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2月中下旬以来，随着多地疫情高峰陆续来临，在药物供应紧张情况下，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开始加入到向居民免费派发药品的行列。
据中国新闻周刊不完全统计，全国超过三分之一的地级市，都曾向当地居民免费派发药品。
常州市某中小学发放的防疫包图源：常州发布截图
各地方政府是如何确定发放人群的，又是如何分配药品供应的呢？
随着时间推移，各地药物紧缺情况得到一定缓解，但除了普通的退热药、镇痛药、感冒药之外，随着重症患者高峰期的来临，血氧仪、新冠药物的分配，又成为新的考验。
供应紧张下的发药模式
目前看，全国超过三分之一的地级市地方政府，都曾向当地免费派发药品，在已经公布发放药品或者“防疫包”数量的地方政府中，江苏常州以200万份位居第一。
但大多数地方发放“防疫包”的数量，远远低于当地常住人口。
在药品紧俏的前提下，各地又如何确定分发人群？
在药品发放之前，有地方政府事先开展问卷调查。内蒙古鄂尔多斯康巴什区是其中代表。为摸清居民用药需求，康巴什区开展了线上自身健康以及药品储备状况抽样调查，并在辖区各居民小区群征集居民药品需求清单。其后续的发药工作，结合了前期的数据统计。
但更多地区是根据年龄来划分发药人群。
江苏常州，早在2022年12月中旬，就向本地居民发放了大量防疫药品，主要对象老人和小孩。“社区会向60岁以上老人和0~3岁幼儿发放药品，但大多数家庭是通过家里学生领到药品的。”有常州居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据了解，常州通过全市中小学、幼儿园，发放连花清瘟、快克、止咳糖浆等药品。
类似根据年龄确定药物发放对象的城市不少，比如重庆计划1月5日之前，为全市60岁以上老人免费派发内含抗原检测试剂盒、退烧药等物资药品的“健康包”。
由于供应紧张，不少地区将发放药品的年龄定在65岁及以上。
比如安徽合肥蜀山区，2022年12月29日开始陆续为辖区内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分发退烧药和中药包。
除了直接按照年龄分配药物，在线预约、线下取药成为另外一种途径。
湖南长沙采用了网上预约发放“健康包”的模式，从2022年12月23日开始，长沙陆续发放约10万个健康包，内含9片退热药洛索洛芬纳和两个抗原检测试剂盒，需要提前预约后再去现场领取。
虽然在申请页面，长沙提示了这批药品，主要针对阳性的65岁以上合并8类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孕产妇、透析患者等重点关爱人群，但具体在申请和领取环节，并未设置太多的验证环节。
在药品紧俏的时候，江苏苏州、无锡等地，设置多个发热诊疗亭，将退烧药等紧俏药物，向正在发烧的居民发放。
广东佛山、东莞的发药模式，同样更接近诊疗模式，当地居民在指定药房测温，体温高于38℃或有家人高于38℃的测温视频，即可领取6粒退烧药。
此外，多地直接在指定地点发放退烧药。比如河南周口从2022年12月20日起，委托定点药店向市民免费发放退烧药，凭身份证每人可领取10片；洛阳则从12月24日开始在全市多个指定地点发放退烧药；平顶山也在同日开始发药，每人限领6片。
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各地常见的做法是将相关药品紧急投放到一批药店或者社区发放点。但因为药品有限，所发放数量远低于当地需求，往往需要“先到先得”，领不到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另外，实际上不少地区将防疫药品的发放，与社会救济相结合，发给了本地的困难群众。
本地药企成“中坚力量”
本轮最先开始向居民发放药品的城市，目前观察是河北石家庄和山东济南。
多位石家庄居民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早在2022年11月中旬，就收到了政府发放的药品，主要为两盒连花清瘟和三个抗原，部分社区免费发放的药品中还包含感冒药。
同样在2022年11月中旬，济南部分社区也向居民发放了药品，所发药品为复方西羚解毒片。
值得注意的是，连花清瘟的生产厂商以岭药业的所在地，正是石家庄。而济南所发的复方西羚解毒片，生产厂商正是本地药企山东宏济堂制药。
到了2022年12月，随着国家疫情防控政策出现重大调整，不论是药品发放还是资源调配，本地药企都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比如江苏泰州市，为辖区内0~6岁婴幼儿免费发放药品，主要包括蒲地蓝消炎片、黄龙止咳颗粒、小儿豉翘清热颗粒，这些药品的生产厂家，正是泰州本地药企济川药业。
此前，儿童退烧药布洛芬悬混液由于供应紧张，一度被炒到几百元一瓶。2022年12月29日，有扬州居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她通过当地政府的预约平台上，领到了布洛芬悬混液。该药品的生产厂家正是本地药企扬州市三药制药。
据某中部省份负责筹备健康包的政府工作人员透露，药品筹集一般都先从本地产能入手，地方政府可以根据情况，调配当地药企的产能，优先满足本地供应。他表示，“除非行动够早，否则在高峰期去外地采购药品，很难达成效果，政府也不例外。”
而缺乏相关产业的地区，则开始寻找其他办法。本地药品经销商就是其中重点。
2022年12月26日，陕西商洛镇安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就动员县内6家药品零售企业向养老院捐赠抗疫药品，达到了可供2500人三日的用量。当日下午，该县市场监管局牵头将该批药品交到镇安县中心敬老院、青铜关敬老院和达仁敬老院。
鄂尔多斯康巴什区委宣传部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其曾派出药品采购小组千里奔袭赴河南郑州、河北石家庄、北京等地，采购回退烧药品共计90万片。
新挑战来临
最近，地方政府的“发药”工作面临新的挑战。
浙江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1月3日发布“1月健康风险提示”称，近期浙江省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数日增约百万，预计1月疫情将进入高峰平台期。
随着各地重症病例越来越多，与过去单纯发放退烧药不同的是，血氧仪、制氧机和新冠药物，成为新的着力点。
中日友好医院副院长、国家呼吸医学中心副主任曹彬建议道，脆弱人群应尽早在发病初期进行抗病毒药物治疗，并且准备指夹血氧仪进行重症监测。不少医学专家也提出类似建议。
专家们的建议很快得到响应。
据2022年12月23日《北京日报》报道，北京市将依托辖区医联体机制，组织对老年人等高风险人群发放血氧夹，在家自测血氧。
海南海口，江苏常州、无锡等地区，也纷纷发布针对本地高危老人自测血氧的政策。
在去年12月31日，北京海淀区紫竹院街道军乐团社区就发布公告称，为了防止老人“沉默性缺氧”，街道为社区紧急调配了少量血氧仪，现已派发给每个小区物业2支，请有需要的居民联系本小区物业借用。
但在目前血氧仪异常紧俏情况下，完成筹集血氧仪的工作并非易事。
前述军乐团社区的相关公告中特别提示居民，由于血氧仪数量有限，优先高龄、重病老人使用；在血氧仪用完后，请消毒后立即送还物业。
除了血氧仪，面对重症高发期，鄂尔多斯康巴什区在前期调研摸底的基础上，共储备了650台制氧机，500套吸入器，400瓶20L、100瓶40L医用氧气，所有氧疗资源将全部免费提供给康巴什区有基础性疾病的65岁以上老年人使用。
血氧仪、制氧机之外，各地如何筹集并配给新冠药物，同样面临挑战。
2022年12月26日下午，北京市卫健委已组织开展全市社区医生抗病毒药物应用的紧急培训。
最近，多家媒体报道，北京将于近期统一将辉瑞的奈玛特韦/利托那韦片（Paxlovid），并配送至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由社区医生接受培训后，指导辖区内新冠患者服用进行抗病毒治疗。
据媒体实地探访，不少社区医院还未接到相关药品。售卖过这一药物的上地医院药房称，该药在12月26日短暂售卖，但当日就断货了，下一批药物到货时间暂不确定。
其他城市的新冠药物配给工作，也在不断推进中。据“上海发布”1月3日消息，抗病毒药物（小分子药物）已优先向上海的社区倾斜配备，阿兹夫定从1月3日开始进入上海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目前，阿兹夫定供应终端已覆盖上海二、三级医院115家，已准入社区医院113家。
据了解，美国国立卫生研究所（NIH）新冠药物优先供应顺序可见，最优先获取药物的是免疫抑制人群与75岁以上未接种疫苗老人或65岁以上未接种疫苗且有其它重症风险因素（如基础疾病）的人。此后是未接种疫苗的65岁以上老人或65岁以下但有其它重症风险因素的人。最后再排位到接种过疫苗，但年龄超过65岁，或年龄不到65岁但有其它重症风险因素的人。
随着疫情高峰期逐步来临，毫无疑问，各类新冠药物需求激增。各地如何获取并分配新冠抗病毒药，同样面临考验。
记者：赵越（zhaoyue1@chinanews.com.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