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豪第一次上韦玉林家核实产业奖补时吃了“闭门羹”，电话联系时，韦玉林说：他和他的牛在山里犁地，离村子太远，回家一趟耽误事。
陈志豪，2019年自治区选调生，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纪委监委干部。2021年5月，单位选派他到川山镇乐衣村任乡村振兴工作队队员，是个做事踏实热心恳干的小伙子。村干和村民都喜欢叫他阿豪。
韦玉林，乐衣村人，今年58岁，十年前在广东打工时与外地一个女人认识同居，生了两娃后，回老家生活。
乐衣村，九万大山南麓，黔桂两省三县（环江，南丹，荔波）交界外，九分石头一分土的山旮旯，不是人们想象的乐山乐水的好地方。韦玉林家徒四壁，女方感觉受骗上当，吃不了苦，跑了。现在韦玉林年纪大了，出去打工没企业要，拖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种两亩薄田，还是属于脱贫不稳定户。
韦玉林主动找事做，要养牛，陈志豪很高兴。
一天早上，村党支部书记蒙芳说：阿豪，我们去韦玉林家看看吧。陈志豪的摩托车后架带上蒙支书，半个时辰功夫，他们就到了下乐屯村。几百米远处，看见韦玉林家房头一棵枇杷树下拴了一头黄牛，陈志豪喜出望外。
一头年轻的母牛，腹部圆润，臀部丰满，毛发油亮，牛背平坦，蒙支书一看就啧啧称赞，这是耕田下犊的好把拭。陈志豪细看：两角粗短，背平色褐，似曾相识，在哪见过？陈志豪满腹狐疑。他给牛照相，给韦玉林填写了产业奖补的申请材料。
回来后打开电脑放大比对，这牛和韦玉周家的牛一个模样！连牛鼻环和牛鼻绳都一样，难道是巧合？
陈志豪电话核实，韦玉林语焉不详。最后承认是他弟弟韦玉周家的牛。
陈志豪有点埋怨：韦玉林怎么能这样呢？
后来，韦玉林自己在山上拍了一张牛的照片。把照片发给陈志豪，说这是他家的牛。手机像素不高，照片有点朦胧。陈志豪放大仔细一看，知道韦玉林拿同一头牛来忽悠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过了几天，韦玉林打电话给陈志豪说：他刚买了一头牛，叫工作队现场核验。陈志豪想：这回应该是真的吧。他们又去下乐屯。栏下光线暗，一头牛躺在干草上打盹，没有牛鼻环和牛鼻绳的牛脸感觉怪怪的，像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牛脸牛背涂了一层乌黑泥巴，变成栗色大花牛。陈志豪用一根细木条把牛轻鞭了一下牛屁股，让牛站起来。细看时还是露了端倪，牛的特征还是他老弟家的那头牛。蒙支书当头给韦玉林一顿骂：“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明天你用黑锅捞涂抹你的脸，我就看不出你是韦玉林了？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糊弄我们。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一头牛转来转去冒充张家李家的骗补，那还得了！”
韦玉林耷拉着脑袋闷头不吱声。
有一天，陈志豪在村委整理扶贫材料，有一个人拿了一张纸条给他，说是韦玉林托他带来的。陈志豪一看，是一张手写的歪歪斜斜的购牛证明。购买人是韦玉林，出售人是韦玉周。陈志豪看后哭笑不得。
过后，陈志豪找韦玉林谈话：我是做纪检监察工作的，最痛恨弄虚作假的人。我知道你有困难，想养牛，无论如何也不能骗取国家扶贫资金，这事往大了说是犯罪，要坐牢的，我们把关不严，跟着一起犯错误。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些。村里的板蓝根基地如需人工，优先给你派活。希望你活得像牛一样踏实、诚恳、勤劳。如果今年还有“贷牛还牛”的产业扶持项目，我们帮你申请，让你养几头实实在在的牛吧。
2022年4月，村委和驻村工作队对韦玉林的家庭收入状况进行了评估，全家人享受农村C类低保救助，孩子也享受了教育帮扶政策。韦玉林农忙下田干活，闲时在附近打零工，有低保兜底，一家人终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他跟阿豪也成了好朋友。“变色牛”的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环江毛南族自治县纪委监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