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小哥在平台上受一名自称在湖南的男子委托,前往杭州市某小区寻找一女子,但敲门一直没反应,待报警开锁后发现该女子口吐白沫,身体已经冰凉……
爻卦确定求医方向
2019年夏天,通过朋友介绍,海归教授小玉(化名)与朋友一同来到湖南拜师雷某父亲学习易经八卦,为方便学习,在他家住了十来天,期间认识了“精通”中医的雷某。
2020年,在经多方寻医治疗视网膜脱落无效后,小玉通过易经爻卦的方式,根据卦象决定下一站前往湖南进行治疗。出于对雷某父亲这个易经师傅的信任,小玉将卦象结果告知于他,并寻求建议。雷某父亲便让儿子雷某先线上为其开方调理试试水,让她觉得有效果再来。
在吃了一段时间雷某开出的药方后,小玉觉得身体好转了许多,对易经卦象以及雷某医术的信任更深了一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玉踏上了湖南这条“求医之路”。
深知自己儿子医治水平的雷某父亲以雷某资历尚浅为由,提议雷某边学习边给她配药,而且配出来的药方必须经过爻卦,结合卦象对药方的适用程度进行衡量,若卦象不通过则重新再开药方。
然而,雷某只是个沉迷网游、初中学历的医学小白,只因父亲的逼迫,不得已通过查阅中医学书籍、在网上看中医音视频等方式自学2年的“半吊子”。“我不知道这些药有什么功效,如果不是我父亲爻卦,这些药我自己也不敢吃。”雷某不仅不懂中药原理,更遑论开方治疾病。对前来问诊看病的人也只是假装按下头,搭下脉,找个借口离开去翻阅书籍,套中医书上写的能吃的中药草草开个药方,再让其去“菩萨房”进行“爻卦”决定该药方是否可行。
自学中医配毒药方
“所有的药方都是我利用自己的经验以及自学的中医知识,一步步摸索出来的,药量也是看她身体反应,从少到多加上去的。”雷某这位中医门外汉就这样看着中医书籍,摸索着给小玉配药、爻卦、吃药。
然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守治疗后,雷某觉得普通的中药材组成的药方对小玉的疾病治疗效果不佳,于是决定在药方中添加雄黄等有毒性药材,采用“以毒攻毒”疗法。出于对其“医术”和爻卦结果的信任,小玉同意了该药方。
不料,没过多久,网购的毒药材就被雷父发现了,害怕出事的雷父欲让小玉赶紧离开,但出于对“菩萨房”爻卦结果的信赖,小玉不愿离开,于是主动书写了“申明书”,表示其自愿服用雷某为其开具的药方,对因该治疗行为产生的后果(包括死亡),其不予追究雷某及其家人任何责任。拿到免责申明书的雷父这才安下心让他俩继续研究药方医治,但药方依旧需要经过爻卦测试。
在历时三个月视网膜脱落治疗周期后,小玉的症状看起来似乎是改善了,这让小玉对雷某“医术”愈发崇拜,她告诉雷某,其实她还患有脑瘤,头上有个肿包。因治疗视网膜“成功”的经验,让雷某愈发信心爆棚,便决定也要采用中药以毒攻毒、外敷内用的方式,将脑瘤治好。
绿豆解毒终酿惨剧
2021年8月因工作缘故,小玉回到杭州,并继续接受雷某的线上开方治疗,且所有药方的剂量、中药材种类变更皆由雷某在“菩萨房”替她进行爻卦确认。
回到学校工作的小玉看起来气色正常,但其实长期的毒素累积让小玉身体每况愈下。
“这个病太重太顽固了,不用大剂量我等于是在害你。”面对雷某开的大剂量中药方,小玉有些担心,但雷某称药方都是他亲自试验并经过爻卦认证的,便不再有疑,即便身体不适,也强撑将药着喝了下去。
“我难道不知道10克雄黄吃进去人肯定会不舒服吗?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你快上课的时候吃10克雄黄。”10月6日,小玉告诉雷某服用他开具的含有10克雄黄等药物后出现身体不适等情况后,雷某不仅没劝其去医院进行检查,而是让其吃点绿豆解解毒。10月8日,有学生察觉小玉面色不正常,询问她是不是中毒了,小玉将情况转述于雷某,而雷某却再次仅让其吃绿豆解毒。次日,雷某因未能联系上小玉,便让外卖员上门查看。在外卖员五次前往小玉家敲门无人应答后,雷某让外卖员帮忙报了警,随后发现小玉已死亡,经司法鉴定其符合服用有毒中药引起的砷中毒身亡。
近日,杭州市钱塘区人民检察院经审查认为,雷某未取得医生执业资格非法行医,造成一名就诊人死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以非法行医罪追究其刑事责任,遂对其提起公诉,法院支持检察院诉讼请求,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10000元。
Tips
手写“免责申明书”为何无效?
本案中小玉主动书写了一份“申明”,表示其自愿服用雷某为其开具的药方,对因该治疗行为产生的后果(包括死亡),其不予追究雷某及其家人任何责任。
虽然小玉有自陷风险的承诺,但不能成为雷某犯罪承担刑事责任的违法阻却事由。对于侵害个人法益的行为,被害人的承诺仅在特定条件下可以否定行为的违法性,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被害人对承诺的法益具有处分权。首先,任何人对国家法益、社会法益等公共法益都没有承诺的权限。非法行医罪属于危害公共卫生的犯罪,侵犯了国家对医疗卫生工作的管理制度、公共卫生等法益,小玉无权承诺。其次,生命权不得处分,不可以放弃,小玉对于死亡的承诺无效。
检察官提醒
就医诊疗非小事,事故发生悔恨迟。切勿相信江湖郎中,有病及时去正规医院治疗。提高科学认识、破除封建迷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