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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郑钦文夺冠之后

随着在奥运网球赛场夺冠后的率性一躺,21岁的中国女子网球运动员郑钦文的人生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当地时间8月3日,在巴黎奥运会网球女子单打金牌赛中,中国选手郑钦文战胜克罗地亚选手维基奇,夺得金牌,这也是中国选手获得的首枚奥运会网球女单金牌。

赛后,这位21岁的中国“00后小孩姐”迅速刷爆各大平台,成了本次巴黎奥运会的顶流之一。许多网球迷将她与巅峰时期的中国女子网球运动员李娜相比,认为她是最有可能“接过李娜衣钵,并打破李娜各项纪录”的人。

北京体育大学学者梁骏对新京报记者表示,郑钦文此次夺冠,最大的受益方是中国体育。她的出圈,代表着中国很可能继姚明、刘翔、孙杨、李娜等人后,又涌现出一位具有国民影响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体育代表——这无疑会极大助力中国的体育事业向前发展。

除此之外,站在郑钦文身后狂喜的,不仅有体育从业者和广大球迷,还有由她代言的商家。据统计,2011年李娜勇夺澳网冠军时,其商业价值和年收入在当年成倍增长。有业内人士预测,今年郑钦文在夺得澳网亚军、奥运冠军后,很可能会复制当年李娜的“商业奇迹”。

赛后,当有人问郑钦文此番创造历史的感受时,她说:“今天我感受到的幸福是巨大的,人生不虚此行,此前付出的所有汗水、努力、艰辛等都是值得的。”

夺冠现场:欧洲球迷夸赞郑钦文表现

当天,这块红土场地上先后共有4场比赛进行,其中有两场金牌争夺战,但郑钦文与维基奇的比赛是“最热闹的”。

“1小时44分钟的比赛中,郑钦文一直在战斗。”现场见证郑钦文夺冠的中国球迷李寅(化名)对新京报记者说,比赛进行到激烈时,现场成为了中国队的主场: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郑钦文加油”,眼前是红彤彤的一片国旗。李寅目测,观众席上最少有一半是中国人。“有的外国人眼看郑钦文的加油声阵仗太大,于是开始帮克罗地亚选手维基奇助威,但声量根本压不住中国球迷。”

李寅是个体育迷,常年在世界各地观看各类体育赛事,曾见过不少因为中国观众人多而“客场变主场”的情况,但郑钦文这次奥运决赛的现场让他感觉到特殊:网球项目是国际影响力最大的体育项目之一,在欧洲尤其受欢迎。这次在法国主场看到国内球迷的助威阵仗压倒对方,内心的激动之情被一下点燃了。

球场上,郑钦文先是保住自己的发球局拿下一分,随后又破发对手发球局拿下第二分。现场观众的普遍感觉是,“郑钦文今天的手感就是冠军状态”。最终,郑钦文以6:2的比分成功拿下第一盘。

决赛现场的郑钦文。受访者供图

决赛现场的郑钦文。受访者供图

中场休息时,郑钦文回到了更衣室,现场则是播放了一首法国歌曲《LesChamps-Elysées》,中文译名《香榭丽舍》。“播放这首歌时是我在奥运观赛期间最放松的时刻,轻松舒缓的曲调让我觉得这场决赛郑钦文可能会顺利拿下。”李寅笑称,可能旁边的法国小哥也感到了松弛,主动与我攀谈,夸赞了郑钦文当天的表现。“我们俩英文都不算太好,法国小哥说到激动时,就一边竖大拇指一边重复‘Zheng,good’。”

后来的比赛正如李寅所预测的那样,郑钦文表现得一如既往的从容,连电视前的解说都表示:看不出比分对她有什么影响。与之对比,对手维基奇的心态发生了起伏。第二盘赛中,当郑钦文在网前追短成功赢下一球时,维基奇竟然沮丧地将球拍摔了出去。此时,郑钦文背对着对手,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她一眼也没有看向摔拍的对手。此时,看台上一些欧洲球迷开始小声议论,觉得维基奇“离冠军越来越远了”。

最终,第二盘比赛被郑钦文以6:3的比分拿下,大比分2:0赢下决赛,摘取了这块突破中国网球史的奥运金牌。比赛结束时,郑钦文躺在场地里接受着现场观众的欢呼。看台上的中国球迷也陷入了狂欢,李寅看到,一对中国球迷互相跳着拥抱彼此,还有人挥舞着国旗不停转圈,口中喊着“冠军,冠军”。后来,郑钦文来到场边,耐心地给球迷签名,与球迷合影。“看起来郑钦文很激动,又很开心。她会主动接过场边球迷递过来的手机,拿在自己手上完成与球迷的合影。”

一起激动的还有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陈伟(化名)是多年的网球迷,郑钦文夺冠后已经是北京时间的深夜,独自一人在卧室看直播的他害怕吵醒家人,于是咬着牙在床上“跳跃、转圈”。他对新京报记者表示,大满贯是网球界受关注度最高、专业程度也最高的赛事,而郑钦文本次奥运夺冠的难度堪比问鼎大满贯。此前的1/8决赛、1/4决赛、半决赛,郑钦文都是逆转取胜。尤其是半决赛,郑钦文的对手是排名世界第一的斯瓦泰克,连追4局的逆转让对方“心态崩了,直接被打哭了”。

本次奥运,郑钦文不仅战胜了自己,更打服了对手。

8月4日,夺冠后的郑钦文接受了新京报我们视频的采访,她说,网球是一个国际化的运动,“在外征战代表的不只是我个人,也是代表我的国家”,“很开心能把网球文化带到中国的各个角落”。

“高配”版训练:郑钦文是怎样炼成的

夺金后,郑钦文与父母通了视频电话。镜头那边,父亲郑建坪的眼睛已经哭肿。那时她才从母亲那里知道,本次奥运会她每比完一场比赛,父亲就会哭一次。

在媒体报道中,郑钦文第一次接触网球便与父亲有关。6岁那年,她随父亲从老家湖北十堰来到北京观看奥运会,见到了闯入奥运4强的“中国女网一姐”李娜。自那时起,网球的种子便在郑钦文心中埋下。

在中国,想要成为最顶尖的网球球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抄李娜作业”,郑钦文便是一直沿着李娜走过的路步履不停。

郑钦文在颁奖台上庆祝夺冠。受访者供图

郑钦文在颁奖台上庆祝夺冠。受访者供图

在郑钦文启蒙教练陈宏鸣眼里,郑钦文是所有小孩中最刻苦的。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他曾这样评价6岁时的郑钦文:“郑钦文从来不吃零食,也不喝饮料。说实在的,真有点心疼她。为了网球,她牺牲掉了很多快乐的童年时光。这孩子训练时从没偷过懒,永远是第一个到球场,最后一个离开。”

后来,郑钦文又找到了当年李娜的启蒙教练余丽桥,那年郑钦文9岁。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余丽桥特意强调了郑钦文与李娜的不同:“李娜送到我这儿时已经11岁,对于她的技术能力的打造很快有了初步想法和框架。但是这些方法不能直接用在9岁的郑钦文身上,她当时年龄太小,还没有进入长身体的青春期,甚至不能做大运动量训练。”

力量大,可塑性强是余丽桥对郑钦文的第一印象。在她眼里,郑钦文还是一个会要球的运动员。“记得她在我这里时,和一些队友打日常训练赛,性格上每球必争。即便一些或许出界、或许压线的争议球,郑钦文也毫不相让,甚至嘴上也不饶人。”2014年,郑钦文在余丽桥的带领下夺得了国内同年龄组的冠军,并在湖北省第十四届运动会上斩获五枚金牌。

同年,郑建坪认为女儿是时候“与国际接轨”,于是带着女儿到北京,找到了阿根廷籍的国际网球名帅卡洛斯·罗德里格斯——当年带领李娜拿下澳网冠军的教练。随着郑钦文逐渐走入世界赛场,郑建坪又联系到了西班牙教练佩雷·里巴。

据媒体透露,这位父亲为培养女儿耗费了大量心血以及金钱。从小到大,父亲为郑钦文安排的都是“高配”版的教练。为支持女儿打球,郑建坪不得不变卖了部分家产。本想走体制外自由职业球员路线的郑钦文,也在2022年与武汉市乒羽网运动管理中心签下了一纸合约。梁骏向新京报记者透露,“其实主要就是相关部门在未来几年里向郑钦文团队提供资金支持,而郑钦文则成为武汉市注册运动员,需要代表湖北、武汉征战一些赛事。”

好在郑钦文足够争气。2018年,郑钦文在国际青少年网球锦标赛中夺得U18冠军,就此走上国际舞台。从2022年的法网开始,当时只有19岁的郑钦文开启了自己的急速上升之路。2023年美网打进八强、2024年澳网闯进决赛、在WTA500郑州站夺冠、在WTA250巴勒莫站两度捧起单打冠军……凭借着一场场胜利,郑钦文的世界排名从三年前的几百位开外,狂飙到了如今的世界第7位。

未来潜力:商业价值巨大

夺冠以来,郑钦文的个人商业价值将飙升至中国运动员顶流的声音不绝于耳。梁骏对新京报记者表示,这是非常有可能的。“郑钦文的商业价值潜力巨大,而原因是多方面叠加构成的。”

梁骏说,网球本身就是个人商业价值最大的运动项目之一。在欧美等西方国家,网球运动员一直是各大榜单里的前排常客,并且该项目的参与者目前还在高速增长。根据国际网球联合会(ITF)发布的《2021年全球网球报告》,2020年中国的网球人口就已超过2000万人,是全球网球参与人数第二的国家。

目前中国网球人口主要集中在一二线城市,行业内的教练费、训练场地费近几年一直水涨船高。有网球教练向新京报记者透露,在广州,青少年组平均每年的训练费用达30万元左右,职业组则超过每年40万元。“所谓职业组是指想往职业网球运动以及相关产业发展的人员,而青少年组则一般是为了申请留学。”

与此同时,网球运动相关的产品价格也在攀升。据某财经媒体调查,一支法网限定碳纤维专业碳素球拍,在2022年初购买的价格为1480元,如今算上折扣要1659元起。网球裙也成了各大电商平台的“爆品”,某电商达人售卖的网球裙短时间内成交金额就超100万元。这样的例子在电商平台正越来越多。

“相关产业的火爆推升了网球项目的商业价值,明星网球运动员的商业价值也会快速增长。但具体到郑钦文,其商业价值的另一大优势,还在于深受年轻人喜欢。”梁骏说。

在互联网平台,郑钦文有一个“女王”的人设,这也是粉丝们给她起的外号:文女王(“Queen”Wen)。

这个外号最早来自误读。由于一些语种中并没有“钦”(Qin)字的发音,许多外国人便会把“Qinwen”误读作“Quinwen”,其读音与单词Queen(女王)很像。久而久之,郑钦文就多了个女王的外号。

就在此次奥运夺金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起“文女王”这一外号,郑钦文则爽快回答道,“我非常同意这个说法!可能在这(夺金)之前我还会谦逊一下,但是在拿到这个冠军之后,感觉自己突破了极限。所以说QueenWen这个词,我实至名归。”

这种直爽、外向的性格让她在互联网上的曝光率一直很高。梁骏发现,自2022年以来,体育专业的大学课堂上提及郑钦文的次数越来越多。“作为商家们最在意的群体,年轻人的喜好无疑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运动员的商业价值。再加上其健康、阳光、独立女性的形象,每一项都是商家的最爱。”

有业内人士透露,目前郑钦文的商业价值具体估算值还不明朗,但“肯定是个很高的数字”。

据公开资料显示,福布斯公布的2023年度全球女运动员收入榜上,前十名除了谷爱凌外都为女子网球运动员。2011年李娜在法网夺冠以后,她当年的总收入暴增几十倍,达到了1.38亿元,成为了那年中国体坛的首富。

郑钦文本人的“吸金能力”也早在夺金之前就已显露。在福布斯2023年全球女运动员收入榜中,郑钦文排名第15位,比赛奖金收入170万美元,赞助收入550万美元,与谷爱凌一起成为唯二进入前20位的中国运动员。据统计,目前郑钦文已经手握不下10个品牌代言。

可以预知的是,21岁的郑钦文创造了中国网球的新历史,也将会创造商业价值的新纪录。

新京报记者隋坤

编辑胡杰校对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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