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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悔-广西纪检监察网

余海这辈子最瞧不上的人是父亲,觉得父亲在镇中学当个老师,教的学生都飞黄腾达了,自己一辈子却过着清贫又枯燥的生活,特没出息。

后来余海成功应聘上某大型国企公司的出纳,更是觉得比父亲强。

“这个岗位很重要,你要拎得清”“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每次回家,父亲都要念叨几句,余海烦不胜烦。有一天,他在工作中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心虚的他索性在外租房很少回家。

没了父亲的唠叨,没有父亲的管束,余海在他的“生财之道”上越走越远。最终因贪污罪,余海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

如今入狱快一年了,父母都没来看过他。眼看别的犯人隔三岔五就有亲人来探监,送来各种好吃的,余海心里直犯酸,给父母打电话说想让他们来看看,说自己很想他们。

可每次都是母亲接电话,在电话里母亲让余海听管教的话,认真改造,有空就来看他。常常不等余海说几句,母亲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几次三番后,余海明白了,父母抛弃了他。伤心和绝望之余,余海又写了一封信,说如果父母再不来看他,他们将永远失去他这个儿子。余海是真的心凉了,当初为了和女友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贪污来的钱全花完了,女友也在得知他出事时一走了之,现在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不管自己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这天,天气特别冷。余海正和狱友侃大山,有人喊道:“余海,有人来看你!”会是谁呢?进探监室一看,余海呆了,是母亲!一年不见,母亲变得都认不出来了。才六十的人,满脸皱纹、头发全白,腰弯得像虾米,人瘦得不成形,衣裳皱皱巴巴的,完全不是余海记忆里那位讲究外在形象的母亲。

只见母亲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坐在余海的对面。娘儿俩对视着,没等余海开口,母亲浑浊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余海看着流泪的母亲,又望向母亲身后,忍不住问:“妈,爸呢?爸怎么没来?他还不原谅我吗?”

“你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来这里要转三次车,因为疫情防控又要做核酸检测,他嫌麻烦。”母亲眼神望向带来的东西,顿了一下,故作嗔怪地说。

“妈,那您和爸的身体怎么样?”余海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头一抬,母亲又在擦眼泪,嘴里却说:“沙子迷眼了,你问你爸?噢,他挺好的……他让我告诉你,别牵挂他,好好改造。”

探监时间结束,指导员进来了。他像知道什么似的,先走到余海母亲身边帮她抱身边的东西,不知为何,余海的心猛地一缩,他装出笑脸问:“妈,您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也不打开给我看看。”

母亲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她神色慌张地去抢指导员手上的东西:“没,没什么。”

这一抢,把外面的布袋子抢掉了,露出来一个角。余海直勾勾地盯住那个角看,那是——一个骨灰盒!余海呆呆地问:“妈,这是什么?”母亲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哭起来。

余海隔着玻璃,浑身颤抖:“妈,这到底是什么?”

母亲无力地滑下去,花白的头发剧烈地颤抖着。好半天,她才吃力地嗫嚅道:“那是……你爸!你欠的钱实在太多了,我们全部的积蓄还远远不够。为了替你还钱,我们只有在镇上摆摊卖早点。孩子,我们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你爸说子不教父之过,没替你还完钱,他没脸来见你。可你爸的身体怎么吃得消跟我没日没夜地摆摊出摊啊……”说到这里,母亲低头抱紧了盒子。

“临死前,你爸说他生前没来看你,心里难受,死后一定要我带他来,看你最后一眼。他要我跟你说,他这辈子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可你欠的钱他还没帮你还完,他让你积极改造,早日出来把钱还给国家。”

余海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嚎:“爸,儿子对不起您!儿子知道错了啊!”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个劲儿地用头撞地,悔恨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喷涌而出:“爸,您放心,我还,我一定还……”(南宁市纪委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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