚堂表示会耐心等待,希望最终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宣判结果,他认为:人贩子不值得宽容。

新京报记者汪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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