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大淡水湖鄱阳湖有着两副“面容”：丰水期，烟波浩渺，银鳞雀跃；枯水期，水落滩出，飞鸟云集。水中鱼、空中鸟、岸边人构成了鄱阳湖复杂的生态环境系统，但人鸟争食、渔业资源衰减等问题一度困扰着这片国际重要湿地。
随着长江重点水域“十年禁渔”等生态修复措施的落实，鄱阳湖环境正发生嬗变，“人退豚进、人鸟共处、人湖相依”的新故事在这个大湖不断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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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的微笑”——江豚“进了城”
“江面上的红色漂浮物，竟是江豚在分娩！”今年4月，生态摄影爱好者余会功在赣江南昌段水域捕捉到这一幕：江豚宝宝脱离母体后入水，被江豚妈妈顶至水面呼吸。
余会功拍摄的江豚。受访者供图
江豚被称为“长江的微笑”，是长江生态健康的指示物种。农业农村部2018年发布的数据显示，鄱阳湖约有江豚457头，几乎占中国江豚总数的“半壁江山”。
江豚在鄱阳湖中游戈。新华社发（傅建斌摄）
近来，居住在南昌城区的人们惊喜地发现，一些江豚从鄱阳湖游进赣江“进了城”。南昌市扬子洲镇一处宽阔的江湾圩堤，成了“豚粉”们的“打卡”胜地。
“江豚集中出现和生活在一片水域，说明这里的水环境很好。”江西省科学院生物资源所研究员戴年华说，力度空前的生态修复行动在江西开展，为江豚栖息繁衍创造了良好条件。
近年来，江西致力促进经济社会发展与流域资源环境承载力相协调，2018年至2021年，鄱阳湖流域生态综合治理项目总投资超889亿元。
江西省水生生物保护救助中心研究员戴银根说，从生态提升中获益的不仅是江豚，鄱阳湖近十年来首次发现大规模刀鱼群体，近乎绝迹的鳤再现“江湖”，长江江西段监测到最大规格的胭脂鱼……越来越多的“老朋友”正不断回归。
夕阳下，一群苍鹭从江西省都昌县苏山乡达子咀村上空飞过。新华社记者彭昭之摄
人鸟共处，一只苍鹭成就一座村庄
鄱阳湖被誉为“候鸟天堂”。
眼下正值苍鹭的繁殖期，地处鄱阳湖核心区的都昌县苏山乡达子咀村热闹非凡。村中密林里，11根形似电线杆的“铁树”，每个杆顶分布着5个铁制鸟巢，成群苍鹭来回穿梭。
“早些年偷猎鸟不是稀奇事。”达子咀村村小组长徐国松说，“但村里老人说这是‘吉祥鸟’，必须保护。”
2003年起，村民们便自发守护这群苍鹭。“有时食物自然供给不足，大家就筹资买鱼喂食。”徐国松说，苍鹭筑巢需要往返衔枝数百次，村民不忍其辛苦，2018年索性筹资约10万元，建造铁制鸟巢。
如此，这个仅100多人的自然村，与上万只苍鹭共同生活。
“吉祥鸟”给村子带来了祥瑞，“苍鹭村”渐渐声名远扬，大批游客和摄影爱好者闻讯而来。在当地政府支持下，村里建起观鸟台，观鸟经济的兴起，让达子咀村集体一年新增了3万元的收入。
生态环境保护最广泛的动力在于基层保护意识的提升。近年来，江西成立水生生物保护救助中心，吸纳2000多名志愿者组建了203支巡护队，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巡护救助网络。
当然，“饿肚子”的生态保护不可持续。江西连续8年实施鄱阳湖湿地生态效益补偿项目，截至2021年底，累计投入补偿资金1.87亿元，对因保护湿地生态而遭受农作物损失的群众进行补偿，受益人员达37.06万人次。
在鄱阳湖畔的江西省余干县康山垦殖场插旗洲，白鹤在稻田中嬉戏。新华社记者彭昭之摄
“生态颜值”高，渔民捧上新饭碗
夜晚伴随繁星与朗月入梦，清晨在小鸟婉转的啁啾声中醒来……在鄱阳湖畔，“露营+观鸟”成为最“潮”的休闲模式之一。
“冬日观鹤，夏季赏鹭，在湖里‘转悠’几十年，哪儿鸟多景美，我一清二楚。”世代捕鱼为生、鄱阳湖畔余干县57岁的卢定球收起渔网做起了“鸟导”，这份工作给老卢每个月带来了3500多元的收入。
2021年4月30日，护渔员在鄱阳湖水域巡查。新华社发（傅建斌摄）
“湖边生、湖边长，祖祖辈辈靠湖吃湖，但能捕到的鱼却越来越少。”卢定球也清楚，竭泽而渔的路走不通。2020年，江西重点水域禁捕退捕工作全面开展，涉及48个县（市、区）的建档立卡退捕鱼船2.14万艘、渔民6.82万人。
转变沿袭数百年生产方式的湖区渔民们，经历了最初的迷茫，正在闯出发展新路。民宿业主、候鸟导游、江豚保镖……一批生态新职业应运而生。
捕了30年鱼的陈保护将南昌市新建区南矶乡家中的房子改成了农家乐，年收入超过5万元。他说，近年来，当地政府引导渔民转产转业，在岛上新建停车场、公厕等设施，举办美食节、观鸟节等活动，游客一年比一年多。在南矶乡，60多户渔民开办农家乐，自己当“老板”，生意愈发红火。
在鄱阳湖畔的江西省余干县插旗洲，白鹤在空中翱翔。新华社记者彭昭之摄
湖光掠影、草长莺飞，因“生态颜值”聚集而来的“人气”，让湖区居民实现了从“靠湖吃饭”到靠“生态颜值”发展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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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郭远明陈毓珊
视频：彭菁
编辑：闵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