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中国供图
电影《年会不能停！》热映，让“年会”再度被广泛关注。临近春节，各大公司的年会也纷纷提上日程，开启了“排练+演出”模式。然而，这一本是为了庆祝新年的活动，却被吐槽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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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我的周日被占了，要跟同事彩排年会节目……”90后姑娘王欣在某互联网公司工作，收到排练通知后，她被迫取消了和朋友早在两周前就定好的出游计划。
她所在的部门一周前刚刚成立，“新团队的工作很多，我本来就觉得烦，现在还给我加活，连休息时间都被占了，更烦了”。对于年会，王欣表示自己没有任何积极的看法。
对于在河北廊坊工作的李盈莹来说，年会与其说是庆祝，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加班。她所在的公司年会一般持续两天，在常规演出和吃饭之前，公司还会开一整天的年终总结会，针对目前公司遇到的问题分组讨论解决方案，而后制作PPT，第二天上午汇报。“这种PPT不是8页、10页就能搞定的，一般要做二三十页，甚至三五十页。”李盈莹说，每到这时，大家那一晚基本上就不用睡了，全在忙着加班。
近日，电影《年会不能停！》热映，让“年会”再度被广泛关注。临近春节，各大公司的年会也纷纷提上日程，开启了“排练+演出”模式。然而，这一本是为了庆祝新年的活动，却被吐槽不断：“年底本来就忙，还要抽出时间排练”“辛辛苦苦工作一年，年底还要给领导表演节目”……不少人发愁：“年会能不能停一停？”
那么，我们究竟需要一个怎样的年会？
频频被吐槽的年会
对于在某教育培训机构工作的李平来说，“社死”是她的年会关键词，尴尬从前期准备便开始了。公司要求每个人都要穿礼服出席，很多人为此购置新衣或去婚纱店租借，“风格差异大不说，费用还不报销”。年会在东北举办，冬日寒冷，很多人都穿着棉袄棉裤、拿着裙子到现场更换。然而，会场没有能够容纳这么多人需求的更衣间，大家换下的衣服都在场地周围放着，非常乱。
进场前的展示环节也令李平尴尬不已。会场入口处摆了背景墙，铺了红地毯，待部门凑够4-6个人后，要走到背景墙前拍摄合照。“爱拍照的人可能很喜欢这个环节，但对于我这种不会摆造型，平时十分随意的人来说，这可太难受了。”她说。
备受期待的抽奖和发红包环节，在这次年会上也没有躲开“尴尬”的命运。“一般来说，公司会给每个没抽到奖的人发一个红包，让所有人都能有所收获。结果那年，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没往里面放钱，而是塞了两张‘刮刮乐’，我什么都没刮到。”李平觉得，公司想办年会却不愿意花太多钱，便在抽奖上动“小心思”。
节目表演是很多年会的重头戏，但也令不少员工大呼头痛。李平曾参与过一次演出，“原本没有我，但有个人突然有事，凑不够人了，我只好被迫加入”。这是一个类似于“科目三”的舞蹈表演，从排练开始，她就放不开手脚。到了年会当天，站在舞台上，“我看到有人拍照，牙都快咬碎了，真想把他的手机扔了！”
年会参与者对活动怨言不断，组织者的吐槽也不停歇。李盈莹工作的公司决定将今年的年会放在廊坊举办，她作为行政人员和其他两个同事一起，负责活动的筹备工作。
看场地，找酒店，谈价格，签合同，定名单，排房间，买奖品，租舞美设备，买零食……“公司整个在华北地区工作的员工都要过来，但我们只有3个人，工作量特别大。”为了全力办好年会，李盈莹平日的工作甚至都移交给了领导完成。她和同事准备了整整一个月，事无巨细，最后还是有很多人不满。“众口难调，有人觉得饭菜不合胃口，有人觉得节目没有达到预期……”李盈莹觉得虽然很累，但是结果不好，自己很不开心。
氛围越轻松，年会越有趣
在频频被吐槽之下，公司为什么还要举办年会？
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中瑞酒店管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授课教师范阳阳看来，年会既是对过去一年的总结，也是新一年的开始；既是对过去大家付出的认可和答谢，也是对来年工作的激励。“从组织者的角度来看，部门筹备节目需要进行组织协调，在这一过程中，有助于促进部门和部门之间的交流，增强团队的凝聚力。”
范阳阳认为，员工参加年会的感受与个人的性格以及公司整体的氛围有关。“如果一个部门的领导很幽默，愿意上台展示，他就会带着大家表演；如果这个人整天忙着工作，对年会不以为意，员工可能也难以享受其中。”她说。
领导讲话尴尬、节目没新意、饭菜难吃……说到年会，曾在银行工作的孙阳和很多人一样，也是吐槽不断。但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愿意参加年会，“一年得有个收尾，年会是仪式感的一种体现”。
某次年会在举办前3天才通知，他和同事紧急排练了一场“三句半（曲艺曲种，以一组表演词仅3句和1个短语而得名——记者注）”。台词是从网上随便搜的，节目是上班时插空排的，演出甚至不用背词，抄在手上直接念。年会上一共6个节目，其中4个唱歌，1个诗朗诵，都是如此“粗糙”。“唱歌的几乎都不关原音，好不容易有个关的，还跑调。”孙阳说，虽然尴尬，但很有意思，即便跑调也有机会展现自己。
李盈莹认为，年会的享受程度还和个人的工作性质有关。作为行政需要紧盯年会的整体流程，在其他人都在放松看演出的情况下，也要保持神经紧绷。销售人员普遍较为开朗，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以线上购物平台为例，客户在平台上线商品，销售可以从中间的广告中挣提成。每个销售负责的区域不同，如果A区的客户到B区开了分店，负责A区的销售将客户介绍给B区相应同事，B区的该销售就能赚到钱。”据李盈莹了解，确实有不少人通过在年会积累的人脉资源共享，共同得利。
从“能不能停”到“不想停”，理想中的年会什么样
我们到底需要一个怎样的年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每个人性格不同，强行让员工表演，会让很多人不舒服。年会反而成为大家的一个负担。”范阳阳希望年会不要太复杂，“作为一名员工，我内心还是只想看，不想演”。她希望年会能更有创意，例如加入搞笑颁奖等环节，让大家在“哈哈一乐”的同时，对各个部门过去一年的工作也能有所了解。
孙阳希望年会能更有意思些，不论是节目还是游戏环节，都要有新意。
“我喜欢参加年会纯粹是因为那天不用上班，但如果是周末举办，那还不如不去。”对于李盈莹来说，不开年会就是最好的年会，“折现就好”。
金融从业者余竹有一张珍藏已久的照片，那是她和国内某知名科技行业大佬的合照。她曾在其创办的私募公司实习，这张照片就是在参加年会时拍的。
“当时我刚刚入职一个月，和其他人都不熟，本来不想参加的。后来同事们告诉我，去了就能拿到至少500元，我就去了。”余竹回忆，年会当日不仅算工作时间，打车费还可以报销；场地内娱乐设施很多，篮球框、台球桌等应有尽有，甚至还能做美甲。“每个人都可以随意选择喜欢的项目玩，而且不需要表演。几乎所有在场的女同事都去做了美甲。”余竹做了最基础的纯色款，那也是她第一次做美甲。
在余竹看来，理想的年会不应占用私人时间、不搞形式主义且不需要员工负担任何成本。她实习时参加的这场年会便完美契合了以上特点，她表示，如果之后的年会都是这种形式，她很愿意参加。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王欣、李盈莹、李平和余竹均为化名）
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李丹萍记者郭韶明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4年02月03日04版
责任编辑：刘德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