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搭建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
保护孩子,融入更多社会力量
编者按为更好呵护未成年人健康快乐成长,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确定了家庭保护、学校保护、社会保护、网络保护、政府保护和司法保护。近年来,检察机关积极构建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与相关职能部门、人民团体、社会组织、专业力量等形成保护合力,不断探索新机制,形成了一批好的经验做法。今天,我们聚焦3起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示范建设典型案例,看看检察机关是如何链接多方资源,为孩子们撑起“保护伞”的。
多方参与委托照护,男孩不再消沉
黄迪
张晓兰在上海市嘉定区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社会支持体系推进会上发言。
“父母犯罪,稚子无罪。服刑人员的未成年子女大多缺少父母的教育和陪伴,部分孩子会因此变得内向和消沉。希望社会各界携手,共同关心爱护他们,不让家人服刑成为他们人生道路上的枷锁。”近来,检察官张晓兰的这个愿望格外强烈。
张晓兰是上海市嘉定区检察院第一检察部业务主任。2021年6月,嘉定区检察院收到马陆镇儿童督导员反映的一条线索,称辖区内一名服刑人员的未成年子女小夏(13岁,化名)存在监护缺失情况。对此问题,张晓兰和同事与团区委、区民政局等部门进行会商后,决定委托未成年人司法社会服务中心就相关情况开展调查。
“未成年人司法社会服务中心是我院联合团区委共同构建的专门受理、转介、落实未成年人司法社会服务的平台。为充分发挥社会平台作用,我们将强制报告纳入司法社会服务及青少年事务社工服务,进一步延伸和打通强制报告的工作链条。”张晓兰向笔者介绍。
调查过程中,青少年事务社工从小夏的邻居张先生处得知,小夏的父亲因开设赌场被羁押后,委托小夏的堂兄照顾小夏的日常生活。然而,有一天小夏的堂兄消失不见,小夏因此连续数月处于无人照护状态。此外,青少年事务社工还发现,小夏的母亲早在小夏一两岁时就失联了,小夏的祖父母也已去世。
在小夏的父亲服刑期间,谁能照护小夏?面对这道难题,张晓兰特地与小夏见面沟通,了解孩子的想法。沟通过程中,张晓兰发现小夏十分腼腆。但她从小夏口中得知,小夏和他的堂姐夏红(化名)经常电话联系,他还会不定时地收到堂姐为其购买的日用品。
张晓兰认为,根据小夏的表述,夏红可能是合适的照护人选。但是,夏红是否有稳定的工作和经济来源?她的人品是否端正?张晓兰就此又展开了调查。与此同时,小夏的父亲也建议让夏红来照护小夏。
经调查,张晓兰了解到夏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无不良嗜好和行为。在征询夏红的意见时,她表示愿意照护小夏,并且会履行好照护责任,直到叔叔刑满释放。随后,张晓兰向小夏的父亲转交了一份《委托照护协议》,帮助其确定由夏红作为小夏的临时照护人,在其服刑期间照顾小夏的生活和学习。
委托照护并不是简单地一托了之。“为了更好地让夏红履行照护责任,我们不仅在《委托照护协议》中明确了夏红的应尽职责,还努力协同更多社会力量,共同参与到委托照护的监督工作中来。”张晓兰说。
“委托照护人变更后,检察机关第一时间将情况通报给我们,并就困境少年的监护监督、关爱帮扶形成共识。”嘉定区民政局社会福利科科长高叶告诉笔者,该区民政局随即指派民政干部、儿童主任定期对小夏开展家访,对委托照护人夏红的履职行为进行监督,还协调小夏户籍地民政机关为其申请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生活保障。
此外,嘉定区教育局指导学校,安排班主任、心理老师重点关注小夏的在校学习情况和心理状况;未成年人司法社会服务中心也指派社工开展一对一帮扶,向夏红传授家庭教育知识和沟通技巧,帮助其妥善照护、教育小夏。
正当大家都觉得小夏的生活即将步入正轨时,小夏的老师却向张晓兰反映小夏的心理状况出现异常,与同学的交往不太顺畅。
“因为缺少父母的关爱,孩子比较容易自卑,从而畏惧与他人交往。小夏的内心十分孤独,他需要有人去关爱他、倾听他、支持他。”心理咨询师李佳告诉张晓兰。
为此,嘉定区检察院通过未成年人司法社会服务中心转介,将小夏纳入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设立的“绽放·微笑”涉案困境未成年人救助项目,在发放生活救济金的同时,协调心理咨询师为小夏开展为期6个月的心理疏导,帮助其走出心理阴影。
在社会各界的共同护航下,小夏渐渐变得勇敢。“虽然,小夏目前的学习成绩和其他同学相比仍有一定差距,但是他的状况好转了很多,人也变得积极乐观了。”在张晓兰开展回访时,夏红表示。
据张晓兰介绍,在办理此案的基础上,2022年10月,嘉定区检察院、团区委联合区民政局等单位会签《嘉定区深化未成年人综合司法保护协作办法》,目前已将社会支持体系成员单位从最初的2家逐步扩展至17家,不断深化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形成主动发现、协同处置、社会支持的全链条保护模式,为各类权益受到侵害的未成年人提供更加全面、综合、专业的司法保护和社会服务。
为少年回归铺路搭桥
福建省诏安县检察院第五检察部主任林炎君
福建省诏安县检察院检察官和专业社工对涉罪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开展家庭教育指导。
我院办理的一起案值不大、案情简单的案件,日前入选了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社会支持体系示范建设典型案例。我一直在想,普通“小案”何以成为典型案例?和同事们讨论后,我们觉得答案应该是,我们在办案中积极落实“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理念,主动寻求社会力量支持,强化协作配合,合力帮扶涉罪未成年人,让其得以安全“返航”。
2022年2月,我们接到公安机关移送审查起诉的这样一起案件——2021年6月至10月,已经辍学一年的16岁少年小涂(化名),先后三次在其居住地附近的出租屋内,盗窃外来务工人员的手机等物品,合计价值1497元。
按照办理未成年人案件的相关程序,我对小涂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犯罪原因等进行了社会调查。在调查中,我得知小涂此前就有过小偷小摸的不良行为。曾经有被偷的邻居上门投诉,但小涂的父亲仅对邻居进行了赔偿和道歉,并没有深刻认识到小涂不良行为的严重性,也没有对其开展教育引导。同时,因为孩子不听话,加上自己收入不稳定,小涂的父亲常常借酒消愁,喝完酒就对小涂拳脚相加。此次案发后,小涂与父亲的关系降至冰点。
在一次讯问中,小涂对自己的犯罪原因做了深刻反思。在他的记忆里,父亲酗酒打骂、母亲工作忙碌已是生活常态。长期缺乏家长的关心和管教,对他的成长产生很大影响。为了引起家长关注,缺乏法律常识的他逐渐步入歧途。
综合考量案件事实及小涂自愿认罪认罚、主动退赔被害人全部损失、取得被害人谅解等情节,我院依法对小涂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并设置6个月的考验期。
考验期内,尽最大努力帮教好小涂是我们工作的重点。针对小涂的性格、犯罪原因等,我和司法社工、派出所民警以及由妇联工作人员担任的“春蕾安全员”一起来到小涂家中,向其父母送达了督促监护令,要求他们认真履行好监护职责,改变以打骂代替教育的不当方式,努力创造和睦的家庭环境。
为提升帮教实效,我还主动联系了司法社工和“春蕾安全员”,共同为小涂量身定制了观护帮教计划,安排小涂定期参加社区志愿服务活动。在此期间,司法社工和“春蕾安全员”从改进亲子关系、优化沟通方式、增进相互理解等方面,定期对小涂的父母进行家庭教育指导。
在跟进监督考察过程中,我从小涂写的思想汇报材料中,看到他一点一滴的转变,以及他与父亲关系的改善。我专门记下了他写的几段文字:“进入社会后,我发现工作很辛苦,工资又低。因此,我懂得了父母为生活打拼的不易。今后,我一定努力,好好孝敬爸妈,让家人生活得好一些。”“我生病时,爸爸白天上山寻草药,晚上花时间熬煮成药汤给我擦洗。虽然平时爸爸对我比较严厉,但是,现在我发现爸爸是打心眼里疼爱我的。”“考验期即将结束。这段时间我进行了深刻反思,意识到自己的过错给家庭和社会造成了危害。这次经历让我铭记,往后做事要判断是非对错,成为一名知法、守法的合格公民。”
6个月考验期满,小涂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都为他的进步感到高兴。2022年9月,我院依法对小涂作出不起诉决定。
如今,小涂正在一家餐饮店工作。那个曾经给家里惹事、让父母忧心的少年,现在依靠自己的劳动获得经济独立,并用实际行动感恩父母。
近三年来,我办理了119起涉未成年人案件。我深刻感受到,做好未成年人保护工作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对涉罪未成年人的教育、感化、挽救,涉及多领域、多部门、多环节,具有很强的专业性,更需要社会力量支持,相互配合协作,这样才能更好地帮教涉罪未成年人,取得“办理一案、挽救一个家庭”的效果。但是,未检工作和社会力量的深度融合仍存在不少困难,特别是如何帮、怎么帮涉罪未成年人,还要多协调、多沟通,最大程度形成共识,合力为“失足”少年回归社会铺路搭桥。
(整理/记者张仁平通讯员郑美敏林保平)
精准保护每一个孩子
广东省深圳市光明区检察院第五检察部检察官助理杜昕彤
广东省深圳市光明区司法社工、小盼户籍地工作人员与小盼聊天。
最近,司法社工吴虹让我看了小盼(化名)通过福利院院长的手机发来的微信:“姐姐!我想你们了!”从小盼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了她的开朗与变化。
说起来,小盼曾经的遭遇非常令人忧心。那是2021年9月4日,我和同事收到民警发来的一条消息,说有个女孩在工地出租屋内被邻居猥亵了,我们随即前往现场了解情况。
在调查中,我们得知小盼自小成长于单亲家庭,患有智力残疾的她很早就离开校园,跟随父亲辗转于工地生活。父亲白天在工地打工,小盼就独自一人在家。没想到,年仅10周岁的小盼在工地出租屋内遭到邻居李某猥亵。当天晚上,小盼的父亲发现此事并立即报警。
公安机关立案后,根据深圳市检察院与市公安局建立的涉未成年人办案机制,我们第一时间介入侦查,与民警沟通取证方案,并委派吴虹在我院“一站式”办案场所对小盼开展保护工作。根据个案情况,我们与吴虹一起制定了集心理安抚、成长调查、需求评估、家庭修复为一体的全覆盖式个性化保护方案。其间,为全面了解小盼的情况,在首次询问前,我们安排司法社工与小盼及其家长进行接触和评估。
吴虹告诉我,在她第一次见到小盼时,小盼看上去跟其他同龄孩子没有太大区别,经过深入沟通,才能发现小盼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有限,且出于对陌生人的戒备,她只会简单回答是或不是。吴虹说,小盼非常单纯,因缺乏辨别能力更易遭受侵害。考虑到短时间内难以和小盼建立较深的信任关系,她在开展工作中更加注重对小盼的陪伴。
为提升保护效果,我们及时委派了社工督导和保护专家,与吴虹共同组成保护工作小组,根据小盼的实际情况进一步优化了个性化保护方案。伴随着保护工作深入开展,小盼与大家熟络起来,慢慢地能够说出完整语句,与我们建立起深度的信任关系。
根据小盼的需求,我们还对小盼的父亲开展了家庭教育指导。在此期间,小盼的父亲因忙于工作,使小盼多次出现无人监护的情况,我们根据社工的反馈对小盼的父亲予以训诫。
那天,天气很冷。小盼的父亲来检察院接受训诫时,穿着整洁,但衣袖上的破洞略显扎眼。他说他不希望麻烦别人,所以小盼才处于无人监护状态。
我们向小盼的父亲释法说理,详细介绍了监护人的法定职责和监护缺位的危害后果,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外,我们还联合团委、民政等部门,对后续监护方案进行会商。我们依法为小盼申请了司法救助,同时与小盼户籍所在地的检察机关、团委、民政等部门一道,依托跨区域社会支持体系开展异地联动协作。
2022年春天,在我们的建议下,小盼的父亲将小盼送到了其户籍所在地的福利院。我们还帮助解决了小盼的监护、就学等问题。
从福利院工作人员发来的视频中,我们欣喜地看到,小盼很快适应并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她不仅学会了写字、画画,还找到了自己的爱好——跳操。视频中,小盼充满活力的身影,鼓舞着参与保护救助的每一名工作人员。
对小盼的精准保护,是我们构建专业化、社会化、全方位未检社会支持体系保护被侵害困境儿童的一个缩影。“全力保护每一个孩子”,是我们始终坚持的信念,这背后也考验着每一名未检人和司法社工的专业能力与水平。
侵害人已被依法严惩,案件办理也已结束,但两地检察院和民政、团委等部门工作人员以及司法社工等专业主体共同构建的社会支持体系,将一直呵护小盼快乐成长。
(整理/记者韦磊)
[版面编辑：杨璐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