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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电大生

倘若不是电大成全我的大学梦,或许,我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景象。

1978年,作为家乡初级中学的“戴帽高中”首届毕业生,我和班上50余位同学参加了当年的高考——也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二年高考。出乎意料抑或在意料中——全军覆没!

50多位考生,竟无一人通过“独木桥”;意料之中的是,初中老师上高中课,地理、政治等课没有教材,复习资料全靠复写纸誊写……

当我忐忑不安地从班主任手中接过成绩单,霎时,似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但又似乎被弹起的石头狠狠砸在心上。尽管,我是班上仅有考200分以上的两位考生之一,却仍与录取分数线隔着10多分的距离。哪里是10多分啊!分明是道冷酷无情、无法逾越的鸿沟,将我与“天之骄子”分隔在两岸。

从此,上大学,成为我遥远的梦想;命运之舟驶向新疆,驶进绿色军营……

4年后,当命运之舟将我载回家乡、载进县城时,我已是四川省金堂县供销社所属公司的职工了。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祖国大地一派勃勃生机,处处洋溢着奋进的力量。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更是将一个年代唱得激情满腔、热血澎湃;各行各业的青年人对学习文化知识也如饥似渴,对知识的追崇盛况空前。缘于多种原因未能读大学的机关、企事业单位青年人,一拨又一拨选择到广播电视大学、职工大学、职工业余大学、函授大学或夜大学习,期冀获得大学大专学历。这些大学即“五大”,从这些大学毕业的学生,称之为“五大生”。

青春朝气的我,汇入了寻求知识的大军。1984年9月,我报名参加在金堂县工人俱乐部举办的电大文科考前补习。地理、数学、历史、语文……在长达三四个月的时间里,每周一至周六晚上7点至9点的夜间补习学习,我从未落下一节课,生怕漏掉入学考试的每个知识点。

终于,次年初,闯过高门槛的入学考试,我与其他18名上线的政府部门、银行等单位年轻人一道,于1985年9月走进四川电大金堂教学班的课堂,课堂设在县委党校。

电大学制3年,半脱产学习,上午在教学班学习、下午回单位上班。半年后,为方便老师上课和学生相对集中时间学习,上级将脱产学习时间调整为周一至周三;周四至周六则回单位上班。

因是半脱产学习,许多同学原有工作量均未减少,我在县日杂废旧物资公司办公室上班亦然。很长一段时间里,办公室仅我一人,主任、办事员一肩挑。公司行政管理及数十位职工人事、劳资、工作材料等,头绪多、事务杂,工作节奏快;如遇季度、半年或年终人事劳资等各类报表,抑或上报半年、年度总结等材料,经常加班至夜里九十点钟,甚至更晚。而电大学习课程及课后作业,常常需要利用星期天、夜晚等休息时间去完成。临近期末,为迎战严格程度比肩高考的期末考试,常常凌晨两三点钟,我仍在台灯下阅看教材知识点或做考前复习题。

“太平,你这个电大读起来太辛苦,干脆放弃,今后找机会去读全脱产的大学。”有好心的同事劝我。

“没什么,坚持坚持就过去了。”我微微一笑。以后找机会?以后还有这种劲头吗?

电大期末考试点设在与金堂毗邻的成都市青白江区四川化工厂和成都钢铁厂技校内,金堂电大学子为何要去青白江参加期末考试?这兴许是四川电大为了学期考试的严肃性,集中统一考点、集中监考资源。期末考试的每个考场,均配置4名男女监考老师,参考学生入场完毕,其中一名监考老师便板着脸宣布考试规则和考场纪律;考试进行中,4名老师格外尽责地在教室里来回巡视、督考,如若有学生解决“内急”,则“享受”着监考老师陪同的待遇。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后,倘若有人某门课程不及格需要补考,则需前往成都市区内的麻石桥川棉一厂技校补考点补考;而补考的严格程度,堪比期末考试。三年电大,我曾有世界经济、地理等两门课程不幸挂科,无奈两次到川棉一厂技校补考点“报到”。

电大学习之于我异常辛苦,但苦中亦弥漫着学习的乐趣。年轻、帅气、好探索创新的班主任王国华老师总是开动脑筋、变换花样,把兴趣、乐趣融进枯燥的学习里:各种主题班会、诗歌朗诵、联谊和比赛活动,以及县域内外社会实践考察……王国华老师后在国务院扶贫办国际合作与社会扶贫司、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等单位工作,担任研究员等职,现任中国投资协会农业与农村投资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会长、中农投乡村振兴专家委员会主任。

三年寒窗苦读,一朝如愿得春晖。1988年7月,当我从王老师手中接过崭新的四川电大党政干部管理专业毕业文凭时,刹那间热泪盈眶。几年后,我凭着这一纸文凭报名参加金堂县检察院公招考试,最终如愿以偿。

生活是公正的,你的每一次付出,生活都会以某种适当的方式给予回报。付出,就是为美好未来做准备;只要不吝啬付出,相信生活定会越来越美好。

感恩电大!

(作者单位:四川省金堂县人民检察院)

[版面编辑:龙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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