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查将近五个月后，工信部原部长肖亚庆又有新消息，他由省部级正职降为一级主任科员，受到了“断崖式”处理。
12月19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通报，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等有关规定，经中央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决定给予肖亚庆开除党籍处分，由国家监委给予其政务撤职处分，降为一级主任科员，办理退休手续。
经查，肖亚庆背弃初心使命，丧失政治意识和党性原则，无视中央八项规定精神，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宴请；纪法底线失守，亲清不分，违规收受他人大额钱款。
肖亚庆严重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和廉洁纪律，并构成职务违法，且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收手，性质严重，应予严肃处理。鉴于肖亚庆能在较短时间如实说明本人违纪违法事实，认错悔错，全额退缴违纪违法所得，按照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对其可予从宽处理。
随着通报公布，“断崖式”降级处理方式也引发诸多关注。
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表示，“断崖式”处理属于监督执纪四种形态中的第三种，即“党纪重处分、重大职务调整的成为少数”，体现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
什么是“断崖式”处理
梳理公开报道发现，以往“断崖式”多见于形容股市或商品，比如股市“断崖式”跳水，商品价格“断崖式”下跌。
2014年7月，当时的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通报了青海省委原常委、西宁市委原书记毛小兵，江西省委原常委、秘书长赵智勇，云南省委原常委、昆明市委原书记张田欣三人处分情况。
其中，赵智勇被开除党籍，取消其副省级待遇，降为科员，张田欣被开除党籍，取消其副省级待遇，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有媒体在报道这一消息时，用了“断崖式”降级一词。之后，“断崖式”降级、“断崖式”处理频见报端，并以反腐热词的形式广为流传。
时任中央纪委案件审理室主任罗东川曾对媒体解释称，“断崖式”处理是新闻媒体形象的说法，从纪律审查来讲，在纪律审查当中对严重违纪的被审查人，按照规定给予党纪重处分，比如说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同时在职务上进行重大职务调整，比如从省部级降为局级，有的降为处级，有的降为科级。
就今年来看，截至目前至少有3人受到降级处理，分别是工信部原部长肖亚庆，山西省政协原党组书记、主席李佳，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协原党组成员、副主席李泽峰。
肖亚庆降了几级？目前我们推行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职级与待遇挂钩制度。据2019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的《公务员职务与职级并行规定》，领导职务层次分为：国家级正职、国家级副职、省部级正职、省部级副职、厅局级正职、厅局级副职、县处级正职、县处级副职、乡科级正职、乡科级副职。
职级是公务员的等级序列，是与领导职务并行的晋升通道，是确定工资、住房、医疗等待遇的重要依据，不具有领导职责。
综合管理类公务员职级序列分为：一级巡视员、二级巡视员、一级调研员、二级调研员、三级调研员、四级调研员、一级主任科员、二级主任科员、三级主任科员、四级主任科员、一级科员、二级科员。
目前，厅局级及以下，领导职务与职级存在如下对应关系。厅局级对应巡视员，县处级对应调研员，乡科级对应主任科员。其中，一级主任科员、二级主任科员均相当于乡科级正职。
由此，肖亚庆从省部级正职降到相当于乡科级正职的一级主任科员，连降六级。但他并非乡科级的领导职务，而是职级等同乡科级，也按此级待遇退休。
相较于肖亚庆，李佳由正省部级降为副省部级，李泽峰由副省部级降为二级巡视员，肖亚庆降级幅度最大。
认错悔错，全额退缴违纪违法所得
除了上述三位高官，十九大以来还有不少人受到降级处理，甚至是“断崖式”降级。比如高校领域，北京师范大学党委原书记刘川生被开除党籍，按六级职员调整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地方省份，河北省原省委常委、副省长张和被开除党籍，按四级调研员确定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四川省原副省长彭宇行被开除党籍，政务撤职，降为四级调研员，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辽宁省纪委原副书记、省监委副主任杨锡怀被撤销党内职务、政务撤职，降为副厅级非领导职务，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地方省份还有，甘肃省人大常委会原党组副书记、副主任李建华被开除党籍、政务撤职，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办理退休手续，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河南省人大常委会原党组副书记、副主任王铁被开除党籍、政务撤职，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办理退休手续，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天津市原副市长陈质枫，留党察看二年，按副厅级确定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所得；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协原副主席刘君被开除党籍、行政撤职，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收缴其违纪所得。
此外，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原院长赵仕杰受到留党察看一年处分，按二级巡视员确定其退休待遇；中国南方电网原董事长李庆奎受到留党察看二年处分，按中国南方电网总部部门副职确定其退休待遇，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原理事会主任刘士余受到留党察看二年、政务撤职处分，降为一级调研员，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十八届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委员兼国务院秘书长杨晶受到留党察看一年、行政撤职处分，降为正部长级。
从他们所涉及问题看，各有不同。如李佳在党内选举中搞变相拉票等非组织活动；李泽峰长期违规借用他人大额钱款并通过民间借贷、投资入股等方式获取收益。刘川生利用任职高校的公共资源，为亲属谋利敛财；张和违规选拔任用干部，贪钱敛财，大肆收受礼品、礼金，纵容、默许亲属利用其职务影响谋取私利等。
据相关通报，上述十多名省部级及以上级别高官，他们最大的共同特征是主动交代违纪违法问题，主动全额上交违纪违法所得，真诚认错悔错，有的是主动投案或自动投案。
受到“断崖式”处理后也有可能再被查。2015年云南省委原常委、秘书长曹建方因严重违纪，被开除党籍，降为副处级领导职务。2019年，云南省纪委监委发布通报，称云南省监委对云南省农垦总局规划统计处原副调研员曹建方严重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调查。经查，曹建方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他被取消退休待遇，收缴其违法所得，其涉嫌犯罪问题被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从反腐实践看，“断崖式”降级也不局限于省部级高官，近年不少厅局级干部也受到类似处理。比如今年7月，云南省委政法委原副书记齐海田被开除党籍，按一级主任科员重新确定其享受的待遇。同月，山东省监狱管理局原党委副书记、政委邢玉建受到开除党籍、政务撤职处分，降为一级主任科员，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发挥挽救功能，防止滑向阶下囚
肖亚庆也是二十大后首位被“断崖式”降级的官员。
竹立家认为，按照“第三种形态”处理高级干部，这在以前也有过先例。处理干部依据的是相关法律法规，这是一条根本原则。他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是党一贯的方针，目的是对误入歧途的干部进行挽救，对违纪违法干部来说，迷途知返、尽早回头，主动向组织说明问题，才是唯一正确的出路。
当时的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曾刊文指出，“断崖式”降级无疑是具有足够震慑力的惩戒方式，使领导干部受到警醒、警示、警戒，这样有利于减存量、遏增量。
竹立家提到，从体制内看，省部级降到副处级、科员，面对的是巨大的落差，从干部待遇的角度看，“降级”对官场有更大的震慑效果。他补充说，所有官员对权力都要有敬畏感，要明白权力是为民服务的，如果乱用权力必定会受到惩处，这种惩处不仅对个人职业，对个人政治生命也有重大影响。
“断崖式”处理的依据何在？当时的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曾刊文给出明确回答，“中央纪委贯彻落实全面从严治党要求，把纪律和规矩挺在前面，坚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在纪律审查工作中，针对被审查人的具体情况，综合考虑其违纪行为的性质和情节、造成的后果和影响、认错悔错态度，以及配合组织审查、退缴违纪所得等情况”。
那么受到“断崖式”处理的官员，是否能复出呢？对于这一话题，以往专家提到，降级与免职有本质区别，一旦官员的级别降低，他只有从头开始，就很难在短期内恢复到原先的级别。
竹立家认为，不排除个别干部在得到组织挽救后，通过自身的努力，最后又得到组织和人民的认可。但一般来说，被降级处分的干部复出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要经过更为严格的组织考察，包括工作绩效、群众评价等多个方面。
作者：佟西中（tongxizhong@chinanew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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