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后未曾工作却有了社保记录
绍兴上虞:斩断非法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用于提升建筑公司资质黑灰产业链
今年6月,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检察院承办检察官向被害人小艾了解案件相关情况。
从未参加工作的博士后小艾(化名)却拥有22个月的社保缴纳记录,从未来过浙江却拥有该省6家建筑公司的“工作经历”……收到小艾的监督申请后,浙江省绍兴市上虞区检察院历经半年时间,查清了建筑行业内存在的非法买卖公民个人信息黑灰产业链条,并在依法打击犯罪的同时,帮助小艾成功维权。
此外,上虞区检察院自主研发建立建筑领域盗用专业人才信息类案监督数字模型,对辖区内近三年获得建筑资质提升的企业进行摸排,共排查出74家可疑企业、250名潜在被害人。目前,该院已将上述线索移送公安机关,相应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凭空出现的社保记录
2022年7月,小艾即将入站浙江某重点大学成为博士后,在“浙里办”App上办理社保时发现,自己居然有杭州、丽水、湖州、上虞等地6家建筑公司的社保缴纳记录。
“我之前一直在外省读书,从没参加过工作,这次也是因为读博士后才来的浙江,怎么可能在浙江有社保记录呢?”在询问了相关工作人员后,小艾得知,这些社保记录不但会使自己丧失应届毕业生身份,更可能导致她无法享受应届生补助和人才补贴等方面的福利,这让小艾心急如焚。
在进一步查询个人信息后,小艾发现自己还被办理了从未考取过的中级木工证书。为查究竟,小艾拿着一系列证据前往相关建筑公司进行询问,注册地在上虞区的甲公司相关人员向其解释,公司曾全权委托杭州某中介公司为自己公司提升建筑资质,其间使用了中介公司提供的包括小艾在内的36名公民的个人身份证件和技工证,还帮他们缴纳了1个月的社保。
针对上述情况,小艾分别到6家建筑公司所在地的相关职能部门进行维权,想要追究相关人员责任,但当地行政机关无相关处罚权,且因程序复杂无法立刻删除小艾在当地的社保记录,小艾的诉求没有得到满足。2022年11月,小艾到公安机关报案,但因只有小艾一人报案称个人信息被非法使用,尚未达到刑事立案标准,公安机关未予立案。同时,小艾对甲公司提起了民事诉讼,但想要短时间内完成民事维权较难。眼见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小艾的入职日期将近,无奈之下,今年2月,小艾来到上虞区检察院申请监督。
购买公民个人信息与办理技工证一条龙服务
在查看小艾提供的信息后,上虞区检察院承办检察官认为,该案中可能涉及多名公民个人信息被侵犯,而且案件中不法分子非法买卖公民个人信息的获利已达到立案追诉标准,在与公安机关沟通后,公安机关于今年2月17日进行刑事立案,检察机关依法介入引导侦查。
经查,2021年1月,无工程承包资质的甲公司为参与招投标工作,收购了有资质的杭州乙公司,为将乙公司的相关建筑资质转移给甲公司使用,便委托了杭州丙公司(即前文提到的杭州某中介公司)处理相关迁移工作。由于资质迁移跟资质提升一样,需要企业有不少于30名拥有中级木工证的技术工人和不少于8名拥有市政工程相关中级职称人员,为让甲公司满足要求,丙公司便通过中介群联系到了自称有相关资源的孙某,花费9360元购买了36名人员的身份证和木工证,供甲公司使用。
“孙某手头为什么会有这些被害人的身份证,还能顺利为他们办理木工证?”通过调查孙某电脑、手机等电子数据,检察官发现了小艾等人的身份证照片,由此确认孙某存在非法搜集他人信息进行贩卖的行为。通过进一步梳理排查孙某的手机,检察官还发现了两个重要人员“寇子”与“张某”,并找到了完整的身份证购买记录、中级木工证书办理记录及转账凭证。
原来,寇子有一个收集身份证的信息群。所谓的收集方式,便是群友们去火车站、商场等人流量大的地方捡拾他人丢失的身份证,待收集到一定数量后便以每张100元的价格卖给寇子,寇子再将收集到的身份证件卖给有需要的买家。张某是某教育培训公司的员工,可以“代办”相关证件,因甲公司需要这批人员同时拥有木工证等相关中级工资质,于是,孙某联系上了张某,利用手头非法收集的公民身份信息办理木工证件,同步寄送给甲公司。
2021年1月至2022年10月,孙某从寇子处先后购买了30余个身份证件,再通过张某办理木工证件,并多次将身份信息与木工证件提供给多家建筑公司使用,共计获利4.5万余元。今年8月25日,上虞区检察院以孙某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依法提起公诉。寇子、张某等人分别因涉嫌买卖身份证件罪、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被另案处理,目前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全面清除被害人的虚假社保记录
在办案过程中,承办检察官认为小艾以个人信息被侵犯为由提起民事诉讼,其正当权益应当被维护,便将此线索移交给该院民事检察部门。该院民事检察部门联系上小艾后,对相关民事问题进行了解答,并在小艾的申请下,以支持起诉的方式在今年5月促成民事案件以调解方式结案,小艾收到甲公司支付的赔偿款。
此外,承办检察官在办案中发现,小艾等人的身份信息被建筑公司用于违规缴纳社保,被害人的社保记录应当被撤销,但人社部门未就此情况进行处理,遂将此线索移交给该院行政检察部门。行政检察部门在调查核实后,及时向区人社部门制发检察建议,建议对包括小艾在内的被甲公司缴纳社保的36名被害人的社保记录予以清除,同时向该案涉及的同样存在非法缴纳社保情况的其他几家建筑公司所在地的主管部门移送相关线索,助力全面消除被害人的虚假社保记录。目前,该院已收到所有主管部门回复称,已完成相关人员社保记录消除等工作。
今年9月7日,法院对孙某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一案作出一审判决,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判处孙某有期徒刑二年三个月,并处罚金1.5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